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尾带着四大魔祖去了阴间,便去找地母天君交差了。
地母天君见她疲乏,便让她先去休息,四大魔祖可以由她来代为镇压。
六尾没有多想,她的确是累了,把四大魔祖交出去,便回了自己的宫殿。
乌琥却没有离开,等六尾走了之后,她才对地母天君问道:“卑下有一个问题,想请天君解惑。”
乌琥不开口,地母天君也知道她要问什么。
所以在乌琥提问之前,她先问道:“那你先回答朕,你认为生与死是什么?”
地母天君这句话,让乌琥感觉莫名其妙。
若论生死之道,她应该是感悟最深的,作为中央鬼帝,阎罗殿和轮回殿都是她的权柄。
人生而赴死,死而转生,都是她的力量。
所以地母天君忽然问这个,反倒让乌琥有些困惑。
答案过于简单,以至于她不得不朝着复杂的方向去想,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
地母天君也很有耐心,一直等着乌琥。
直到乌琥自己觉得不该再拖延了,才回答道:“生与死,是一种轮回。天下万物生而赴死,死而复生,循环往复,如是而已。”
“错了。”
地母天君摇头叹息,觉得乌琥对生死的理解过于浅薄了。
“生是一切的开始,死是一切的结束。生死之间,便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乌琥闻言,觉得天君说得有道理,却并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
“如果畏惧结束,而拒绝开始,存在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你明白了么?”
乌琥摇摇头,不懂地母天君打的机锋。
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地母天君要同意殿下和林毅结拜。
“答案已经告诉你了,退下吧。”
乌琥:“……”
她总觉得今天的地母天君不太对劲,以前她也是笨笨的,但地母天君总是会很温柔地给她答疑解惑,现在的地母天君,却说得隐隐约约,让她很是烦恼。
但天君有令,她也只好退下了。
乌琥一走,魔主立刻就显出了身形。
“怎么可能,她们是怎么被抓住的?”
魔主不能理解。
她以为自己付出极大的代价召唤过来四个魔祖,应该会给人间带来极大的骚乱。
结果,她才落网多久?
自己四个属下全被抓了?
她甚至想问问,这几个魔祖最近都干了什么。
可惜,地母天君并没有给她探视同族的意思。
随手将四大魔祖分别镇压在死个地方,地母天君才回应道:“邪不压正,你不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不如及时回头,早做打算。”
“不可能!”
魔主当然不可能回头,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三界之主。
现在虽然受困,魔主的雄心壮志却没有被浇灭。
身为魔主,她相信魔的力量。
这个世界就是魔的天堂,人也好,神仙也罢,每个人心中,都藏着非常隐晦的恶念。
有些人偶尔有,有些人却是常年都有。
魔族就是以恶念为食,在这个世界,就相当于老鼠掉进了米缸,魔族怎么可能舍得走!
一时受挫不要紧,总有一天,她会君临天下!
“那就让朕拭目以待。”
地母天君面容依然慈祥,但在神殿的烛光下,她竟是有一半在光明中,另一半在黑暗。
……
人间,泰山神殿。
碧霞独自沉思。
有了六尾的确定,她变得更加茫然了。
那个剑仙,的确是林毅没错。
可林毅既然忘了她,为何又要救她?
而且……
她心里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
碧霞的心有点乱,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乱。
已经有过前车之鉴,她一旦心乱,很有可能会再次落入魔族手里。
到那时候,可未必会有人能救她了。
碧霞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想被林毅看到自己不好的那一面。
她只能强迫自己惊下心来。
这对碧霞,也算是一种锻炼。
不管内心如何翻涌,一定要有随时镇定的能力。
恋爱的确是让人成长的原动力之一。
等碧霞调整好心情,再睁眼时,才发现自己的卧房里竟多了只狐狸精。
看到是晏青丘,碧霞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的?”
“闲着没事,四处逛逛,顺便来看看你。”
其实,晏青丘是心里有些烦躁。
她对林毅这个男人真的是相当不满了。
有事就找她帮忙,没事了就翻脸不认人。
上次他们之间也就是有一点小问题没有谈的拢,这家伙居然再也没来找过她了,连一点要哄她的心思都没有。
晏青丘故意使坏去了皇宫想捣乱,效果却很差,一口恶气没出出去,她心里自然烦躁。
这不,她就跑到碧霞这里来消遣了。
今天心情不好,欺负一下碧霞算了。
碧霞可不知道晏青丘是来找乐子的,听她说来看自己,心里还有些感动。
“长夜漫漫,你我一同赏月,如何?”
“好啊。”
狐狸可喜欢月亮了。
两人便相邀来到了泰山之巅,设下案几,佐以清酒灵果,气氛也算不错。
但晏青丘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忽然生出几分寂寥之意。
皎皎天上月,曾照旧时人。
先古之时,大概也会有那么几只狐狸,像她一样,仰望星空。
如今,他们又在何方?
“寻仙问道,长生久视,是否也如一场大梦?”
碧霞不禁问道:“为何这么说?”
晏青丘伤感道:“我不是第一代九尾狐,也并非狐族史上最强的狐狸。
那些比我强大的狐王,终究也流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似我等这般的长生之物,却也并非永生。
凡人生老病死,反而自知天命。
我等超然于世,却不会知道自己的死劫会在什么时候到来。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悲哀呢?”
显然,这只狐狸精emo了。
碧霞其实也有同感。
不同于神仙的长寿,凡人一生只有五六十岁,也正是因为生命短暂,他们的感情才会复杂且强烈。
而仙人的各种情感,都会在时光流逝之间,被消磨得不剩波澜。
这样的长生久视,和一块顽石又有什么区别?
