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山水有相逢,日后总有再相见的日子。”
沈长安朝着最后一名赶来的侠士拱手表示谢意,随后便走向了姜云伊和李青青。
“沈道长,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了。”李青青看着沈长安,轻声说道。
沈长安眉头微微一挑,思索了半晌,随后才说道:“日后……”
“日后若是遇上你,我仍然是死路一条,我知道了。”李青青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地说道。
沈长安叹了口气,摇头道:“哎,算我怕了你,日后若是我遇上你,我躲得远一些。你做的那些坏事莫要传入我耳朵里面,我便当是不知道了。”
李青青却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沈长安,咬着朱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倘若……倘若我……罢了。”
她摇了摇头,身形一晃,一道魅影闪过,随后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这时,姜云伊才从后面走了过来。
她身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僧袍,看上去仍然美丽大方。但倘若是去回忆她的样貌,却难以想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模样。
六根清净,不染尘埃。除非是天人境界的高手窥探,否则的话,一般的人已经无法算计和察觉姜云伊。
“沈道长,我……我有话想说。”
沈长安挑了挑眉,说道:“有话直说便是。”
“其实,之前李小姐应当是有着几次抓走我的机会,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抓我离开的意图。甚至于,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你,你当时,只是多心了吧?”
沈长安沉默了下来,此前他抓住姜云伊的手,故意在她的手上摩挲一阵子,实际上是在她手上写了三个字,“小心李”。
姜云伊自然能够领会到沈长安的意思,这是叫她小心李青青。
之后,沈长安给了她两张符篆防身,两张都是极为顶级的镇邪符。镇邪符完全镇不住修炼纯阳之气的苏秀延,能够镇住的,只有修行鬼道的李青青。
他一直都在防备李青青,他怀疑李青青前来,也是冲着姜云伊而来的。
然而到了现在,他的猜测,似乎是出现了一些错误。
“姜姑娘,你可曾了解过白莲教的事情?”
姜云伊微微思索了一番,说道:“我听人说过,白莲教的人一直在行谋反的事情。他们布施百姓,收拢人心,不知道有多少人其实暗地里成为了白莲教的信徒。而且,白莲教的人行事十分霸道乖张,做出了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这些倒是和沈长安了解的差不多,他又问道:“那白莲教的圣子圣女,你了解过吗?”
姜云伊摇了摇头,叹气道:“不知道,只听说过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心狠手辣之人,做事极为残酷狠厉,杀人无算。但是……但是李小姐不太像是这样……”
沈长安点了点头,随后将这些杂念从脑子里面抛出去,说道:“算了,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日后,别再相见了。”
这般想着,沈长安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扳指,说道:“行了,继续前……”
话还没说完,他朝着东方踏出一步,怀里的书本忽而炙热起来,令沈长安的神情就是一僵。
“姜姑娘,我们就此分开吧。”
姜云伊愕然一怔,显然没有能反应过来,沈长安为何会临时说这样的话。
沈长安却是苦笑一声,说道:“接下来,就该我面对我的命数了。倘若我走不过的话,那就是我丧命的时候,你便先行离开吧。”
“这,我……”
姜云伊还要说些什么,沈长安却摆手说道:“接下来的路,不是贫道糊弄你,而是真的稍有不慎就会立刻毙命。与之相比,那苏秀延只不过是一头猛虎,而我要面对的,却是一条巨龙。”
“你应当知道其中差距,再往后走,我便一点儿都护不住你。请你快些离开吧。”
姜云伊见沈长安神情不似作伪,顿时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却又忍不住问道:“沈道长,为何偏生是你的天命?”
若是之前她询问沈长安,沈长安只能报以苦笑,说着什么“时也命也”之类的话语。
但经历过了这么几次,沈长安却早就看开,只淡然一笑,说道:“姜姑娘,可曾听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我游历此世诸多地方,体会过每一处的人情世故,知道每个人的心酸不易,历经磨难,必然是为了达成一件只有我能够做到的事情。”
“我也曾无数次地询问过,为何是我?”
“最后,我得出了答案。”
他看着姜云伊,眼神无比的清澈。
“并不是命运选择了我,而是我选择了命运。当它向我冲来的时候,我没有选择后退,没有选择撤步,而是迎着命运冲了上去。”
“不是为何是我,而是……我要做到,必须是我!”
也许兽皮古书没有给予沈长安选择的权力,但是沈长安自己却要做到全力以赴。
尽自己的全力,去过好自己的每一天,不要浪费一分一秒,去享受人生,去拼命,去拼搏。若是最后要死,他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他确实是被迫来到这里,也是被迫面对了这些寻常人根本不敢面对的怪物。但若是他的内心深处想要逃避的话,他总归是能够找到逃避的办法。
无论是蜷缩在城中一地,亦或者是尝试着将古书交给其他人。
成功与否另说,但这些都是对于逃避的尝试。
而沈长安,并没有如此。
在发现自己无法脱离这个诡异的世界过后,他反而感觉到自己心里面一块石头落下地了。
他提起剑来,就像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在最后的时刻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他不管自己是否能活着,他只是想要在最后的时刻,在所谓的命运脸上,抽上一个大嘴巴子。
这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这就是,为何他要说,必须是他。
他要终止这本兽皮古书不断传承下去的命数,要找到外公死去的原因……
然后踩在命运的脸上,告诉他……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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