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乌白 > 乌白

有第三人在场,李深和陈乌夏说话多少有些顾忌,不如二人世界时那般肆无忌惮。

    郑良骥这个人精看出些什么,也变得沉默了。公车经过郑家,他没有下车,一路陪着陈乌夏。

    公车到了西餐厅站点,陈乌夏说:“我要下车了。”

    李深先站了起来。

    郑良骥跟着:“我也在这里下车。”

    陈乌夏给一个老人让了路,然后想到什么,先让后边的人下去,轮到她时,她退了回来。

    下一秒,后车门关上了。

    留下李深和郑良骥在公车外。

    陈乌夏坐回了座位。

    抱歉,郑良骥。但她真的不想和李深同行了。

    ----

    陈乌夏又去了城北。

    做了详细的检查以后,医生还是没有诊断出右耳的病因,他说继续试试鼻炎药。

    “谢谢医生。”

    医院里奔波的人来来去去,陈乌夏见到另一个病患追问一个医生:“医生,为什么我孩子在我耳边吼了一下之后,我就听不见了?”

    医生:“可能是内耳微循环障碍或者病毒感染。”

    病患:“能好吗?”

    “我尽力。”医生说,“先去做高压氧治疗吧。”

    两人的对话越来越远了。

    陈乌夏慢慢走出了医院。

    太阳推着云朵向前,云边亮起光圈,光芒映衬凡人的失落。

    回程路上,她靠在公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她见过许多的医生,经历过数不清的失望,今天好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她感觉到无尽的疲惫。

    她把这份疲惫告诉了堂哥。

    陈立洲在电话那端说:“再过十天左右,哥陪你去游山玩水。”

    “对了,哥,肖奕媛说她那里有个医生,她之前让我去试试。”

    “那就去吧。”

    “可是这边的医生还开了药。”

    “外用药继续用。”对于久病缠身的人来说,多一个医生就多一份希望。

    晚上,陈乌夏给肖奕媛微信:「忙吗?」

    过了半个多小时,肖奕媛才回电:“乌夏,我之前在做家教,刚刚吃完饭。”她有几份兼职,从早忙到晚。

    “忙的同时也要照顾自己。”

    “知道。”肖奕媛结了帐,走出快餐店,“你暑假过得怎么样?”

    陈乌夏把听筒调成扬声器,半躺在床上:“还好。我下个星期就领薪水了,之后去你那里看医生吧。”

    “好啊。”肖奕媛笑了,步子轻快起来。

    陈乌夏翻了个身:“对了,奕媛,我遇到了李深。”

    确定听到的是李深的名字,肖奕媛的语速慢了:“他怎么样?”肖奕媛因为她哥的事,早就没脸面对李深了。

    “他考上大学了。”

    肖奕媛松了一大口气:“他那样的高材生,只要有机会,肯定能出人头地。这三年,我常常想起当年,最无辜的就是李深和你了……我很抱歉。我哥他不是个东西。”

    “那不关你的事……”陈乌夏侧身压住了右耳。李深弥补了遗憾,唯一不平衡的剩下了她。

    “我没去看过我哥。”肖奕媛自嘲说,“我骨子里还是绝情的肖家人。”

    “你哥快出来了吧?”

    “没有。他在里面又犯了事,可能刑期要加重。我是听警察说的。我给他邮了生活费,其他不想过问。他坐一辈子牢我也不觉得可惜。对了,你怎么遇上李深了?”

    说起来话太长,陈乌夏简单概括为:“偶然见到。”

    “乌夏,先挂了,我一会儿还有一份晚班兼职……”肖奕媛急匆匆的。

    “好,你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MUA,拜拜。过几天时间定了告诉我,我给你预约医生。”

    ----

    暑期工正式结束,陈乌夏办了离职。她和同事们一一道别,走出餐厅。

    郑良骥追了过来:“夏姐姐,我给你留了一块蛋糕。”

    蛋糕盒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那是七夕前,餐厅订的情侣餐盒。

    给顾客打包时,用的是爱心结。而郑良骥绑的是一个蝴蝶结。

    陈乌夏道一声谢,收下了。

    “夏姐姐,有空了再约。”郑良骥拉开餐厅门,“我回去了,不然经理要吼人。”

    “嗯,谢谢你的蛋糕。”

    陈乌夏在半路遇上了陈立洲。“哥,你回来了,伯娘念你几天了。”

    “这不是被她给念回来了吗?”他的头发长长了,变成了道明寺发型。“你拎的什么?”

    她抬起了蛋糕盒,笑:“暑期工结束了,同事送的临别礼物。”

    到了大门前,陈立洲拿钥匙开门,让妹妹先进:“你同事天天给你送蛋糕,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陈乌夏边上楼梯边说:“哪有天天。再说了,这个也不是之前的同事。”

    “好几个同事啊。”陈立洲回想一下,“之前送的不是这种画了心形,还有写满了‘Love’的盒子。”

    “随便拿的,不讲究。”陈乌夏没当回事,“再说了,平时这盒子都是打心形结,我同事给我打的蝴蝶结,就是为了避嫌。”

    “拿来。”陈立洲伸出手。

    她递了过去。

    他捻捻上面的蝴蝶结:“乌夏。”

    “嗯?”

