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抹了抹眼角,“我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们。摇摇,你现在还好吗?”
陆星摇眸色很复杂,看不出在想什么,深邃又幽深。
她从前真的以为,外婆是真的爱她,是这个世上唯一爱她的人,但这个幻想,又是被老太太亲自摧毁。
—转眼过去了几年,但她始终难忘。
“我很好。”她垂眸,想离开。
^摇摇,我…周老太太还是拦着她,说∶“我其实真是把你当孙女疼,不曾有过害你之心。一开始我的确是想帮我女儿赎些罪孽,但到后来,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说这么多,”陆星摇抿着唇,“有什么意思呢?”
“之前我进监狱的时候,我恨过你可是在监狱里我也想明白了,我那来的资格恨你啊。别的我就不说了,只是这辈子我们可能就见这一面了,外……就想跟你说声抱歉。"
陆星摇别开脸,“曾经,我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但是没有,你们这三个母女,都是一样的,上辈子,你们大概是刽子手吧。
老太太哭得不成样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利欲熏心,没有教好女儿,也没有劝她们迷途知返。”
“多说无益,我先走了。”
“摇摇——”周老太太喊着,“我真的很想你。好多个午夜梦回,我都梦见你揪着我衣服在叫我外婆。我的心那叫一个痛啊!可是没有用了,再后悔都没有用了。"
“你爸妈
…我是说淑兰他们,现在过得也不好,出狱以后发现家里的东西都被许媛那个死妮子给卖了,他们两个去我了许离,现在就在许离学校时近租房子打工。我终于信了,这世上是真的有报应的,我们的报应都来了。孩子,你以后………好好的,要好好的……”
陆星摇原以为自己再面对她情绪会很激动,可现在才发现,她已经可以很平静地面对周老太太了。
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和她说着,这辈子可能是最后一次说的话。
“其实,那些年,我还是挺感激你,你好歹给了不知真相的我一道光,因为你,很多时候我才
能坚持下去。从前不管怎么说你都让我觉得我被爱过,这对我开言,很重要。”如果没有这个信念,她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不知道她能不能惮到回陆家,或许,服个确间,她真的不想再存活于人间了。
曾经满目怨恨,如今跳出一看,还是可以从中看到些许爱的存在。即使这些爱并不能抹去她的罪孽,但也够了。
周老太大听了,眼泪更是抱磨的拉嗒往下掉,“是我对不起你啊,孩……这辈子都对不住你!是我替油球蒙了心,一心只想信宠自己的子孙,哪臼、哪白我还有那么一点的良知,如今都不会是这样的司面…
陆星摇忽然有一种一初超过去了的感觉,她握着晨廷的手,感受着他所给予的力量,忽而句了下唇,“你微这样想,我觉得还挺难得。我这次来这里是为了工作,这次离开后不会再回来了,以…自己保重。”
周老太太知道的,她这个年纪,跟谁见面都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她有些贪婪地看着这个孩子,又看了看景延,点点头,“孩子,以后都要好好的,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吧……"
陆星摇抬步离开。
过了会,她又转过身来,看着那个佝偻着离开的背影。
景延搂紧她肩膀,“别难过,别为了他们难过,不值得。我在呢。”
陆星摇咬着嘴唇,轻轻点了下头。
这些年,不可自欺欺人的是,她仍是记得当年发生过的种种,那一切,她原以为她都还没有放下。
今日和周老太一见,她感觉她轻松了很多,或许,这个时候起,她可以放下了。
“来,老公抱抱——”
陆星摇张开手往他怀里钻,紧紧抱住他。
“以后把那些都忘了,好不好?”他低头看怀里的人。
“嗯。”她闭着眼,闷闷地应了。
是该忘了。
那些东西并不是她的罪过,凭什么影响她的一生。
景延摸摸她的头,“老婆乖。”
“你住哪儿呀?”
“跟你住一块。”他挑眉。
安镇上没什么五星级酒店,只有一家三星级的,其它的都是小旅馆。
订肯定是订得到,但某人连订都没订就直接奔来了,打着什么坏心思昭然若揭
陆星摇瞪大眼,“你没订?”
