下午最后一节课从英语换成了体育, 三班一群猴崽子高兴得找不着北,通知一出就嗷嗷叫唤着往『操』场冲,隔壁班小孩儿看着都馋哭了。
江妄趁着还没上课溜达到小卖部买了瓶汽水, 灌了满口桃子味踩着点回到队伍。
体育老师还没来, 只有身材高大的体育拿着一只口哨有模有样地在组织集合。
没老师,热身运动就掺满了水分。
江妄就是个典型,动作做得跟抻懒腰似的一点不标准, 耷拉着眼皮盯自己影子玩儿, 或者百无聊赖瞥一眼身边的人。
倒是有个意外发现。
“你们和好了?”
他问旁边两个时不时打闹一下互相对对方动个手脚的小竹马:“中午是还闹着么?”
程栖鼓着腮帮一脸傲娇, 嘴角却在止住地上翘。
相对之下俞东遇就笑得很大方坦然:“床头打架床尾和,小情侣之间的趣, 江哥,18了,也该长长见识了。”
江妄:“小情侣?你们?”
俞东遇点头,捏捏七崽的肩膀:“是的, 我们。”
江妄盯着他们多看了两眼,哦了一声扭回脑袋继续抻他的标准懒腰。
程栖:“???”
“江哥你都不觉得惊讶吗?”他睁大眼睛,指指俞东遇, 又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和东东变成小情侣了哦!”
其中“小情侣”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你们不早就是了么?”江妄认真发出疑『惑』。
“......”
好的吧, 程栖悻悻搓搓自己的小脸蛋, 感觉官宣了个寂寞。
“老师打过招呼说他那边有点事过来了, 这节课我们自己安排活动。”
并无卵用的热身运动做完后, 体委传达老师的嘱咐:“过有两点,第一能回教室, 第二必须做完团队活动才能解散。”
“今天是什么团队活动啊?还跟上次一样集体跳大绳吗?”
“要啊,一点都不好玩,还费劲。”
“如丢手绢?”
“emmmmm好像也错?”
“想什么屁吃?还丢手绢, 你们是三岁小朋友吗?”
“哎哎哎兄弟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体育安抚下大家,满面灿笑胸有成竹:“游戏我已经想好了,是跳大绳也是丢手绢,是我上回跟五班取经取来的,叫『摸』背大挑战!”
“顾名思义,两个人对立为一组,谁先『摸』到对方的背就算赢。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好懂易上手?我之前看五班体育课玩儿过,蛮有趣的,今天正好带你们玩儿玩儿。”
“没玩儿过,过听起来好像不错。”
“体委能示范一下吗,我怎么有点没明白?”
“加一,照顾一下我笨拙的小脑瓜,靴靴。”
“这都说这么清楚明白了还要示范啊。”班委挠挠脖子,问底下:“你们有些听懂了的,出来跟我一起做示范。”
细白一只手从人堆里举起来。
江妄知什么时候从倒数第二排退到了最后一排沈修然旁边,自告奋勇:“我听懂了,让我来!”
体育:“行啊江哥,那你上我这......”
显然江哥选定的示范队友是他。
放下手偏头冲沈修然灿然一笑,紧接着在体育话还没说话完时突然发难——灵活地撑着沈修然肩膀一跃而起,一只手从他肩膀上方绕过,以与拥抱无异的姿势精准拍上他的后背。
“是不是这样!”
洋洋得意地收回手,然而起跳顺利的人落地却出了点儿小意外。
重力作用到一半被外力阻断。
大腿被托住夹在劲瘦的腰腹脸侧,双手在身体惯『性』后仰时为保平衡急之下只得抱住对方脖子。
莫名其妙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对上那双冷淡的眸子,江妄大脑空白了一瞬。
没懂他只是做个示范,怎么变成了投怀送抱。
周围起哄的口哨声四起。
“哇班长帅!”
“江哥让你示范没让你撒狗粮。”
“芜湖~奇怪的cp又了~”
“我靠?江哥这么轻的吗?怎么看起来很好抱的样子?”
江妄被这么“小公主”似的抱着,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微红着脸没没肺地笑:“班长,你是不是没仔细听规则,没有这一步吧?”
沈修然看着他,隔过两秒淡淡吐出回答:“撞哭了,懒得哄。”
“谁哭了?”江妄下意识反驳。
忽又想到某个晚上某人跟淘宝客服掰头完爬起来上厕所时不慎被凳子绊得翻了车,泪眼汪汪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最后还是得靠人抱回床上的遭遇......
