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檀直接踢开房间的铁门,站在走廊上,她看到整个精神病院被火光包围,听到了哭天喊地的嚎叫声。
“都说她是妖孽了,妖孽就应该被烧死。”
“她就是狐狸精变的,国师都死在她手里了,真是最毒美人心,杀师灭祖,天诛地灭。”
“烧死她,国师死了,她应该陪葬。”
“烧死她,烧死她……”
炙烤在火堆之上,魏卿檀看着底下叫嚣着要烧死她的人,她记住了每一张脸,她在火光之中大笑,一字一句告诉他们,她就算入了地狱,也会爬回来找他们每一个人。
她和那个人已经半年未见,一个月之前,她收到他的信,信中只有一句话,盼她回去,见上一面。
她拒绝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人,他让她乖乖做个好人,她恕难从命。
她厌恶那些带着不明意味打量的目光,她恨不得把刀子就戳进他们的眼眶。
她以前相信他,后来只信奉自己。
美貌在无能的人手上,是一把加速死亡的刀。
她被权贵们盯上之时,他让她忍一忍,他会解决。
弑杀这种东西,好像会上瘾,当她面不改色切掉想对她动手动脚之人的手后,就应该想到他的怒火。
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魏卿檀对他说出割袍断义四个字时,他只是凝望着她,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任性。”
后来,她去了云州,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和他对着干。
仅仅半年,她成长的速度甚至超越了他。
那时,她收到来自上京的信,只说他已经死了,死因不明。
她在回去的路上遭遇埋伏,醒后就被绑在祭台之上。
后来呢?
后来在顷刻之间,乌云盖顶,闪电飞光,雷声轰鸣,原本清朗的天空瞬间漆黑,她在大雨中诅咒所有人,她以为自己会死,然后并没有。
那沉迷女色的昏庸皇帝做了一个梦,立即下了一道圣旨帮她平反,甚至亲自来接她进宫,奉为上上宾。
只因梦里有神仙指点他,如果滥杀无辜,国之将灭。
天生异象,福祸将至。
片刻之后,她被封为大祭司,住进他的国师府,将他的一切抹去。
只是最后,她还是死了,死在二十五岁的那个冬天,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
魏卿檀返回房间,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
她穿过走廊,感觉整栋楼都在震动,入目是一片猩红火光,可耳边,又是绝望的哭喊。
她要离开的脚步硬生生停住,双手不停在颤抖。
她看着一个个小房间,或许只用几分钟,这些人都会被埋在这片废墟之下。
她不用理会,她不欠他们的。
可脚步就是动不了,她又想起那一年,被他从淤泥之中拉起,用白娟温柔地擦拭掉她脸上的血迹和脏污。
他说,我带你走,以后你只要做个好人就可以。
好人没那么好做,他教不会,她学不会。
“卿卿,做个好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魏卿檀厌恶他失望的眼神,她点头,“我骨子里就是天生坏种,你让我怎么变成好人?师父,我学不会啊。”
“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带她回去了是吗?
魏卿檀走过去,挨个门踢开,进去把呆滞绝望的人拖出来。
她重复着这一切,四十多个病人,四层楼,她用了最快的速度,可还是来不及了。
整栋楼晃动了一下,瞬间倒塌。
魏卿檀看着尽头的十个房间,她来不及过去,脚下的地裂开,一阵天旋地转动过后,她被一块掉下来的水泥石块砸中背脊,直接掉入缝隙。
魏卿檀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将背上的皮包迅速放进怀里。
头可断血可流,财产不能丢。
这个寂静的夜里,消防车和警车拉响,周围一公里都被点亮,犹如白昼。
被她救出去的三十个病人跑了二十个,只有十个因为发病没有跑出去。
魏卿檀在短暂昏迷过后,就醒了过来,顶开身上的石块,尽管被压断一条腿,她似乎察觉不到疼痛,提着皮包离开了现场。
百米之外,魏卿檀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精神病院,眼里划过一丝狠戾。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右边是一片山林,她凭借第六感,只能朝着山林走去。
直到再也支撑不住,她倒在一片草丛之中,受伤的腿下面已经是血迹斑驳。
——
魏卿檀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五天以后,右腿上装了夹板,她躺在一张简单的硬木板床上,看着头顶的木头横梁。
“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魏卿檀偏过头看向门口,一个小和尚穿着青灰色僧袍,看见她醒来,双手合十,微微低头。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醒了?”
魏卿檀……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如果不是腿上的疼痛提醒她并没有再次穿越,她都要怀疑人生了。
“你好。”魏卿檀才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嗓子干得厉害。
小和尚看她这副模样,再次开口了。
“施主,师父让我照顾你,你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对了,你最好不要走动,你的腿断了,刚接上,如果骨头错位,你就变成瘸子了。”
魏卿檀已经明白目前的处境,她双手合十,朝着小和尚微微点头。
“小师父,是你救了我吗?”
“是我师父,他下山办事,回来看到你受伤,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父就把你带回来了。”
魏卿檀挤出一丝笑容。
“多谢师父相救。”
“不客气,你走的时候,记得付钱就可以,我们寺院很穷的。”
魏卿檀……
“我会付钱的,只是我的包,小师父有看到吗?”
“在我师父那里,你腿好了以后,他会拿来给你,反正你不要乱跑,我现在去给你拿吃的。”
魏卿檀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多谢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小和尚点点头,“那就好,寺里没什么吃的,你别嫌弃。”
说完就走了,不一会儿端着两个碗回来了,魏卿檀一看,挑了挑眉。
一碗米粥,一个馒头,馒头下面还有半碗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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