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生,你和王总私下勾结,吃回扣,损害公司利益,被开除是咎由自取!你丢工作和我和陆敬尧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清辞扯不动被张伟生紧紧拽住的包。
索性挺直脊背,眼神坦荡。
她自认为,和张伟生这段婚姻,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他的小樱不是重度抑郁吗。
就算自残的伤口不深早已出院,他不细心照顾着,反而一大清早在医院门口赌自己。
“我们离婚了,警察是管不了你去来我,还是去找任何人。可是我不想见你,也不想和你再产生任何瓜葛,你拦着我的去路妨碍我的人生自由,就是不对!”
虽然时间还早,医院门口这种地方时不时有人路过。
沈清辞不想堵在门口,耽误别人进出。
反观,张伟生却丝毫不在意进进出出病人家属满脸的愁容和不耐的皱眉。
为什么,当初自己会瞎了眼,从来没有注意这些细微末节呢。
张伟生枉有一幅较好的皮囊和很高的学历。
但骨子里从来就是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
“张伟生,你先松手,不要挡别人的路。”
看张伟生还是不让,沈清辞也不想拉扯,直接从肩头把包拿了下来。
“包给你,你到底想干嘛?”
被沈清辞这么直白的问了,张伟生的气势却突然落了下风。
张伟生刚刚狠厉的眼神瞬间软了下去。
他想干嘛?
小樱出院了,直接住进了原本属于他和沈清辞的婚房。
小樱温柔,体贴。
上得厅堂,下的厨房。
早上变了花样给自己做早饭,晚上变着花样让自己开心。
被景峰开除确实让他窝火,可是被开除的原因他自己清清楚楚。
确实是自己咎由自取,沈清辞说的没错。
可是,他还是心有不甘。
这两天无论他如何打电话发微信,沈清辞毫不回复。
他原本想等着她自己回来,起码要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顺便再让她看看小樱已经成了婚房的女主人。
他想激怒沈清辞,想让她吃醋,可是自己把她推给老王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即使每天和小樱鱼水纠缠,日子欢愉的似神仙,可是“沈清辞”这三个字仍然时不时的从自己脑海里冒出来。
“你和你们总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做到哪一步了!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
下意识的,张伟生说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这个才是扎在张伟生心头的一根刺。
就连张伟生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已经没有过问的资格了,可是作为沈清辞的前夫,还是止不住的在那个叫陆敬尧的男人面前自惭形秽。
“张伟生,婚前我没有做过一丝一毫对不起你的事。婚后,我和谁在一起,也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对张伟生,她问心无愧。
淡漠到冷艳的眼神,瞬间又刺痛了张伟生。
那根刺仿佛扎得更深了。
他从沈清辞刚刚的眼神里,读不到厌烦、生气的情绪,有的只是平静。
这样的平静让他有点歇斯底里。
“我管不着,我让你家老太太管一管!让她看看她家的好女儿是不是在外面利用身体上位,当了人家的小三还不说定!”
景峰设计这么多设计师,有经验的拿过国内国外各种建筑奖项的他知道的就有两个,放着老资历的成熟设计师不用,非要选沈清辞做助理!
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一定是早就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伟生知道沈清辞在乎什么,就专挑那个软肋刺激她。
你不是最在意你妈吗?
我看你沈清辞还能不能如此淡定。
还能不能对我,如此淡定……
张伟生说着就转身往医院走,沈清辞小跑两步去拦。
看到沈清辞来追逐自己,张伟生洋洋得意。
可嘴角还没扬起来,一个巴掌就落在了自己脸上。
“沈清辞!”
她打了自己。
这倒是张伟生没想到的。
“看来我今天不把你弄得服服帖帖是不行了!就当是行使我原本作为丈夫的权利!”
张伟生露出凶光,拽着沈清辞的手就往医院停车场走。
“你放手!”