他还很无辜,“没有。我老婆在这儿呢,老婆,我跟你住一起就好,勤俭持家。”
陆星摇快跳起来了,她压着突突跳的太阳穴,不知道这个一件衣服就几千块的人在这里跟她说省什么几百块是勤俭持家。
“走啦老婆,回去休息下。”他一手牵她,一手拉行李箱,带着她走。
陆星摇下意识地开始幻想待会会发生什么。
她心怀希冀地又问了下:“你住几天?”
“你想我住几天就住几天。”
“明天回去啊?”
……至少三天。”
“噢。”
景延曲起手指敲她,“小没良心的,看出来了你肯定不想老公。”
陆星摇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景延直接凑上来咬了下她嘴唇,陆星摇下意识“啊”了一声,景延正好趁虚而入。
他把行李松开,带着她拐进旁边偏僻的小巷。气息滚烫间,是他压抑的声音:“老婆,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陆星摇指尖揪着他的衣袖,仰头承受着来自他的风雨。
她也想他。
很快,景延低头咒骂了声,将她放开,懊恼自己应该到了旅馆再来。
提前这一场,折磨的还是自己。
他埋在她肩窝里平复着,鼻尖都是她的馨香。
“这里的三星级酒店不怎么样,剧组找的是个挺干净的小旅馆。”她说。
“嗯,你之前和我说过。”
“怕你忘了。”
“老婆说的话,不会忘。”
景逛还没住过五星级以下的酒店,五星级在他部那队儿都是非最好的套房不住,普通的房间尚且被他嫌弃,更别提三四星级,能被他从头嫌弃到黾。住旅馆更是头回体验,但他无所渭,只要有陆星摇在就行。
过了好一会儿,陆星摇小心地问:“好了吗?”
景延:“…好像,没什么熄火的架势。”
陆星摇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重重地打了他一下。
剧组那边的事情没结束,把景延带到旅馆没多久,陆星摇又折回去忙,好在今天事情不多,不用加班,晚上十点多她就回到了旅馆。
景延给她点了份麻辣烫和一些烧烤,“来,老婆,吃点儿夜宵。”
——都是陆星摇喜欢
吃的。
陆星摇本来累得没什么食欲,这一看,食欲又被挑起来,坐到桌前她就开吃。
“好不容易给你养出来几两肉,你看你,没来两天,又全给弄没了。”他拿了根炸串,伸手掐掐她脸上为数不多的肉。
陆星摇拍开他手,“正好减肥。”
“我老婆这么漂亮,身材刚刚好,不需要减肥。”他不以为意,拿了张纸巾把她嘴角的油给擦去。
陆星摇想,她真的是被他捧在手心,捧了很久很久。对什么宝贝都没他对她这样耐心。
她弯了弯嘴角,这就够了。
何其有幸,可以与他相识、相知、相守、相爱。
他一直是她的救赎,将她从那样无边的地狱中一把扯出,又像是野兽,明明天生凶狠,却为了她温柔下来,为她轻轻地舔着伤口,满目心疼。
“男朋友——”
“嗯?”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
景延笑出来,“你就承认吧,你想我了是不是?嘴硬。”
陆星摇“喊”了声,没否认。
等她吃完,她去洗了个澡。热水冲下,刷去不少疲惫,加上吃得饱饱的,一时间她精神头很好。
她裹了睡袍,擦着头发往外走。
景延拿着手机交代了些公司的事,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的眼神毫不遮掩地落她身上,手机往边上一扔,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老婆,我给你吹头发。"
他在她头上擦了两下,去拿吹风机。
陆星摇由着他去。床边有个插口,她坐在床上,把腿收上来,悠闲地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刚才周老太说周淑兰他们去了许离那儿,可是许离都没有跟她说过,是…怕她伤心吗?
许离没考上Q大,但也去了个985,在H市那边。她还是很欣慰的,但到底太远,平时她也没能去看他,两人只能通过微信联系
,时不时他也会给她打视频。
他贷款了学费,平时有去做家教补贴生活费,寒暑假也在忙,加上奖学金和助学金,现在她给钱,他已经不要了,说他可以自食其力。
陆星摇便没有强求,只叮嘱他别让自己太累。
许离还说过:“姐,等我大学毕业以后,我会尽快把这两年陆家资助我
的钱都给还上的。”
陆星摇不要,“你是我弟弟,姐姐给你出这些钱不算什么,不需要你还。”
可他很坚持,“姐,你别这样,不然我心里会有负担。我早就说过要还,当初你同意了,现在怎么能反悔呢?”
