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文和袁茵一大早就过来堵在这里,他感觉他这辈子的脸面都要没了,一次接一次地堵人,他以前哪里干过这种事情?可是袁茵就跟疯了一样哭了一晚上,他实在受不了了,才答应她再来找一次景延。
袁茵说她有话要和景延说。
沈明诗叹了口气,“你们干嘛呢?俩孩子着急上学呀。”
景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烦,他连车都不下,只降下车窗,“有完没完?”
少年的眉宇间皆是戾气。
袁茵有些无措地搓了下手,“延延,以前是爸爸妈妈不对,因为生意太忙,忽视了你太多,昨晚回去妈妈想了一晚上,真的很后悔”
“沈姨,别管他们了,我们走吧。”景延淡淡道。
陆星摇抿了下唇。
袁茵摇着头,“延延你听妈妈说,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你和妈妈回家好不好?以后妈妈会把你的事情放在心头上的,以前那些事情我们都忘了,好不好?妈妈知道错了呀,妈妈跟你道歉——”
“一句道歉,就能抹平所有?你想的未免太过天真可笑。”景延不为所动,“你说的永远比做的好听。”
沈明诗见时候差不多了,也不再耽搁,只说“好不容易景延想好好读书了,你们就想让他迟到吗?”
景修文不得不拉着袁茵让开,但还是说“景延,昨晚,你妈妈哭了一晚上,她真的很后悔。”
景延冷笑了声,声音透过车窗落进他们耳中“我也很后悔,为什么会投胎到你们家。”
袁茵狠狠愣住。
待车子重新启动,沈明诗安慰着景延“他们这回,应该是真意识到了一些错误,你别太难过了,就好好在家里住着,想住多久住多久,跟摇摇也有个伴,你们也好一起学习。”
景延颔首,道了谢,但薄薄的唇却一直抿着,也没松开。他看着窗外出神。
他们可真是,够烦的。
明明他都想这样不理了,但他们还挺上赶着,一天天地缠个没完。
陆星摇拍了拍他手,“你在默背《出师表》吗?”
景延“”
陆星摇没忍住笑出来,“逗你的,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景延瞥她一眼,没说话,意思是——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明明你就是这么丧心病狂。
沈明诗从后视镜里把两人的互动纳入眼中,笑了笑,虽然摇摇没有接受专业的治疗,甚至都没有经过专家深入的诊断,但她看得出来,女儿在变好,在一点点地变好中。摇摇排斥心理治疗,但他们还是在想办法能让她的心理疾病减轻,而无意中发现,她跟景延在一起的时候,心理好像是没有束缚的,自在又舒服。这其实也是他们不顾得罪景家而硬要把景延留下的一个原因。
或许,假以时日,他能让摇摇痊愈?
“痊愈”二字,太重了,任重而道远,但又为何不能寄予一些希望呢?
“孩子们,在学校多喝水。慢点走,不会迟到的,时间刚好。”沈明诗叮嘱着,看着他们进学校后才驱车离开。
孟沐桐家的车在沈明诗的车后面,看到景延和陆星摇一起下车,一起进校门,有些懵。
听说景延昨天没回家,这意思是他去陆家住了?!
去陆家住算怎么回事!
孟沐桐握紧拳,狠狠往座位上一砸。
景延和陆家为什么越走越近了?
而且,跟陆星摇走得那么近!
孟沐桐咬紧牙,卓惜悦上次说的那些,她不是不在意的
“小姐,可以下车了。”
孟沐桐扫了司机一眼,拿起书包下车。
陆星摇她凭什么?她怎么配?
一个刚被陆家找回来的,从前生活在乡野的人罢了,她怎么配得上景延?更何况,她不是被爆出来有病吗?
陆家和景家,门第相当,可是她和景延,那是天差地别!
“孟沐桐,你等一下——”
有人叫住了她。
孟沐桐回身,发现叫住她的人包裹得很严实,戴着帽子,眼镜,口罩,微低着头。
她拧眉“你谁?”
来人抬了抬帽檐。
学校请的心理老师将抑郁症科普了一番后,仍意犹未尽,针对青春期学生常有的问题都做了一番深入的讲解。
主要是早恋问题,毕竟云十一中怎么说也是重高,早恋事情是决不允许的,这其实也是校长示意这位老师讲的。
前几年常有清北的苗子因为早恋而无缘清北,这在校长心里,一直是根刺。
这位老师一讲就是两个小时,好不容易听完,从礼堂出来,陆星摇整张脸都绷着,看得出来她有多不情愿。
付以听嘟囔“至于吗?早恋什么呀,也不看看那些男生都是什么歪瓜裂枣,我们上哪早恋去。”
柯明文“付以听你人身攻击啊,一棒子打死了所有人是吧?什么叫歪瓜裂枣你给我说清楚!”