满腔底瞬间焉掉,好吧,是他。
猛男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尖,悻悻清了清嗓子试图为自己挽尊:“哪有那么夸张,你又硬。”
沈修然眼神一动。
江妄没发现自己说得有歧义,只觉得被全班围观着有点猛男羞涩,晃了晃腿:“行了,你快放我下来。”
周围的皮猴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闹腾:
“江哥班长你们要抱多久?天快黑了!”
“我懂这个游戏的精髓了!游戏可以输,江哥必须抱!我特么直接‘我可以!’”
“哈哈哈哈明白了明白了!我也要抱江哥!”
“我也要!江哥也给我抱抱!”
“得了,女生就别掺和了,你抱得动?”
“别看起女a,江哥这样的,我能单手扛两个!”
沈修然视线漠然扫过他们。
江妄人缘好,跟谁都玩得开,空顶着个小霸王的名号,没人怕他,反而都挺喜欢他,挨个蹦一下还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我才轻,我重如泰山!是我同桌力太大好吗?”江妄一边辩解一边拍着沈修然的肩膀扑腾要下去。
沈修然收回目光顺从地将他放下。
只是松手的瞬间,面不改『色』在他耳边低低扔下一句话:“江妄,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
江妄对这个可不要太敏感。
立刻捂住腺体往他身边躲了些,压低的声音有些着急:“很浓吗?”
沈修然扶上他的肩膀:“还好。”
江妄松了口气。
沈修然:“过一会儿或许就一定了。”
江妄:“......”
身体和游戏之间,断决定放弃后者,要求提前回宿舍,顺便拐走一个免费alpha信息素供应源。
“怎么就要先走了?”体育扫兴道:“游戏还没开始玩儿呢?”
有人打趣:“这是没抱够要回宿舍慢慢抱的节奏啊。”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我爱体育课!”
“瞎说什么呢?”江妄笑骂他们:“临时有点急事而已,回头我自己去体育老师说,或者补个假条。”
体育:“行吧。”
“哎,还没惩罚吧!”一个男生发现了华点:“刚刚是江哥赢了对不对?”
“哇你big胆,敢惩罚班长?”
“我也想说,示范的也算吗?”
“算吧。”段晓曼思衬说:“他们都要走了,这一把就当正规赛了。”
江妄就问:“怎么惩罚?”
沈修然不爱说话,所以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一下自闭儿童:“能太强人所难,也能太过分,然我们不认的啊。”
耍无赖耍得理直气壮。
“什么‘你们’。”程栖乐了:“江哥你是赢的那个啊,你又用受罚,护犊子护到这种程度,大可不必。”
对象是沈修然,段晓曼也敢太放肆。
寻思一下,很收敛地说:“然就惩罚班长对江哥说句好听的?”
“什么算好听的?”江妄问:“我同桌会说好听话。”
段晓曼两手一摊:“这就看你了,过你要是非要我们指定也行,就是别怪我们强人所难。”
“别别,那算了。”这群人歪点子最,他才会傻到把这种事的决定权交到他们手上。
“随便什么都行,没有硬『性』规定。”段晓曼给他建议:“反正听的对象是你,算算好听也在你,你想想你想听班长跟你说什么?”
让沈修然说他想听的话,感觉还挺有意思。
江妄第一反应是“叫爸爸”。
但转念一想,让沈修然和许云嘉做兄弟也太奇怪了,而且还搭。
于是又思索了一下。想到什么,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光彩,歪头看向沈修然,咧嘴一笑:“然就叫声老公来听听?”
“呜江哥牛皮!”
“我去我去我去,这算什么,强行官宣往我嘴里塞狗粮?”
“哇哦,对ayyds!”
“让班长叫老公......这惊悚又刺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好上头!”
江妄也觉得越想越上头。
眼角都弯起来了,镶着酒窝的脸颊在太阳底下白到发光:“班长,叫一声听听,怎么样?咱们还可以礼尚来,你叫我一声我也叫你一声,我让你吃亏。”
说完自己都忍住笑了。
沈修然神『色』未变,目光在他澄亮的眸子停了一会儿,随即暗示一般扫过他的脖子。
江妄笑容一滞。
嘶,真是上头了,差点忘了他还十万火急。
“算了,我室友说他好意思,回宿舍的时候再叫。”江妄敢再浪费时间,冲他们摆摆手:“赶时间先走了,等叫了我再告诉你们。”
“班长说了吗,我们怎么没听见?”