陆星摇真的拿他没办法。
从前的陆星摇很少看手机,但现在不会了。姐弟俩经常在手机上聊天,上次聊天不过只是一天前,他给她拍了他吃的面,一大碗,上面一层红红的辣子。
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周淑兰他们重新出现的事情。陆星摇发现,许离好像懂事得太过了。而且,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这个姐姐。
她打Jc自问,还是有些惭傀。当年许离压小,什么o事都不懂,许志国和周泡兰去干活,就让地在家里看孩子,她早熟,知道加果这样下去,她在家里狐立无援的话,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哇过,所以地动了心思,,开始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要爱姐姐,要对姐姐好。
她并排丰单约北爱他,毕竟这对当年的达来说,是一个有交母所有的爱的孩子,她H么都的了,但还是什十么都资有,他什么都不会做,也不用做,就什么都有,她M编护得快要疯了。
她对他的教导,是出于自保、出于自身的利益。而她也成功了,他长大以后,真的会护着她,会不顾一切地护着她。
后来,在他这种无条件的偏爱下,她才慢慢地,也爱上了这个弟弟,觉得或许不是所有的家人都是坏的,她也开始尝试着发自内心地去对他好。
在面对许离的爱时,陆星摇是惭愧的,是心虚的。
他的父母欠了她,这辈子都还不清,可他没有欠她,他什么都没做错。
陆星摇给许离发消息,问他在做什么。
许离秒回∶“在外面做家教刚回来。姐,这是我新找的一个家教,一小时一百,周末两天一共六小时,我室友可羡慕了。
陆星摇笑了笑,夸他道:“小离最棒了。”
许离弯起嘴角,“姐你干嘛呢?”
陆星摇∶“刚工作完回旅馆。你最近好吗?要是缺钱或者遇到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记得跟姐姐说。J
许离∶“那
肯定了,姐你放心吧,有事儿肯定得找你帮忙。”
陆星摇:“好,那你早点睡觉,我不打扰你了。”
许离:“姐姐,晚安。”
陆星摇∶“晚安。”
许离看着身旁的周淑兰,把两张一百扔在床上,“别再找我了。”
用排兰给司老大太说的是突这里找儿子,期剩儿子,可他们夫妻两是因为老来的东西皙被许切那个奥1头给卖了,根本没法果在老家,万不得已才来投奔的儿子。他们一点收入都没有,现在只能靠儿子养活,包括这个地下室,也是儿子给他们租的。
“"小离,爸妈只有你了,不找你找谁啊?”周淑兰心痛地揪着衣服,“我们已经很省钱了,可是不知道咋的,钱就是不经花啊。”
“你们回老家去,或者随便找个地方落脚,找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许离说。
`我跟你爸都这个年数了,又坐过牢,人家新着我们朋屋在躲啊,没人要我们的,再说了,我门身体又不好,又没有什么技能,你说,你让我们怎么办呢?”周波兰诉着苦,感觉一肚子都是苦水,“爸妈知道你有本事,你每个月就来给我们送上一两千块,就够我们活的了,我们知道你不容易,多的我们也不要。”
许离冷笑:“说的容易,一个月一两千。别人还在跟父母要一两千,你们就要我这个还在读书的学生给你们一两千了?!养父母天经地义,但是让我养两个懒鬼,不可能。”
他看了眼周围的脏乱,“房租已经给你们交了两个月的,以后我不会再来了,你们怎么打电话我都不会来了。你们……好自为之。”
他不顾周淑兰的哭喊和挽留,抬步离开。
他抬头看天上皎洁无暇的明月,忽然觉得人生挺不值得。
一样的年龄,有很多不一样的人生,他室友在商量暑假去哪里旅游,要报什么健身房,报什么驾校,正好晒个什么肤色出来,而他已经在为生活奔波。不止是他的生活,还有他父母的生活。
他怎么就摊上了这种父母,他也不知道。
还好,他还有个姐姐。即使他被全世界抛弃,他姐都不会抛弃他的。
他爸妈对不起陆星摇他知道,也知道他们欠
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不是他爸妈去坐几年牢就能抵消得了的。
他还知道,他没有资格去得到她的怜悯和爱,但他还是贪婪地舍不得她对他的关怀和关心,一点也舍不得放手。
就让他这样…不知廉耻地不要脸一回吧。
这辈子,就这一回就好。
在他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许离忍住一腔的酸涩和落泪的冲动。这时候,他很想冲到她的面前,让她抱一下,就跟小时候一样。
但距离太远了,离他们下一次见面,还有好久……
景延找到吹风机过来,熟稔地给她吹头发。陆星摇放下手机,闭着眼享受。
就在晨延去找灾风机和的这会,刚才擦了几下的头发水珠又在滚落,弄湿了她浴袍的一小块,也有水珠调皮地钻到她脖子里,一点点地落下去。她的浴抱系得不是很紧,胸口的V领有些敞。
她坐在床上,景延站在她身后,看到了很多该看的和不该看的,而且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他拿起她的一绺头发,漫不经心地吹着,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别的不说,这个安镇还挺安镇,尤其是夜晚,就像个世外桃源。他们这……像不像是来度蜜月的?