景延瞥了付以听一眼,又悄悄去看陆星摇的表情,生怕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同意”的意思。
好在,她的小
脸上面无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悄悄松了口气。
付以听这也太不会说话了,谁谁谁就歪瓜裂枣了?
那个心理老师说的也不对,恋爱影响学习,那只是针对个别人来说,陆星摇这种,脚踏三只船怕是都影响不了吧?
谈恋爱说不定还能陶冶陶冶她的情操。
路过操场的时候,付以听看到有人在打球,她戳戳陆星摇“摇摇,要看球吗?”
正是大课间,陆星摇又刚被那个心理老师给说得头脑乱七八糟的,便点了点头,“走吧。”
太阳很大,有些刺眼,陆星摇和付以听小跑着过去。
柯明文没打算跟,那些人打得,根本不忍直视,他傻了才去看。
刚想问景延要不要去小卖部,就见他也抬步跟了过去。
柯明文“……?”
“哎不是,延哥你去干嘛?是清北班和六班那几个在打,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一想到陆星摇,柯明文突然就……懂了,“延哥,等我下等我下!”
“咦,是宋言北哎。”付以听看清了场上的人后,嘀咕了一声。
陆星摇也看到了,而且很不巧,对上了宋言北的眸光,他朝着她笑了笑,陆星摇轻轻颔首打招呼。
景延“……”
简直没完没了了,这个姓宋的。
宋言北没想到陆星摇会来,顿时只觉得浑身上下多了不少力气。
陆星摇对球其实没什么兴趣,更甚至其实她看不懂,不过是陪付以听来罢了,但宋言北这一打招呼,她倒还真认认真真看了。
景延发现她在认真看后,低声吩咐柯明文“安排场跟清北班的。”
柯明文嘿嘿一笑“延哥,吃醋了?也是,摇姐这么认真地看别人打球,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啊。”
景延“……”
他直接踹了过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柯明文利落躲开,意味深长地什么也没说。旁观者清,他看得清楚着呢。
“我待会就去找清北班的,保证完成任务!”
景延感觉他这语气不是很对劲,但也没追究。
突然,观众席上一阵躁动,连付以听都差点跳起来“好帅啊,宋言北好帅——”
陆星摇眨眨眼,附和地点点头。
景延“……”
他真的看不出来哪里帅了。
这个付以听,刚刚不是还在说都是歪瓜裂枣?怎么现在就开始夸别人帅了?敢不敢有点原则?
跟陆星摇这么有原则的人待久了,居然一点没被感化?
“哎,陆星摇,刚才老毛不是让你去趟办公室?”景延提醒。
“没事,放学再去也行。”陆星摇努力看着,试图看懂球赛规则。
“指不定有什么重要事儿找你啊,哪能等到放学,现在去,放学还能早点回去吃饭,多好?你不饿啊?”
陆星摇瞥他一眼。
景延难得有几分心虚,但心虚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他愣是摆出了一份坦坦荡荡的样子。
“……好吧,那我先去找老毛,以听,你先自己看会。”
陆星摇妥协地起身离开。
主要她在想,现在她也不是一个回家了,还有个景延,放学耽搁了景延的时间,还让司机等太久,是不太好。
她一走,景延就跟着她走。
柯明文真的是一脸鄙视。为了不让陆星摇看宋言北,景延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他就好心地不跟了,给他们留点独处的空间吧。
“你跟我来干嘛?”陆星摇推他,“下节课语文,默写《出师表》,写不出来的要罚抄的。”
景延感觉她是跟《出师表》过不去了。
他撇撇嘴,“我早背完了,昨晚不是给你背了?”
陆星摇回忆了下,狐疑道“是吗?”
“你别提起裤子不认人啊……”
陆星摇“……”
她踢了踢他小腿,快步跑开了。
身后传来景延吊儿郎当的低低的笑声。
陆星摇真的很可爱,可爱到,他想肆无忌惮地rua她。
孟沐桐就站在不远处,将他们俩的互动全部看在眼里,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
景延从来没有这样和女生相处过,也从来没有这样对女生笑过。
所以——
他是真的喜欢陆星摇的吧?
这个念头如草疯长,折磨得孟沐桐快要疯掉。
陆星摇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管她怎么想,她也想不通自己是比陆星摇差在哪里。
景延没有注意到她,也可以说,他的眼里很少有别人,更别说是她这样没什么干系的人。他径直回了青藤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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