“他里说的,只有我能听见。”
“可是你们回宿舍叫我听不见啊!”
“是说给我听的又是说给你听的,谁管你听不听得见,走了,再见。”
江妄边说边拉着沈修然快步离开,最后一声再见从远处传来,被秋风吹散了大半。
俞东遇歪个脑袋看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嗯......对劲。”
“什么对劲?”程栖凑过来问他。
“没什么。”俞东遇收回视线,『揉』『揉』他的脑瓜:“我觉得江哥很有想法,然你也叫一声我听听?”
程栖小脸一红:“想得美,谁要叫你。”
俞东遇:“拿人手软,你都收了我的礼物了。”
“你还有脸提礼物?”程栖火冒三丈:“是要送给我的也早说,你这人太坏了!”
“你也没问呀。”俞东遇很无辜。
程栖:“!”
俞东遇:“你还骂自己是小野o。”
程栖:“...”
俞东遇:“我阻止你你还跟我摆臭脸。”
程栖:“......”
另一边,默默围观完全程的许云嘉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莫名其妙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家养小白菜眼看就要被大野猪拱了的是怎么回事?
还没放学,从『操』场到宿舍一路也没碰见一个人。
江妄把捂着的手放开,问沈修然:“味道有加重吗?我怎么都闻不到?”
见沈修然点了头,他苦恼地动了动鼻尖:“我也没觉得舒服啊,然你先匀点信息素给我?...算了,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随意脱了套扔到桌上,翻出干净的衣服带进浴室。
关门声传来,沈修然望向从江妄套衣兜滑落在地的蓝『色』信封,走近拾起,看见反面贴着的一颗粉『色』爱心,意识到这是什么,眼中一抹沉暗一闪而逝。
指尖无意识收紧,直到信封一角被挤压得褶皱横生,方才醒神一般散力松开。
似乎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困『惑』,眉渐渐皱起。
很快呼出一口气,闭眼再睁开,将所有明来历的绪压下后,面无表情将信封重新塞回江妄衣兜。
江妄顶着一身水汽出来时正好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个隔壁宿舍一个男生来还校服了。
“谢谢啊,我就升旗仪式的时候穿了一会儿,回教室就脱了,没弄脏,应该可以用洗。”
“用谢,小事。”
江妄接过关上门准备将衣服收进衣柜,没走两步衣服就被人截胡过去,顺手扔进了脏衣篓。
江妄:“?”
沈修然:“脏了。”
江妄耐解释:“是干净的,那哥们儿就穿了一会儿,用洗。”
“别人穿过就是脏了。”
江妄看看衣服,又看看他,还想说什么,沈修然已经兀自道:“是要借信息素?”
“现在吗?”江妄偏过脑袋闻了一下:“可是我觉得身上没味道了。”
“我闻得到。”
江妄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
过算了,反正又不亏。
于是张开手臂:“来吧。”
他越来越习惯沈修然的怀抱了。
而且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修然的怀抱好像越来越暖和,也,越来越柔软了。
清冽的酒香渐渐将他包裹,江妄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汪温暖,舒服得他眼皮发沉,有点想睡觉。
脑袋歪在沈修然肩膀上,江妄闻着鼻尖四溢的酒香,瞄到脏衣篓里的校服,忽然福至心灵,似乎想到了什么。
“其实舒服的是你吧?”他好奇戳戳他的背脊问。
别的alpha穿过的衣服让他穿,抱着他往他身上沾染信息素味道的行为像极了易感期的alpha在圈地盘。
沈修然顺着他的意思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明明是自己舒服,还要反咬一口说是他的信息素失控了,江妄这个反差莫名被可爱到了,有点想笑。
“哎,同桌。”他翘着嘴角打趣他:“你为什么这么粘人?”
“离不开你。”
“......啊?”
谁离不开谁?沈修然离开他?
这个回答让江妄有点呆地眨了下眼睛。
按照沈修然一贯的『性』格,决计会搭理他这个毫无营养的问题,结对方不但搭理了,还扔出这么个神奇回答。
江妄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自闭儿童应该说的话?
“你是怎么了啊?”他试探着:“易感期晕到脑子了?”
“没有在易感期。”
“那你怎么——”
“是说想听好听话。”沈修然语调依旧清冷,反问句也被他转成了陈述句。
“......”
好吧,是这个调调是没错。
但是江妄还是没控住被那四个字惹得耳朵发烫,难得有些无所适从,自在地抿了抿嘴角。
他想要收回那句话了。
原来他同桌会说好听话,而且,是真挺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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