沈清辞挣脱着,刚想低头去咬。被张伟生眼疾手快的搂住了自己的脖子。
被拖着整个往前走。
男人的力气太大,沈清辞想再次去踩他的脚,也被他发现了。
“省点力气,等下在车上你可以把力气撒在我身上~”
张伟生嘿嘿笑着,笑声是沈清辞这么大听到最难听的声音。
“你如果敢,我就立马报警,告你弓虽女干!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都要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双漂亮水亮的眼睛此刻紧紧盯着张伟生。
可是,如果说没有一丝丝畏惧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的小腿在打颤。
她的心里,在想着一个人。
如果这个人在,自己就不会这么怕了。
他有让人觉得安心的力量。
沈清辞意识到,如果期望一个人能降临解救自己的话,她心底竟然想的是他。
陆敬尧……
滴——
沈清辞听到张伟生拿出了车钥匙。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就在沈清辞觉得已成定局般绝望无奈的时候,一束强光从停车场的入口处射来。
明亮的白色灯光直接打在了张伟生的脸上。
“妈的,什么人?!”
张伟生被照的睁不开眼睛。
直到光源越来越近,沈清辞看到了不止一个人。
“张伟生,你涉嫌指使他人蓄意谋杀,认证无证具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来的人竟然是两名警察。
蓄意谋杀?
是谁?
指使他人?
他自己不动手,却找人动手。
警察说的每一个字沈清辞她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就疑惑了。
张伟生就算是品性恶劣,善于伪装,工作上喜欢投机取巧。
但指使别人杀人,沈清辞无法把他与之联系在一起。
“你们有什么证据?!”
张伟生嘴硬,气息明显乱了。
“李东来你认不认识?”
…………
张伟生在沈清辞眼皮子底下被带走了。
好一会儿,沈清辞才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理清楚。
原来音乐厅的梯子,不是一个尿毒症晚期患者的反社会报复。
而是张伟生的蓄意指使。
还好,陆敬尧没有事。
赶往音乐厅的路上,沈清辞默默庆幸着。
【在哪?】
刚下车,沈清辞就接到了陆敬尧的电话。
如此平常平淡的语调,沈清辞却听得雀跃欢喜。
【马上来!】
沈清辞脚步轻盈。
那是发自心底的欣喜。
推开最后一个演出厅的大门,入目就看到陆敬尧黑色的西装裤,白色的衬衫,阳光散在他俊美斐然的脸上。
“陆敬尧,你知不知道,上次那个李东来为什么要用梯子砸你?!”
和陆敬尧此刻相隔不到十米,可是沈清辞着急,非常着急,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陆敬尧。
跑得太急,干净的小脸微微发红。
“我知道。”
他面前有一对废弃的音乐装备,零零散散的。
沈清辞直直的跑过来,好像根本没在意。
陆敬尧想伸手去拦,害怕她被东西绊倒,见她自己稳稳的立定站好。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沈清辞惊讶的睁大眼睛。
张伟生不是刚刚才被警察带走调查的吗。
“我明白了,是警察提前和你说了对吧?”
做完笔录,他们都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一定是警察提前知会了陆敬尧。
沈清辞脑海里逻辑自洽。
陆敬尧定定看着,鸦黑色的睫毛下染着点点笑意。
只要这个事件里该受到惩罚的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具体过程里有些什么细节,不必让她都知道。
“今天还疼吗?”
陆敬尧问的是肩膀的伤口。
“不疼了,不耽误事。”
沈清辞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和陆敬尧说话的时候,已经越来越自然。
就像是一个熟悉的可以放心交谈的朋友。
原本,大一的时候,顾元泽走后,沈清辞是有些中度社恐的。
她不擅交际,不想交际,索性就干脆不交际。
所以这么多年,也只有冷琳一个朋友。
“对了,下午我朋友要过来一趟。晚上我可能就不去你那了。”
卷起袖口工作的时候,沈清辞算是提前和陆敬尧报备了。
寄住在人家家里,晚上如果回去太晚,是一种打搅。
“什么朋友?”
陆敬尧停下手中记录的笔速,在最后一个数字后似乎漫不经心的点了一下。
绘图本上,一个小小的黑点突兀的留在那里。
前前后后,整个简易手绘图上只有那一个黑点。
“什么朋友?”
沈清辞重复。
冷琳的性格和家庭背景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概括的。
“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长话短说,沈清辞有一句话概括。
“男的女的?”
陆敬尧低头继续画下一个个线条,笔触利落,却微微侧身,耳朵和沈清辞的距离更近了。
男的女的?
