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等风(出版名《等风降临》) > 振作

江为风反应快:“收拾一下,叫上沈宴,先去程云川家。”

    一路上江为风开得飞快,林绛不断拨打程云川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他们和沈宴同时到楼下,飞奔上楼之后,怎么都叫不应门,沈宴忙着要下楼叫物业,刚转身下了几个台阶,江为风后退,咬牙朝门踹过去。

    还好是老小区,门锁不是很灵,没费太多功夫就踹开了。

    一进门,只见房间窗帘紧闭,满室没有一丝光线,程云川就缩在墙根地上,林绛忙走过去,近了才发现她把嘴唇都咬破了,身子还是直发抖。

    林绛抱住她:“你放心,还有我呢。”

    程云川早已经失去理智,只是强撑着信念,倔强地说自己没事。

    沈宴见状,打电话叫来了程云川父母。

    程妈妈赶到之后,林绛一行人才告辞。

    在路上,林绛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博文我一早就编辑好了。”

    沈宴几乎想都没想就制止:“他这是引蛇出洞,你冷静点。”

    林绛却摇头:“我早就想好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沈宴,我才是受害者,我不该害怕。”

    沈宴:“可是……”

    “好。”江为风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坚定,他对她扯了个如沐春风的笑,“按你的来,其他的有我。”

    林绛眼眶红红,说:“好。”

    这世上人来人往,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可这世上必然会有二者共存。就像,光明之下的阴影,鲜艳红裙下藏着的伤痕。

    这世上多的是,受了伤永不结痂的人。

    因此,这不是一个人的对抗,所以不该只有一个人孤军奋战。

    林绛在当天发了微博,用她做电台的大号。

    林绛做电台大半年,影响力是有的,只是粉丝群不在微博上,她的微博也是团队协助下刚刚开始经营,仅更新两条,因此刚发出之后没什么太大水花,过了会儿程云川转发了她的微博,骂声顿时淹没了支持的声音。

    然后江为风发了条长微博,公开自己和林绛的关系,顺便就林绛微博发声发表支持言论。

    江为风粉丝快两百万,博文一发,这件事没多久就冲上了热搜榜末,江为风打了个电话给顾翔,没一会儿,热搜冲到第四位。

    这个举动,是深思熟虑,更是不假思索。

    微博发出没多久,林绛就接到了编辑的电话。

    新媒体行业,最求变,最怕的也是变,林绛这件事着实让整个团队陷入忙碌中。

    林绛事先就想好了,如果平台方为难,她可以解约,付违约金及一切损失。

    而江为风的手机也一直没停过。

    张益嘉问:“你是摄影师,不是愤青!网络上的恩恩怨怨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为风忍着,说:“我回头给你解释。”

    张益嘉听不进去:“别,我哪配得上你给我解释?之前停工还给个通知,现在直接公布恋情卷入社会新闻……”张益嘉喘着粗气,“别的不说,弟弟,你和那姑娘才谈多久?人家谈了七八年的还难说知根知底呢,你想过万一是假的该怎么办吗?”

    江为风闻言攥紧了手机,目光厉色不掩,他开口冰冷不留余地:“散伙吧。”

    “什么?”听筒那边的人,以为自己听到了笑话。

    “我退出,一分不要你的。”

    “……”

    挂上电话后,他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

    林绛显然是听到他的谈话了,顿了顿才开口:“为风,我想辞去‘星星点灯’代课的工作。”

    “哦?我失业了怎么你也想失业?”江为风笑问。

    “反正,你养我啊。”林绛耸耸肩,说完又努努嘴,“不对哦,你好像也快养不起我了唉。”

    江为风走两步,搂住她,“后悔了?”

    “这……”林绛笑,从他怀抱里钻出脑袋,看着他:“为了表示我没后悔,带你见我爸妈怎么样?”

    或许是早有预料这一天不会太晚到,江为风闻言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单手揽过她的肩,掌心温热的温度穿透布料抵达肌肤直至血液深处,像在给她注入一股能量。

    他说:“走。”

    有些话不必多讲。

    就像空气的温度会让人自然而然地选择衣服的厚度,很多选择,也如季节的变换那么顺理成章。

    半路江为风下车去买礼盒,林绛打开车窗,任凭凉意的风铺满皮肤,有一片半黄的法国梧桐树叶落到窗边,颤颤巍巍跌进她的腿上,林绛才恍然想起秋分到了。

    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

    江为风下车的时候没穿西装外套,仅着一件单薄的短袖,就像年少时的冬天,她裹着笨重的长款羽绒服路过球场,总是能看到他穿着T恤在满场跑。

    少年永远不会冷,而不再是少年的他,也依旧热血难凉。

    可徐名娟就不一样了,刚到小区门口,就见她围着暗红色花纹的披巾,站在一旁和保安聊天。那披风是林绛之前在意大利给她买的,以林绛的年龄来看,用来抵御秋风的凉意还为时过早。

    徐名娟大概是特意出来迎两人的,一见林绛从车上下来,就从远处走了过来,看到江为风拿礼盒的时候,徐名娟出声责怪:“来就来,还破费干嘛?”

