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震惊,也带着不可置信。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望着他的眸子。
他璀璨的眸子那耀眼的光芒一点点涣散,最后变得黯淡无光。
刚刚紧紧搂住我的手无力垂下,似乎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就连那艳若桃李的俊脸,也变得煞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白得让人觉得害怕。
“小夜,开什么玩笑,这玩笑不能随便开,被我哥知道剥了你的皮。”
一会后他笑了,但笑容很是苍白无力。
“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他会让你冒着杀头的大罪过来接我走吗?”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但还是微微带着颤音。
“小夜,我怎么觉得你的话,字字如刀子一般刺进我的心窝那样呢?”
他微微抬头,满脸痛楚,但只一会,他的眼睛闪出一丝光亮,如将死的人回光返照一般。
“我不信,你胡说。”他始终是不肯面对。
“我记得我与你相识的最初,我已经跟你说我已经嫁人,难道你忘记了吗?”我试图唤醒他的记忆,我今日就要他完全清楚这个事实,别再沉迷。
“但是你也曾经说有一个男子说要娶你,一个月后接你回家,但他没有做到,他抛弃了你,既然抛弃了,何来成亲?”
他居然将我曾经说过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我们那时有误会。”
“如果你是他的妻,他怎会派你进皇宫刺杀皇上?濯国的所有关卡都封闭,就是说要抓入宫刺杀皇上的刺客,你不要跟我说你不是这个刺客?”
“是,他们捉拿的是我,但是——”
“那就对了,如果你是他的妻子,他怎会派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暂时不接受我也算了,可不能说是我嫂子,这样会吓得我的心都停止了跳动的。”
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如释重负地笑了,如冬日寒梅绽放,煞白的脸也慢慢恢复了血色。
“楚冰,是真的,我——”
我想再列举多点证据让他信服,但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他打断。
“不许再说这个,如果再说军法处置,绝不轻饶,你是不是想尝尝军棍的滋味?就十棍也叫你屁股开花。”
他的脸变得严肃而冰冷,再也找不到一丝笑容。
“晚上你睡床,我睡地上,我不碰你就是,没有必要编这种弥天谎言,要不我不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你的谎言中。”
他冷冷地对我说,说完揭开帘子出去。
但却一夜未归。
而我在他的帐中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夜深的时候揭开帘子出去,淡淡的月光下,他独坐高坡,背影孤寂落寞,一动不动,如石雕一般。
我放下帘子,长叹一声,心情抑郁。
我伤了他了。
第二天蒙蒙亮,已经能隐约看到火光,管厨房的厨子半夜已经开始弄早餐,毕竟八十万大军,一时半会不可能煮好,草草吃了一点东西,然后跟随大军继续赶路。
楚冰依然一马当先,但却再也没有回眸朝我朗声大笑,他的侧脸坚毅如石刻,没有半丝笑容。
晚上他宿于营帐,我在床上,他在地上,也寂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不发一言,但他那平静的眸子总是带着一抹苦涩与痛楚,让人心里难过。
我对自己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他只是遇到的女人少,日后他有了心仪的女子,他的所有痛苦郁结就会烟消云散,我也解脱了。
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他活得痛苦,不想因为我他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就此消失。他是这般爽朗豪迈之人,不应该因为我过得不如意。
楚冰当着大军封我为左先锋,虽然也有人不服气,因为我的个子实在矮小,一看就是那种弱不禁风,禁不起拳头的人,但楚冰只斜斜地扫射了一下。
众将就变得鸦雀无声,连咳嗽也要压低声音,可见他平时治军之严。
“不要质疑本将军的眼光,我选拔他为左先锋,他就有这个实力成为左先锋,我从来都是知人善任。”
他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将军。”他此话一出,无人敢吭声,加上我晚上与将军同在一个营帐,军中各人都将我看成大将军身前的红人,恭敬有加。
我也非常享受这种万人景仰的感觉,觉得自己很是威风。
只是楚冰当初给我起的名字实在难听,现在我身为先锋,他们不敢再叫我小丙,但却无一例外的叫我丙先锋,这名字实在难听。
但逢有人叫我丙先锋,我就会摆出先锋的架子说:“叫我左先锋就是了,不要叫丙先锋了。”
我纠正了成万次后,依然有士兵叫我丙先锋,恨得我就想掐死他。
“叫我左先锋,丙先锋这名字很难听知不知道?”
我终于忍不住咆哮了,自师傅起我名叫夜狼后,我就无比怨恨,时刻想着改名字,但如今有了新名字,居然又是难听得要死,试问我怎能不激动咆哮。
“难听不都是爹娘起的吗?丙先锋你这样是对爹娘——”
我没听完他的话,就气呼呼地走了,关爹娘什么事?
后面传来楚冰爽朗的笑声,他当然笑了,这名字是他起的。
我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笑容灿烂得耀眼夺目,这么多天是他第一次笑,我竟然感觉到冰雪终于融化了,春天来临了的感觉。
自出发以来,大军浩浩荡荡以最快的速度行进,但到了烟城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三国联军兵力过百万,穿过国境,已经占领了酉城,埒城和崮城。
这三城虽然离京城最遥远,但却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商贾往来,一片繁荣,三城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之后,三国大军就浩浩荡荡逼近烟城。
我军八十万雄狮驻扎在离烟城城门不远处的扎木平原,这是他们要进烟城的必经之路。
这次三国以夷国为首,夷国大将拓木为总统帅,霍国派出大将颜野,风国派出护国将军郭郁,这两人为副将,听候拓木的调遣,从这次将帅的分布,就可以看到三国的地位差异。
看来平时霍国,风国都是唯夷国马首是瞻,只要制服拓木,打败夷国这一役就简单多了。
但这次与三国关系良好的翼国并没有参与此事,论国力,翼国比其他三国都要强大,这几年一直致力本国经济,一点点发展,一点点膨胀,一点点蚕食比他们还弱小的国家。
但每年都会进贡不少宝物给狸国,濯国,银魄等大国,一直也相安无事。
我们列队等候,中午时分,战马嘶鸣,蹄声如雷,前方浓烟滚滚,如地狱中上来成千上万的恶鬼,在张牙舞爪,我没有见过这种阵仗,脸微微发白,手心出汗。
“丙先锋,过来。”我驱马在他身后。
“别乱跑,跟着我,别以为你那点武功很厉害,战场上你就是一只雏鸟,还不会飞,听到了吗?”