虽然对于陆敬尧问她最好朋友的性别有些奇怪,可是沈清辞也如实回答了。
“女的。”
对面的男人,没了声音。
沈清辞对于陆敬尧几乎大部分时间的沉默都是习以为常的。
抬眸,看他专注的手绘草图。
几乎美得像一幅画。
这个男人,怎么无论做什么动作,露出什么表情,都该死的迷人!
突然,一阵钢琴声传来。
算不上是音乐,节奏和旋律都是乱的。
沈清辞的思绪被打断,起身去找琴声的来源。
推开演出厅工作间的门,钢琴架前坐着一个孩子。
七八岁的年纪,个子看着比同龄人矮一点。
黑亮亮的眼睛,很清澈。
“叔叔,姐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们了?我爸爸不给我买钢琴,今天和爸爸一起过来,我只想玩一会……”
沈清辞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陆敬尧竟然也跟在了后面。
联想到小男孩对于两人的称谓,沈清辞不由得莞尔一笑。
叔叔……
姐姐……
这孩子,好可爱。
“没事没事,你刚刚在弹什么?”
沈清辞上前,弯下腰温柔询问。
这里的音乐器材十分老旧了,今天是要全部清理的。
从小男孩刚刚的话语,还有他的穿着打扮上,沈清辞猜出来小男孩的爸爸可能是今天在这里的一位建筑工人。
一架钢琴,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确实太贵了。
“是《红蜻蜓》。”
小男孩扑闪着大眼睛,依旧有些羞涩和怯生生。
他是偷偷学的,自学。
第一次真正摸到钢琴。
“这个姐姐小时候学过,不过也差不多全忘了,和你一样,也是个新学生,我们能一起弹吗?”
沈清辞似乎也在脑海里搜索着琴谱。
小男孩的表情放松了大半,露出真真正正属于孩子的天真笑容。
“可以啊!”
得到允许,沈清辞赶忙坐在了小男孩的旁边。
一大一小两双手,在黑白琴键上弹奏着。
看着像是沈清辞跟着小男孩的节奏,可每当小男孩忘记下一个该按哪个键的时候,总是沈清辞假装无意的“碰巧”按对了。
顺了一遍下来,两人动作越来越流畅。
正在这时,渐渐上了音轨的《红蜻蜓》的钢琴声外,突然又多了一个乐器。
一大一小回头,看到陆敬尧正在拉一个小提琴。
都是很旧的乐器了,古老的琴身上都带着独属于岁月的痕迹。
旧旧的演出厅,连同这个旧旧的音乐厅都抗不过时间,要推翻重建。
可它们和这天下午的音乐一样,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中,以另外一种形式永存。
一曲罢。
休息间的门被一个和小男孩模样有五六分相似的建筑工人推开。
是小男孩的爸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看住。小伟,快出来!”
男人脸上带着悲苦的神色,嘴角还是下意识下垂的。
小男孩刚刚扬起的快乐脸庞,顷刻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憋掉了。
“姐姐,叔叔,我走了。今天很开心。”
小男孩边走边和沈清辞他们告别。
沈清辞点点头,然后默默记下小男孩爸爸的样子。
陆敬尧也把沈清辞的细微动作看在了眼里。
【妞儿,这附近有一家茶可,你的还是老样子对吧?那你们总监想喝什么?】
快下班的时候,冷琳来了信息。
“陆敬尧,奶茶你喜欢喝什么?我朋友马上过来,说请我们喝东西。”
男人一般很少喜欢喝奶茶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吧。
“或者咖啡?”
想了想,沈清辞改口。
“随便。”
陆敬尧还在草图上勾勒着。
【我们总监说随便……】
【没有随便,你再问问他到底喜欢喝什么?】
冷琳很坚持,不过这也符合冷琳热情爽朗的一贯作风。
“你选一个吧?我朋友已经在排队了。”
没办法,沈清辞只能再迎着头皮过来问。
沈清辞受人之托的小表情,陆敬尧突然生出伸手去挠她小脑袋的冲动。
“一杯拿铁。”
“好勒!”
沈清辞快速回复给冷琳。
【好,我马上来。8分钟。】
冷琳连具体时间都查好了。
沈清辞不做他想,期待着好朋友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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