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是夜猫子, 十二点熄灯上床了还要抱着手机玩一阵,隔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收拾完了坐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 百无聊赖又不想写作业, 干脆溜溜达达去找宋漾。
沈修然不知道哪儿去了,估计没走远,手机都落在桌上没带。
江妄临出门时听见从他手机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 很耳熟, 好像听过, 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
微信开发出新版提示音了?
无聊思忖了一会儿,没把这种鸡『毛』蒜皮事放在心上。
对门宿舍门没关严实, 江妄进去时候宋漾正在专心致志研究新版本弹珠跳棋玩法。
见他来了,笑逐颜开招呼他赶紧坐下,兴冲冲跟他展示自己尚且处于半吊子水平跳棋技艺。
江妄懒洋洋没太大兴致,边玩边刷手机, 看见班群老孙@了全体员,点进去一看,一条新通知:
同学们, 为了能在高三后冲刺阶段实现互帮互助, 从下周开始班座位会从单排调整为双排, 也就是邻排并桌, 大范围不变, 针对别同学会做调整,明早早点来, 们早点把在座位调好,不要耽误升旗仪式。
江妄逐字逐句看完,又翻了一下刷屏同学们鬼哭狼嚎, 总结出一句话:
两时间过去,他终于要迎来高生涯里第一位同桌了。
芜湖~可喜可贺。
“该啦,看什么呢这么乐呵?”
江妄盘算着自己同桌会是谁,宋漾见他喜滋滋表情,好奇凑过来:“也给看看?”
“嗳,人隐私。”
江妄动作迅速地将手机捂在胸口,故作神秘不给他看:“无可奉告。”
他就是恶趣味地喜欢用这种无关紧要事逗别人好奇心,搞得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一样,吊得人抓心挠肺。
宋漾好奇心不输程栖,按照他平时『尿』『性』,这时候就应该直接扑上来抢手机了。
但是今天很意外,江妄藏着不给他看,他就真不看了。
缩回脖子哼哼唧唧地哔哔:“曾经跟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好兄弟现在能帮别人暖床却不能让看看手机,然感情淡了,啧,心寒。”
江妄歪着头一脸莫名:“在说什么,帮谁暖床了?”
宋漾底气很足:“都看见了,睡在班长床上,还拉着人手不放!”
江妄:“?”
宋漾:“就周五那天晚上,正好路过看见了,虽然没想起来拍照留证据,但也别想抵赖。”
江妄靓仔无语:“是干什么伤天害理事情了吗,还拍照留证据,没暖床,想太多了。”
“那是干嘛?”宋漾哼哼:“难不这么大人了还梦游找爸爸?”
“......”
“是。”
江妄默默将标准答案咽了回去,点头承认:“猜没错,确实是在帮他暖床。”
宋漾得意扬起下巴:“就说嘛!”转念想到什么,又皱起眉头:“所以为什么要给他暖床?听池菜菜说们这班长好像有点吓人,他威胁了?”
......好像也不对,威胁人还会那么好脾气地放任对方抱着自己手睡觉?
“没事看点港剧。”江妄嗤了一声,护短:“不知道瞎说什么,们班长才不吓人,而且就是单纯想蹭床睡不行吗?”
“蹭床睡,自己没床?”宋漾说,说完眼珠一转,又一字一句补上一句:“豌,豆,公,主。”
“他床上香,睡着舒服。”江妄不想跟他继续瞎扯,拍拍跳棋棋盘:“还玩不玩,不玩回去睡觉了。”
“玩!为什么不玩,才刚『摸』到窍门!”宋漾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了,专心致志盯着棋盘:“快点快点,该了。”
江妄估『摸』着随便走了一步,心里却想着宋漾刚刚无意透『露』消息。
原来他不止抢人床铺,还拉着人手不放?奇怪,什么时候多了这德行,做梦都不忘耍流氓。
还是说真跟宋漾猜测一般,他梦游......找爸爸了?
下次要注意了,梦游然不是什么好习惯。
江妄在宋漾宿舍一直鬼混到天黑尽。
晚餐他们点外卖,因为味道不怎么样江妄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现在『摸』『摸』肚子,好像又有点饿了。
“吃宵夜不?”他问宋漾:“烧烤了解一下?”