    可林绛心里知道,徐名娟心底是藏着笑的,因为刚刚离得近了,她看到在家从不化妆的徐女士眼皮上竟涂了眼影。

    回到家才发现,重视江为风首次登门的不止徐名娟一人——林伟和外公在厨房忙活的热火朝天,直到他们进门都还没炒完菜,爷爷则不慌不忙地摆碗筷,一见人来了,忙冲进厨房叫人。

    这一幕,让林绛心里好不容易建立的勇气,轰然崩塌。

    好在当她站在门口寸步难行,泫然欲泣时,江为风握了她的手。

    “都在呢?那我介绍一下,这是江为风。”林绛勉强笑。

    “叔叔阿姨好,外公爷爷好。”江为风一一问好,又把带的礼品交给徐名娟。

    “你说你们来得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准备,快快,进屋坐。”一番寒暄。

    没多久,屋子里就热闹起来了,大家都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长辈们活跃气氛,小辈们三两言答话,少了些客套与审视,多的是实打实的真心。

    这种热闹,让林绛想起以往过春节,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烟花的场景。

    轰轰烈烈,风风火火,然后在最美的时候戛然而止,所有绚烂转瞬即逝。

    就像现在。

    林绛打断了闲话家常的场面,她努力让自己的面色不那么凝重,问:“爷爷外公,你们能领江为风到小区转转吗?”

    顿时静了。

    愣了两三秒,外公忽然笑,说:“好啊,正巧小区鱼池新买了鱼,我领他去看看。”

    支走了三个人之后,没等林绛开口,徐名娟就问:“什么事儿啊,还要把老爷子支走?”

    “我确实有事要讲。”林绛正色道,“但你们不要担心,也别生气。”

    徐名娟睨着林绛:“怀孕了?”

    “哎呀,没有!”林绛忙反对。

    “那没事,那就没什么大事儿。”林伟听罢,放心的笑了。

    然后林绛深呼了口气,说:“爸妈,我给你们看一下我微博。”

    尘封近四年的秘密,忽然被掀开的时候,封布上飞扬的灰已然先令人喘不过气,而深埋的秘密,更加令人窒息。

    徐名娟和林伟脑袋对着脑袋,三百多字的微博,足足看了十分钟。

    再回神时,二人面如死灰。

    林绛深呼吸,终于向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讲起过去那些像刺一样扎着她的事情,那些让她流浪两年半,有家不敢回的事情。

    全部的肮脏黯败,全部的自我挣扎,一千多个日夜的伪装,终于,一一刺破。

    这些事情,令徐名娟和林伟面色惨白,久久难以回神,过了好一阵子,徐名娟失声嚎叫,歇斯底里地痛哭,她狠狠捶着自己的胸,以至于林绛和林伟抱住她都没办法让她冷静,她喉咙像是被撕裂了一直在喊:“我的孩子!”

    只有这四个字。

    却生生震碎了林绛的五脏六腑。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名娟才将大哭转为抽泣,她哭得妆都花了,眼影晕在眼眶,又因为擦泪抹了满脸,她就顶着这样的脸,一瞬不瞬地盯紧林绛,喉咙沙哑:“你爸你妈活了半辈子,认的是‘人在做,天在看’的理。你去维权,去争理,该去就去!如果不做,我反而看轻你。”

    林伟眼眶也通红,可这时候,他反而更坚定:“这事咱绝对不能退不能让!你放心去做,需要我和你妈的地方,我们绝不含糊,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林绛闻言泪水就湿了满脸。

    后来临走,徐名娟和林伟下楼送二人。

    车子快开的时候,徐名娟单独叫住江为风。

    路上林绛问:“她说了什么?”

    江为风脑子闪过一长段话——“小时候看她生病,现在看她受伤,以前觉得照顾好她就行,现在才明白个人痛苦终究还是要个人承担,父母子女一场,也不能避免……”

    江为风舔了舔唇,神色暗暗,最后还是只告诉林绛最后一句:“阿姨说,‘为风,保护好她’。”

    林绛听罢,忍不住仰头控泪。

    情绪太多了,没法一下子全部宣泄,也来不及宣泄。

    就在江为风被徐名娟叫住的那刻,林绛接到沈宴的电话,他说:“林绛,骄骄想见你。”

    还是熟悉的黑白灰极简色调,暖黄的灯使沈宴的办公室平添了几分柔和之意。

    但这并没有让气氛变得更好一点。

    张骄骄跷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挺着背仰着头,马尾高高扎在头上,眼睑向下,目光轻蔑的扫在林绛身上。

    然后她说:“你们都出去,我和她单独谈。”

    人都走了,张骄骄看着林绛,露出乖张病态的笑:“来吧,把你们编的故事再给我说一遍。”

    张骄骄笑意张狂,落在林绛眼里,却有些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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