怕自己的狼心在她头发还没吹干的时候就尽显无遗,他艰难地将视线挪开,想了话说。不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而是为了转移他自己的注意力。
“编剧工作累不累?之前你都没有做过这行,这次会不会很辛苦?一边学一边忙的。”他问。
陆星摇声音轻快,"不会呀,我学习能力还行,跟着前辈们学就是了。一点点地摸索,发现其实也不难,和我写书有挺多共通之处,只要想象力足够丰富,又能熬得住夜就行。”
跟组牌朋其实不好当,因为有时候可能整个月组都在等这么一个目本,这时侯认理压力不可建的会很大,当然,这也救意味着演阑们要紧急地加坡班,把财本赶出来,不能组组等太久,剧组经费部时每刻郸在湖绕,等不记,
而且,在赶出来的同时还要保证质量,所以这对想象力和熬夜的要求就很高,二者缺一不可。
景延听了,笑了下。
她的学习能力,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强大
到天下难寻对手好吗?当年她可是高考状元,全国才几个她这样的高考省状元。
这人,还挺谦虚。
不过杜说是这松说,他看着她跟睛下面的一些乌黑,大最也是能l道化们的工作强度。对她来晚说,她能坚持下来,曾经坚持过程中受的苦就不算什么,就不会觉得这个过程葳难,只要结果能好,过程中的一些艰推都可以被比忽略。可是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他快心疼死了,之前视频上不好看出,这次见面一看,好家伙,脸颊上好不容易被他养出来的肉都给瘦没了。
她说是说不难,但辛苦肯定在。
他忍了忍喉间的心疼和涩意,暂且没说话。
她的头发越留越长,现在已经快及腰了,但发质很好,柔柔l顺顶的。当年她刚回陆家时,头发有些因为营养不良而泛的黄,但这几年过去,养的挺好,乌黑乌黑的。
吹了好一会,终于给吹干了,景延把吹风机一收,在她发间闻了闻,便伸手抱她,“老婆,这次忙完回沂市,我们好好的补补
让阿姨给你炖鸡汤喝,多喝几天,把瘦下去的肉都给养回来。”
陆星摇—听就知道他在心疼了,她笑着颔首,“好。”
其实她没觉得什么,瘦得不知不觉的,还挺好。
但她原来也不胖,一米六七的身高,体重不到九十五。这下应该瘦到九十了,是有点过了。
“我们快毕业了。”他搂着她,往床上滚去,轻声说。
一时间,竟听不出来,他有什么言外之意。
陆星摇“嗯”了一声,想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毕业以后就结婚吧,好不好,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景延又说,指尖绕着她的头发把玩。
陆星摇愣了愣。
这是他第二次说起结婚的话题,可见他是一直在想着这件事的,并且可能私底下已经盘算过很多了。
可她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才刚刚毕业,她室友们都还没有男朋友呢,她这就要结婚了?
她轻声说:“我觉得好快啊。”
"不会,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从高二开始算,五年多了。”他搂着她,再接再厉地劝说,听起来,像是在怂恿乖女孩做什么坏
事似的。
陆星摇沉默了下,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很矫情地想,直接同意会不会太不矜持了?不同意的话,好像也不对,她应该也是想同意的?
太过纠结。
她索性闭上眼睛∶“毕业再说。”
景延按着自己对她的了解,揣摩了一下,自动翻译成:好,毕业你求婚吧。
他乐滋滋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老婆真好。”
马上他就是她名正言顺的老公了,到时候她就要叫他“老公”,而不是“男朋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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