后者断摇头:“近肠胃不好,三餐得规律,不能随便加餐,也不能吃太辣,还是自己吃吧。”
江妄哦了一声:“行,那回去了。”
开外卖软件,找到常吃那烧烤店,却发现店铺显示外卖服务已经烊,如需品尝,烦请亲自到店。
鼓着腮帮看看时间,才不到十点半,怎么就不外送了?
啧,行吧。
江妄失望地放下手机,不外送就不吃了,反正他也只是有一点点饿而已,并没有很馋很想吃。
三钟后——
只有一点点饿江酷哥很没骨气地换上了出门衣服,带上手机和钥匙拉开门,和恰好赶回来沈修然撞正着。
“班长?”
江妄愣了一下,很快抬爪笑眯眯跟他招呼:“晚上好。”
沈修然目光落在他身上:“要出去?”
“是啊,晚饭没吃饱,吃去吃宵夜。”
“一人?”
“是der。”江妄说:“吃吗?可以顺便帮带。”
“不用。”
“哦,那要途反悔想吃了就给发消息,走了。”
江妄拉开门错身出去。
沈修然没急着回宿舍,站在原地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低头看了眼手机,扶起眼镜抬步跟上。
那烧烤店离学校不远,步行也不过就十多钟路程。
江妄一人闲逛似逛过去,却发现店铺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a4纸,字迹醒目:
老婆生娃,闭店一周,下周开始照常营业。
“......”
不是说好关闭外卖服务,但是可以上门品尝吗???这让他怎么品尝?撬门进去自己生火自己烤?
连通知都不挂牌清楚,太不负责任了。
江妄有点生气,扭头就走,并且决定不恭喜板喜得贵子了。
留到下周吃到嘴烧烤再说。
周围零零散散还有其他烧烤摊,可惜江妄吃不到喜欢,对其他也提不起兴趣,郁闷准备道回府。
大晚上白溜了一趟,早知道就去卖啃面包了。
原路返回,路上人比来时更了,临近学校更是半人影见不到。
空『荡』『荡』环境让江妄产生了一种凄凄凉凉错觉:这偌大淮清市竟然只有他这一失意伤心人,午夜然使人抑郁。
好在天气不错,群星密布,让他失落心稍稍得到一点安慰。
交错路灯把他影子拉出了好一,走起来像是绕着圈围着他转。
江妄自娱自乐观察着自己影子,没有发现在他身后数十步距离外,一藏身于行道树荫蔽下黑『色』身影始终紧跟着他。
直到细碎急促脚步声传来,并且有离他越来越近趋势。
江妄后知后觉,莫名一股不安直觉袭上心头,皱眉一蹙猛地转身——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地上枝桠重影晃动。
除了晃动了枝丫,并不见半人影。
仿佛刚才脚步声只是他错觉。
真听错了?
江妄『摸』『摸』耳朵,不大确定。
心怀疑『惑』转身继续往前走,步子放得很慢,走了一段突然想到什么,再次转身回望,然看见远处地上躺着一顶黑『色』鸭舌帽。
他刚刚从那边走过来时候明明没有。
江妄心头猛地蹦了一下。
条件反『射』倒退了两步想跑,却又在下一秒被夜风拂过时带着一点似有似无清冽香味困在原地。
是他再熟悉不过酒香。
不可能吧?他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万一呢!
拨出去电话久久无人接听。
江妄心神不宁看着帽子右侧黑沉沉巷,喉结上下滚了一圈,终还是下定决心,抬脚快步朝巷口走去。
男人不知道面前这掐着他脖子,一身信息素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高生是从哪里冒出来。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机会,差一点,差一点就得手了!
不甘心情绪溢于表面,以至一时忘了恐惧,滑稽长相更添了几心生狰狞。
“他吗谁!管老子闲——呃!”
