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就这样离开了,将近三年不见,只一眨眼他就不见了,没有梦境来得真实绵长,没有梦境来得甜蜜美好。
“我去追他——”
“别,我去——我怕你还没解释清楚,他已经杀了你。”
我的话音刚落,冷佚已经飘然而去。
小家伙定定看着他们,嘴里兴奋地大叫,这时他似乎一点也不饿了,让人气极,估计他将冷佚和银狼那飞跃而出的身影,看成家里能飞的鸡鸭,所以在一旁不停地拍打着双手,也想像他们一样飞起来。
他的眼睛骨碌碌,刚才的恐慌,自看到冷佚那飞起来的身影后一扫而空,只有兴奋。
“小连藕,我们回去。”
我抱起他,他还是扑打着双手,想从高空中飞下去,我不理会他,他还不乐意,不停地挣扎,双手不停地划动。
脑海满是他的身影,他的愤怒,他的痛楚,他的苦涩,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堵得很。
我很想冲进他的怀中,捶打他的胸膛,诉说他兴许忘记的一晚,要我受尽怀胎十月之苦,诉说我为了生这个小色鬼我几乎丧命的疼痛,诉说为了这个小家伙我整整一年没睡上一个好觉辛苦。
“菜——菜——”
小连藕看见满地的菜,不停地回头叫,这个时候,我哪有心情理这些菜?
回到屋子里,我全身无力,一动也不动,好想直直躺下去,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不用想,但小家伙嚷着肚子饿,我只得爬起来,熬了点粥,可能是太饿了,他吃得很香甜,哄他入睡之后,我呆呆坐在床沿,竟然也不觉得饿,也不想去吃东西。
我心中忐忑着,不知道冷佚有没有追上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一时怒火杀了冷佚,心中有千般猜想,但无论是哪种,心中都极为不好受。
我想让他们父子相认,孩子应该知道谁是他的父亲,我就因为一直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爹,所以心中遗憾。
但如若知道,他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流落民间,一定要将他带回皇宫,但我确实那样讨厌皇宫,讨厌那充满血腥味的地方,几次变迁,那鲜血已经渗入皇宫里的每一寸土地,再也清洗不干净,并且鲜血只会越积越多,冤魂也越来越多,我的孩子我不想让他生活在充满血腥的地方。
但同时心中又愤愤然,他这个做爹的怎么把自己曾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呢?他难道忘记那一夜让我多痛吗?为什么没想到孩子有可能是他的。
他一定是被这小家伙那一声爹迷惑了吧?他早不叫迟不叫,偏偏在这个时候叫,我轻轻拍打他结实又嫩白的小腿,他浑然不觉,继续甜睡,都不知道自己闯祸了。
我等了很久,外面除了风吹的声音外,什么都听不到,冷佚还是没回来,我越来越担心,真害怕他有什么事情?
今晚的风特别大,心却是那样的乱,我一直在床上坐到天亮,小家伙可能白天累坏了,一晚好眠,竟然没有醒过。
第二天早上,冷佚才满脸疲倦回来,俊美的脸庞绷得紧紧的。
“没找到他吗?”我问他,心里有点失望。
“没有。”
冷佚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眉心一处依然有些殷红。
“算了,这样更好,以后都不用担心他将孩子接回皇宫。”
话是这样说,但心中总是抑制不住惆怅黯然,但师姐的死始终是我心头的一条刺,不碰到还好,一碰好便刺得血直流。
我去弄了一点早点,小家伙也醒了过来,朝冷佚冲来,因为太快,显得不是很稳当,最后重重跌倒在冷佚的怀中,一直眉头深锁的冷佚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
“爹,鸡——飞——飞——”
这小家伙居然还惦记着昨晚的事情,但冷佚却听得一头雾水。
“你昨晚施展轻功追他的时候,这小鬼将你看成家里会飞的鸡了,有空你教他飞吧。”
我忍不住笑,听到这小色鬼将他看成一只鸡,冷佚的脸一阵发绿。
“好,等你再大点,爹将你教成一只会飞的鸡。”
冷佚一边说还一边做手势,惹得小家伙拍打小手在咯咯笑,现在对着这个小家伙,他的脾气出奇的好,被说成鸡也不生气。
“冷佚,你别乱说话。”
居然这样说我的儿子,他该打。
“小色鬼是小鸡,你娘是大母鸡,对不对?”