他低声地对我说,周围的人还以为我们俩在商量对策。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但你才是鸟。”
我说,但心里温暖,他笑笑不语,双眼平视前方,气定神闲,大有大山倒于面前不改容的气派。
“本将不斩无名小卒,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前方一个身穿黑色战甲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三十岁上下,样子也还可以,只是双眼发出凶残的光芒,神态倨傲,一派飞扬跋扈的样子。
“在下楚冰,专门斩你这种无名小卒者,来者也不需要通报姓名,直接受死就是了。
”楚冰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极有穿透力,在两军的上空回荡着,身后将士哄堂大笑,我也禁不住笑弯了眼睛。
“你——”
那个飞扬跋扈的男人估计是夷国大将拓木,可能从没有受过这等奚落,此时他的脸已经被气成猪肝色。
“狂妄之徒口出狂言,我是夷国大将拓木,今日谁受死还不知道呢?”
“夷国?在哪里?有没有我们烟城大?大将拓木?我不认识,我只知道我军有一个左先锋叫小丙。”
银魄众将再次哄堂大笑,而我气得干瞪眼,在这样的场合,他居然还调侃我,拿我来开玩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对方再次气得脸发绿发青。
“今日我不是来跟你耍嘴皮子。”拓木目露凶光。
“无论是耍嘴皮子,还是真刀真枪,你都不是对手,要说什么尽管说,要打我们银魄的将士随时奉陪。”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楚冰的声音又冷又硬,剑眉飞扬,眸子难掩刀刃般的锋利,身姿如青松般挺立,散发出统帅特有的威严,让人震慑。
“废话少说,我奉本国大王之命前来,我国也爱好和平,不想烽烟四起,生灵涂炭,这次是因为你银魄国的士兵越过边界,我们才迫不得已还击,是正义之举。”
“是吗?我怎听说是你们先挑衅,引诱我军将士过境?这样也叫正义?拓将军耍嘴皮子不行,黑白颠倒的本领倒不小。”
“听说哪及目睹?贵国将士图谋不轨,侵入我国领土,是我拓木亲眼所见,难道有假?”
“大将军可真是没闲着,居然那么有空来边境巡视,真是让人佩服兼感叹!”楚冰一副将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引我发笑。
“信不信由你。”
“本将军不信,信你是傻瓜。”
“你——”拓木就快被楚冰气的七窍生烟,敌军军营居然也有士兵禁不住发笑,拓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因为谁也知道他在说谎。
“大王不想大动干戈,希望就此停战,化干戈为玉帛,麻烦将军转告你们的皇上,皇上如果同意,我们立刻从烟城退兵。”
明明是入侵者,却居然说得自己是救世主一样,如果真的那么爱好和平,就不会伙同三国出兵了。
“我国皇上是一个圣君明主,一向都爱好和平,如果你们英明而爱好和平的大王能够将酉城,埒城和崮城悉数归还。”
“我们会欢送你们离去,外送几坛我私人珍藏的美酒,要美人就没有了,我军将士都是铮铮好男儿,就满足不了大将军你了。”
我的嘴角勾的大大的,禁不住轻笑出声。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三城已经属于我们三国的领土,再要归还,等于割让我们的领土一样,恕难从命。”
“如果你再一意孤行,不出十日这烟城也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楚大将军你得好好想清楚了,否则皇上怪罪下来,你得人头落地。”
拓木有恢复那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似乎全天下就他一个人会打仗一般。
“贵国大王的如意算盘真是打的啪啪响,这头刚抢了我们的东西,另一头来跟我们说叫好朋友,连抢去的东西都不归还,一点诚意都没。”
“今日夺我们两城,然后跟我们说化干戈为玉帛,明日放火烧我们三城,然后再跑来跟我们说,是无心之失?你真当我们银魄没人,任由你们欺负?你真当我们的将士是来吃斋看戏的?”最后一句掷地有声。
“我们银魄是不是任人欺负?”威严的声音响彻四野。
“不是——”八十万雄狮的声音撼天动地,直冲云霄。
“自家的东西被夺走了,我们应该怎样?”
“夺回来。”
我跟着大军大喊,整个人被大军的雄浑气势撼动了,心情也变得激昂无比,楚冰眼角的余光斜斜扫过我,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一定是我刚才太激动喊得太大声了,他当我是孩子般没见过世面吧。
“国土跟自家女人一样,谁也别想沾染半分,谁夺谁死,今日我们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银魄百万雄狮的威力。”
楚冰说这句话的时候全身带着凛冽的气势,眸子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别有深意。
“谁夺谁死——谁夺谁死——”将士群情汹涌,满腔豪情全被他短短几句话撩拨起来,让我禁不住惊叹。
有些人天生就是统帅者,此时的楚冰就如一只苍鹰划破苍穹,振翅高飞,这气势,这风度,无人能及,无人可比。
号角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来,嘹亮而激越,让人血脉汹涌,心头如有一把火在燃烧,越烧越旺。
这场大战终于在震耳的号角声中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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