男人话没说完,卡在脖子上手猛地收紧,浓烈酒味骤然笼罩下来,带着不容反抗压制力,恐怖到极致。
男人终于后知后觉感知到恐惧。
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似乎不敢相信区区一高生会有这样强大骇人信息素。
一张脸因为血『液』不通涨得通红,双手用力拉扯着对方手腕想要脱困,可惜两人差距太大,尽管已经使尽全力,也无异于蚍蜉撼树。
“闲事?”
沈修然居高临下看着他,掀起嘴角淡淡开口:“想动江妄,对说这叫闲事?”
男人被他泛着寒光眼神盯着,整人都控制不住开始发抖。
眼睛胡『乱』转了一圈,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忍着爬满背脊凉意大着胆子对上他目光,嘴硬道:“什么江妄,谁是江妄......,不知道在说什么!”
“现在不知道没关系,一会儿会知道。”
“什,什么一会儿?!”
男人抖着嗓子:“他妈想做什么!”
沈修然直接用行动给了他答案。
一拳猛地砸在颧骨,男人整大脑空白一秒。
剧痛在下一秒被神经传输至大脑,男人面容扭曲地弯下腰,紧接着又被按住肩膀用力顶在腹——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心跳都骤停了。
男生下手极重半点不留情,像不惧后亡命之徒,又像是被触碰到底线疯子,每一拳都慢条斯理,又不留余地。
男人被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基本躲闪都做不到,没抗几下就坚持不住了,死狗一样缩在地上大着舌头不停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错了!该死!”
“不敢抱那些念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放过!放过!”
“以后一定滚得远远,再也不出现!饶了吧!”
沈修然垂眼看着鼻青脸肿歪在地上不断挣扎着后退男人,想起他曾经发给江妄又被他删掉那句话,动了动手腕,眸『色』黑得吓人:“有说过道歉就会放过?”
男人满眼惊惧,身体几乎抖筛子。
下身不能自控地淌出一地『潮』湿。
就在他绝望地以为自己命就要交代在这里时,巷口忽然多出一道纤瘦挺拔人影。
男人视线扫过,猛地定住,仿佛是走投无路看见了什么救命稻草,眼神骤亮。
“江妄!江妄!”
他将生希望尽数寄托在来人身上,叫喊声撕心裂肺:“江妄救救!救救!求求救救,不想死,不想死!”
这名字真起了作用,沈修然然停下脚步不再『逼』近。
男人见状面『色』一喜,嚎得更加卖力。
江妄没顾得上搭理那鬼哭狼嚎陌生男人,注意力全集在那道清瘦宽阔背影。
竟然真沈修然!
他不是应该在宿舍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启口正想叫他,沈修然已经他一步转身看过来。
满身阴霾几乎背后沉沉暗『色』融为一体,浓烈信息素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张牙舞爪地翻涌弥散在整狭窄巷子,在串通黑暗吞噬目之所及一切。
视线猝不及防撞进那双布满阴鹜双眸,江妄背脊一僵。
大脑还没有做出指使,身体已经在条件反『射』下不受控制后退了半步。
沈修然将他动作收入眼,眯了眯眼睛,眸『色』沉得更深:“怕?”
没有,江妄停住脚步下意识想要否认。
只是还没出声,那男人忽然连滚带爬冲到江妄面前动作慌张语序错『乱』地跟他磕头道歉:“江妄对不起!对不起!是错了!”
“不该对起那种脏心思!不该靠定位跟踪!不该给发那种信息!对不起对不起!是畜生是混蛋!求求救救!求求!”
“发誓从今往后一定消失,再也不出现在面前!保证!求让alpha放过!只要们愿意放过,让做什么都可以!”
江妄被他说懵了:“什么定位,什么信息?在说什么?”
“就是,就是那交友app,”
命大于一切,男人为了自保,恨不得一口气将一切和盘托出:“没有关定位,可以在上面看见所有行踪,上次是,今天,今天也是!是心思不纯见『色』起意,是图谋不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看在还什么都没有做份上饶了好不好!保证,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求求们放过,让男朋友放一条生路好不好?!”
“......”
江妄人傻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又是照片又是跟踪,为什么他完全不知情?