冷佚居然连我都骂了,我转身就走,懒得理他。
“对——”
小家伙被人骂了还不知道,正想回头训斥他的愚蠢,冷佚的手一伸,猛将我拽入怀中,双手很是大力,胸膛起伏,气息灼热,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温热的唇已经覆盖上来,轻轻吮吸碾压。
“我很想你。”
他闭上眼睛,声音如绵长的叹息,又带着千年压抑的思念。
但我还没来得及出言责骂,他已经松开了手,恢复了如常。
“你——你——”
我的脸在瞬间变得通红。
“不好意思,我一时将你当成柳若仙了。”
他淡淡地说,整个人平静下来,听到他这样说,我刚刚涌起的怒火,熄灭了,心中一阵愧疚,我一直以为他不在乎柳若仙,想不到心里却惦记着她,这个男人就是嘴硬,受苦都是自找的,但如果不是当初自己骗他来这里,他都可以与柳若仙双宿双栖了。
“你总是口是心非,明明想得紧,又不敢承认,现在我们这边已经稳定了,你回去找她吧,要不她嫁了你就惨了。”
“冷佚,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在乎她的,否则我绝不拖你来这里。”我不无愧疚地说。
“嗯。”他低头,唇微微勾起,但却笑得异常苦涩。
“但下次就是想她,也不能轻薄我。”我恼道。
“小色鬼,我们出去玩,你娘很啰嗦的。”他居然不理我,抱着小家伙就出去了,但他的笑容怎么那么落寞?
“我们该回去了。”
我听到他的声音,但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只是声音在耳边飘荡回想。
我踱回昨晚相遇的地方,草地绿绿,天高云淡,但却再也见不到那一抹身影,我努力地吮吸,但新鲜的空气已经没有他的气息。
我在这个地方待到傍晚,昨晚我曾经离他是那么近,近得我已经可以去触摸。
傍晚回去,冷佚正在淘米煮饭,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眼睛热热的,无来由想哭。
“小连藕呢?”我一边生火一边问他。
“你今天给他穿的那套衣服太漂亮了,他忙着去串门,我烦不过,自己回来了。”这个嘴馋猫真是厚脸皮。
“冷佚,如果你去串门,估计讨到的东西更多,村子里哪个女的看你的眼睛不直勾勾,像喝醉酒一样。”
“我脸皮没他那么厚,我已经叫他讨点糕点回来,估计我们晚上这顿很丰盛。”
我禁不住失笑,他比小家伙还嘴馋。
暮色四笼,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凉爽的风吹着这一望无际的草地,一个小小的身影拿着几块糕点兴冲冲地跑回来,嘴角还有一些吃剩的糕屑,被风吹得一点点脱落。
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他身旁,蹲了下来,他睁大圆碌碌的大眼睛看着这个俊美的男子,手中的糕点递了上去,脸上绽放着甜美的笑容。
白衣男子看着小孩粉粉的脸庞,微微出神,双眼闪烁不定。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温柔如水,但却带着微微的颤音,看出他有些紧张。
“我有两个名字。”小家伙得意地抬起头,似乎这个世界上就他有两个名字。
“爹叫我小色鬼,娘叫我小连藕。”
“小连藕?”男子沉吟。
“对呀,娘说我姓连,名藕,小的时候就叫小连藕,大一点就叫中连藕,可以娶妻就叫大连藕,以后再生一根小连藕。”
小孩稚气的声音在辽阔的草地上空飘荡。
“姓连?”
男子星眸子绽放璀璨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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