石头不会老,也不会死。
“喝酒。”
碧霞不知道怎么劝慰,只能倒酒。
晏青丘却来了兴致,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碧霞,道:“百年之后,你会不会为现在的不作为而后悔?”
“你这是什么意思?”
碧霞开始装傻,晏青丘干脆直说了,道:“凡人很难超过百年阳寿的极限,他是人间帝王,更不可能活过百年。
而且,他几次挑衅天庭,天庭大概也容不下他继续当人间帝王。
最多二十年,他大概就要从你这里走一遭了,到那个时候,你会怎样?”
碧霞手里的酒杯都捏碎了。
晏青丘最擅长杀人诛心,专门挑着人破防的地方说。
碧霞想象着那时候的场景,她和林毅终将会在泰山见最后一面。
但那时候,却是她送林毅去轮回。
一入轮回,从此因果尽消。
即便再相逢,也只是陌路人。
碧霞心态有点崩,默默躺下不说话了。
两个女人,一起望天自闭。
星河流转,又是一夜天明。
天亮了,两个人也就都清醒了,碧霞该继续去当神女,而晏青丘也打算回去了。
临行之前,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让碧霞心情不好,多少有点过分了,她也该给碧霞一点补偿。
想起昨晚的话,晏青丘甩出了一块令牌。
“有这块令牌,你就可以在王都来去自如了。不想留下遗憾的话,在大劫到来之前去见见他吧,过几天,可能就没机会了。”
晏青丘有窥探命数的能力,自然是知道,大商强悍的国运过不了多久就要走向盛极而衰的道路了。
而这一切的关键节点,就在于不久之后的女娲庙祭祀。
晏青丘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但她并没有改变的想法。
就算想,她也改变不了。
以她一人之力,如何能撼动天意?
她也只能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给自己的朋友一点帮助。
至于林毅,就随他去吧,反正她和林毅的关系一般。
她也只想和林毅渡一场情劫,他死不死,晏青丘并不是很在乎。
如果有条件,她亲自动手也不是不行。
碧霞被这赠送的令牌搞的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但她脑子还没想清楚,手已经接住了。同令牌一起接住的,还有一本幻术神通。
这是什么意思,碧霞能懂。
晏青丘消失得也很快,没给她送还的机会。
“十天之后,我会来取。”
碧霞:“……”
本来心已经很乱了,周围的人都来乱她的心,真是过分。
这个令牌上似乎还残留着林毅的气息,碧霞不敢看得太久,赶紧塞进了怀里,回到了神殿之中。
进入书房,才发现灵霖已经在了。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灵霖这段时间都跟随在灵漪身边,这件事当然不符合规矩,但懂事的人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太大的事情没必要管。
碧霞也习惯了灵霖的生活节奏,今天明显反常了,她才有此一问。
这一问,灵霖的羞涩又飞上了脸颊,她低下头,没有回答。
碧霞:“???”
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么害羞,该不会是林毅欺负了她吧?
想到这里,碧霞的心情顿时糟糕起来,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灵漪和灵霖长得一样,万一林毅认错了呢?
但转念又想,就算林毅没认错,他每天也会和灵漪亲热。
想到这样的画面,她也是心如刀绞,也没了盘问灵霖的心思。
一直到傍晚,平时灵霖早就该走了,今日的灵霖却没挪窝。
碧霞的心里顿时如蚂蚁在爬,硬是忍住了没问。
但灵霖却主动开了口。
“霞姐,你能帮我个忙么?”
“什么忙?”
灵霖:“……”
这话到嘴边,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过于隐秘,她也不好意思和碧霞说。
想要从中挑一点能说的,却发现挑来挑去,就没有可以说的了。
“就是……代替我,去王宫保护我姐姐。”
碧霞:“……”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居然让灵霖都不想去王宫了?
碧霞思考的时候,灵霖又特别强调道:“到时候不管是谁要你做什么,你都拒绝就是了。”
那你昨天到底是做了什么?
碧霞的好奇心快把她憋死了。
她刚要问,却见灵霖又改了主意。
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霞姐,你就当我没说。”
碧霞:“……”
你们现在是流行把话说一半好吊人胃口的吗?
“我去。”
碧霞忽然沉声说道。
“霞姐……”
“放心,我不会问你发生了什么。”
再好奇也不问,姐姐自己去查!
灵霖心里不忍,于是提醒道:“姐姐这两天有些奇怪,你躲着她一点。”
碧霞:“……”
灵漪又怎么了?
这里面让人好奇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碧霞却隐隐感觉自己这一去,就像是命运的安排。
早上晏青丘跟她说了这件事,还给了她需要的东西。
晚上灵霖就给了她去王宫的理由。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着一种趋势。
命运的安排,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明显。
也许,当初她和林毅相遇,也是命运的刻意安排。
既然如此,她就去看看,命运到底想要发生什么。
离开了泰山之后,碧霞用上了晏青丘传授的狐族幻术,变化成了灵霖的模样。
灵霖说的是让她代替自己去保护,既然是代替,那变幻一下容貌也很合理吧!
凭借灵霖给的令牌,碧霞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王宫,她也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宫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走路也是匆匆忙忙。
她虽然没有在宫廷里面呆过,却依然觉得这很不寻常。
林毅和灵漪都是宽厚的人,不会对人过于苛待。
他们如此谨小慎微,一定是有事发生。
在王宫里找寻了一番,碧霞也很快锁定了灵漪的位置。
她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找到了灵漪的寝宫,才隐隐听到微弱的哭泣声。
一瞬间,碧霞的脑子里剧情在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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