    “要是我不确定女方心意,就会用类似的手法。万一被拒绝了,可以开玩笑说是凑巧。如果打上心形结,意图太明显,被识破了没办法推脱。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最适合男女双方的试探。”

    陈乌夏上楼的步子慢了:“不是吧,他才高中毕业。”

    “女大三抱金砖。再说了,你看着也小,跟高中生似的。”经过李家大门,陈立洲拔高嗓子说:“我们家乌夏呀,追求者那是一个接着一个,我这当哥的挑花了眼。”

    最好把里面姓李的男大学生气到吐血。

    ----

    陈乌夏不喜欢坐飞机。第一次坐飞机是在兼职导游的时候,她接了一个航空团。经历过一次,她有了飞行恐惧症。

    知道飞行会致使耳膜不适,但她还不知道,对于她这种患者,耳膜遭受的压迫是常人的数倍。

    起飞以后,内外气压压迫鼓膜,耳朵炸裂一样地涨痛,连带的太阳穴跟着抽痛。她吃了一个口香糖,依然无法缓解。她捂住右耳,很害怕某一刻鼓膜会穿孔。

    飞机降落时也痛苦不堪。

    下了飞机,她的耳压还没恢复正常,猛地一个旅客突然凑到她右边说话。这一个瞬间,她感觉右耳像一个喇叭扩大,任性地接纳世界所有的声音,接着“轰”地一声,右耳闭上了。

    世界安静起来,只见旅客的嘴巴一张一合。

    陈乌夏一下子懵了,怔怔地看着旅客。她终于忍不住,靠在机场站牌边给陈立洲打电话,开口就是哭:“哥,我右耳听不见了。”

    哭没几声,右耳“咚咚”响。哭一下,响一声。陌生的机场,她孤立无援,几近崩溃。

    陈立洲温柔地安抚妹妹:“乌夏,别怕,有哥在。”他没多说,不停重复这一句。

    幸运的是,这种病症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自动消失,但这一个小时里,她的旅行团兵荒马乱。

    她没有赚到导游费,还被扣了钱。

    回程时,她把旅行团交给了同事,自己买了火车票。

    过去的三年,如果不去刻意回忆,平平淡淡过去了。然而李深给她留下的痛苦,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是一场不危及生命,却干涉生活的疾病。

    陈立洲有项目会,暂时腾不出时间:“乌夏,我这几天出去一趟。我研发的家禽养殖监控系统,要是合作成功,工作室前期资金就有着落了。”

    陈乌夏鼓励说:“哥,加油!”

    “这一次,哥不能陪你去了。”他给了妹妹一个拥抱,“早日康复。”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她买了高铁票,出发了。

    ----

    杨东培这天请客,叫上了李深和魏静享。

    魏静享要回味上次的玫瑰露,于是三人去了西餐厅。

    杨东培以为会见到陈乌夏,可是东张西望之后,没找到人。反而不习惯了。

    “杨东培,点餐啊。”魏静享拍拍他。

    按下服务键以后,走过来的是郑良骥。“你们好,这是菜单。”他看了一眼李深。

    李深不发一言。

    杨东培把服务生看了一圈,问:“对了,你们餐厅有一个齐刘海的小女生,今天不在啊?”

    “她离职了。”郑良骥笑容满面,“今天由我为你服务,需要什么尽管说。”

    杨东培:“离职了?为什么?”

    郑良骥:“不知道。”知道了也无可奉告。

    下完单,他离开了。

    杨东培不是真正追究陈乌夏的去向,没有多问。

    魏静享翘起了二郎腿:“李深,你不和高中同学玩了?有几个同学想和你叙旧,但他们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找上我了。我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他妈变成你的代言人。”

    李深:“邝力有我的电话。”

    魏静享身边的男性朋友太多,杨东培只记了几个常用名字。他问:“邝力是谁?”

    魏静享:“我们高三的班长,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对我可好了,我高中不值日,他都给我瞒下来。”

    李深终于看了一眼魏静享。那是因为陈乌夏把活全干了。

    用餐时间大多是杨东培跟魏静享说话,中途,杨东培接到一个电话,提前走人了。

    魏静享受不了李深的沉默,说:“这里离邝力家不远。”她把邝力叫来了。

    邝力一路走来,脸上出了薄薄的汗。他摘下眼镜,擦了擦:“没想到,你俩居然友好到约饭局了。”

    李深:“不友好。”

    魏静享冷笑一下:“绝对不。”

    “对了,前几天群里有人讨论,你上大学了?”之前在同学会聊天时,邝力有意避开李深的往事。直到第三方消息说起李深重考了,邝力才问起。

    李深:“嗯。”

    邝力:“大家还是很关心你的。以前陈乌夏问遍了强化班的所有人,没一个知道你去哪了。她知道你上大学了吧?”

    李深点了头。

    邝力:“当年你出了事,她又生了病,我担心她高考失利,幸好她超常发挥了。”

    李深突然问:“她生了病?”

    “那是之前的事了。上次同学会的时候,我问了她,她说有好转了。”邝力以为,好转就是快痊愈了,没有继续帮陈乌夏隐瞒病情。

    李深:“什么病?”

    邝力:“肖奕媛没有细说,耳鼻喉科的吧。”

    这之后,李深心不在焉了。

    他回来经过杂货店,停了下,走进去了。

    杂货店主笑眯眯的:“深仔。”

    李深问:“陈乌夏这两天有下楼吗?”

    杂货店主顿了三秒:“她啊……昨天拖着一个行李箱走了。”

    “哦。”李深买了瓶可乐,转身走了。

    杂货店主和妻子说:“这个夏天,恐怕还有一场腥风血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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