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北誉侯从喉咙里困难的挤出几个字。
苏琴一怔,不解北誉侯为何发出这样愚钝的疑问。他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大将军身上的伤,够她死十次八次,苟延残喘那么久,不过是心里放心不下北疆罢了。
“嗯,死了。”苏琴难过得眼泪流落下来,又抬起衣袖去抹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想起眼前的老人更需要安慰,“侯爷——”
北誉侯痛苦的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痛心疾首都关在眼睛里面。喉咙里忽然涌上一股子猩热的东西,吐出来,竟然是红艳艳一口血。
“侯爷!”苏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还请侯爷保重身体。”
北誉侯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苏琴爬起来又跟了上去。
“尸体呢?”北誉侯沧桑的问。
苏琴哭着道,“那时候,我们北凰军死的死,伤的伤,大将军是坚挺到最后一个才倒下的人。北凰军里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我们这些伤患被燕狗带回帝都,关在瓦里里面,邕王对我们严刑逼供,要我们交出大将军投敌叛国的证据。多亏端王殿下暗中保护我们,派人送来神奇的金疮药,还阻止邕王对我们用刑,我们才能侥幸逃出来。大将军的尸体,我们无暇顾及。”
苏琴顿了顿,忽然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起来,“侯爷,我们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大将军死的那么惨,我们北凰军的兄弟姐妹们都死在了北疆,我们曾经立下豪情壮志,生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黄泉路上也一定要在一起相互照应。兄弟们定然都在黄泉路上等着我们呢,我们为大将军报了仇就会赶去跟他们汇合。侯爷,求求你收留我们。我们现在不能死。”
北誉侯老泪纵横,“你的意思是,凰儿的尸体还在北疆?”
苏琴痛苦的哭诉道,“我不知道。我们也想为大将军收尸,可是那时候我们是任人摆布的羔羊,这时候又出不了这道城门。大将军暴尸荒野,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下场。”
北誉侯颤了颤,道,“你跟我来。”
将苏琴带到东厢房,这是北凰生前的住处,北棠正在打扫房间,虽然人去楼空,可是这房间却干净得一尘不染。
北棠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看到苏琴,眼睛瞪得大大的,“我记得你,你是北凰军的军师——”
北誉侯道,“北棠,北凰军幸存三十九人,从今日起,他们的生死攸关就交到你的手上。你的使命就是保护他们每个人的安全。倘若他们缺胳膊少腿了,你就提头来见我。”
北棠错愕万分,“爹,那你呢?”
北誉侯嘶哑道,“去北疆,接你的姐姐回家。”
北棠闻言,顿时精神为之一振,“爹爹放心,孩儿绝不负你所托。”
北誉侯点头,深邃的眸光最后落到北棠身上,叮嘱道,“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北棠郑重点头,“孩儿遵命。”
北誉侯转身扬长而去。
北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北凰军接引到侯府。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苏琴提议,将三十九名北凰军分为两组,一组留在侯府,一组送往孙将军府邸。北凰军隶以各种身份隐藏在两大府邸,或侍卫,或厨膳房的厨子,或修剪花草的园丁……
端王得知北棠的安排后,颇为欣慰。
邕王北璃搜寻了皇宫,一无所获。方才想起自己的后院有一片禁地,可是当他带着官兵来到自家后院时,除了在草地上找到一些不属于邕王府的异物以外,再无其他线索。
“殿下,你看。”他的随从从地上捡起一块碎布片,邕王接过来,用手指捻了捻,褪色的碎布,是戎装布料。邕王再笨,也猜测出来他错过了什么。愤愤然的将碎布丢在地上,咬着牙恨恨道,“这群军隶,竟敢藏在本王的府邸。”
那随从瞥了眼主子,将嘴巴凑到邕王的耳朵旁,道,“他们才从这里离开不久,出不了京城,只能待在那两个地方。殿下何不杀个回马枪,去侯府和将军府再仔细搜一遍?”
邕王露出邪狞笑容,“有道理,他们一定以为本王在侯府一无所获就会放弃侯府。本王就搜他个措手不及。”
“立刻带上巡防营,本王要亲自走一趟侯府。”
“殿下,暂不可打草惊蛇。殿下先派人潜入侯府暗中观察,若是军隶真的藏在那两个地方,殿下到时候再率兵前去围剿,杀他个措手不及。”
“有理。”
三日后。
邕王府的探子将几日来密探的收获一一上报给邕王,“殿下果然神机妙算。北凰军隶就藏在侯府和将军府两个地方。不过军隶已经更换身份,分散在两处府邸的各个地方。”
邕王大喜,拍案而起,“好,立刻点兵,随本王去包围两处府邸。这次,军隶插翅难飞。本王就来个瓮中捉鳖。”
邕王府的一举一动,却被端王尽数掌握。端王看了飞鸽传书后,放飞了信鸽,悠悠然道,“无名,去把你那乞丐服穿上,然后主动跑到本王那个智障五皇兄面前,狠狠的羞辱他……”
端王话还没有说完,朝花就惊怔着铜铃大的眼睛提醒殿下道,“殿下,无名可是混在军隶里,当了半年的军隶,你那智障皇兄看到他,还不把他当做军隶给误抓起来?”
端王得意非凡的笑起来,道,“本王就是要他抓了无名去。他把本王的随侍当做军隶给抓了,父皇若是知晓此事,恐怕对五皇兄的智障就有了深刻认识。”
朝花大悟。
无名却苦着脸,“属下冒充军隶可以,能不穿那又臭又脏的乞丐服吗?”
端王眸色一沉,无名认命的耷拉着脑袋。“嗷!”
端王府南院。
惊鸿翻围墙进来,然后神色仓皇的奔进王妃的寝宫。
北凰看到惊鸿,丢了手里的诗经,端正脸色,“怎么了?”
惊鸿跪在地上,道,“请王妃救北凰军隶。”
北凰脸色刹那变化,“到底怎么回事?”声势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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