男人还在不住口地求饶,江妄被他吵得心烦,干脆道:“那去自首吧,接受了法律制裁,就不用们制裁了。”
男人面『色』一亮。
自首好。自首总比被活活死强。
“好!好!”生怕江妄会反悔一般连连点头:“这就去!现在就去!”
吵杂额源头跌跌撞撞连滚带摔跑了,周围安静下来,只剩江妄和沈修然四目相对。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江妄一下子摄入太多信息量,脑子有点『乱』。
艰难于『乱』麻整理出一丝头绪,他试探着问沈修然:“刚刚那人说那些,都知道?”
沈修然静静看着他。
江妄知道这是默认了意思,抿了抿唇,又问:“是知道他在跟踪,所以跟出来帮解决他?”
沈修然再次以沉默代替回答。
江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很复杂,太多情绪交杂在一起,陪衬着寂凉夜『色』,膨胀到挤满了胸腔。
他挠挠脖子,提步走到沈修然面前。
想说有点多,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冷风从衣领灌进去,冻得他了冷噤,于是仰头问:“不然,们回去吧?有点晚了。”
还有点儿冷。
沈修然仍旧只是看着他,眼底阴霾未散,浓醇信息素也依旧纠缠着黑夜漂浮不定。
江妄皱了皱眉,想问他是不是易感期到了,“”字才出口,就被对方抢了。
沈修然将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一字一句:“怕?”
江妄意外他还停在这问题没有走出来。
沈修然却兀自将他怔忪当做心虚默认,信息素变得有些焦躁,脸『色』也越加难看:“江妄,——”
话只吐出一半便噤了声。
冰冷指尖被裹进温暖,一只比他了一圈手自顾自挤进他掌心,将他左手牢牢牵住。
“沈修然,们做同桌怎么样?”
江妄不觉得自己话题跳跃,忽然想到了,就真诚发出邀请:“这样以后背书方便,听写也方便,能在需要时候随时给提供信息素,在身边也能用信息素帮掩护,怎么样?”
眼底干净得要命。
清澈澄亮,情绪都写在脸上,有询问,有期待,还有点即将拥有同桌兴奋。
唯独没有他臆想害怕。
怔楞人换了沈修然。
大脑有转瞬茫然,想说话都忘了干净,只是在下意识间收紧五指,将掌心温暖牢牢握住。
“好。”半晌,他听见自己给出答复。
敏锐感受到周围躁动酒香受到安抚一般缓缓沉淀,江妄可以确定沈修然不在易感期了。
松一口气同时听见对方难得直白肯定回答,眼角一弯,笑容更加灿烂。
这么好说话班长,让他觉得不趁热铁多问点都对不起冒险自己出来这一趟。
于是他牵着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闲聊似回头问:“嗳,怎么知道他在跟踪?”
“看见了。”
“看见他人了,还是看见他发信息了?”
“都有。”
“真有信息?可是为什么都没看见。”
“删了。”
“?”
江妄偏头:“删了?为什么?”
沈修然淡淡道:“如看见了,不会觉得害怕?”
因为这一句反问,江妄眨了下眼睛。
所以他是觉得他知道了会害怕,干脆瞒着不说,自己私底下悄悄把坏人解决掉?
那么如他今天没有回头,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还有尾随跟踪这一出在他身上发生过?
喉咙缩得有点难受,江妄想笑来着,不知道怎么,又觉得眼眶在泛酸。
抬头『揉』了下鼻子,扭头继续看着前方:“哦,怎么发现他啊?”
“下了软件,加了好友,去爸公司查了ip定位。”
“原来还可以查ip定位吗?”
“嗯。”
“程序员真牛『逼』......”
声音散入夜『色』,温暖又轻快。
江妄觉得自己其实是牵了一条『迷』路大狗狗,看着吓人,其实乖巧又听话,而且别会保护人。
不得不说还挺有就感。
至于怕不怕。
言重了,不仅不怕,甚至手痒地想挼一挼脑袋,只是现在肯定不合适。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总有机会。
沈修然看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手,看着牵着他慢悠悠往前走江妄,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种陌生而微妙感觉。
有浓雾悄悄在退散。
他似乎,也能看见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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