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
江慈宣不以为然,“回陛下,臣妾并未挑唆车婕妤去死,想来是车婕妤误会了,再说了,就算臣妾挑唆了车婕妤去死,像车婕妤那般坚韧的女子岂是一两句话便可以将她逼死的,若果真如此,那车婕妤也太没主见了些,当不起皇上对她这般疼爱。”
车婕妤听到这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或许有主角的光环罩着,她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再使小性子,冷冷在江慈宣和齐瞻身上瞟了瞟带着高傲和不屑一顾转身离去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齐瞻面上带着愧疚却又无可奈何,转眼看着江慈宣,却见她依然是那眸光微敛,恭恭敬敬的模样。
他万万没有想到,以前那个一味迷恋着他,没头没脑的蠢货竟然是这般伶牙俐齿,每每将你堵得咬牙切齿却偏偏找不到反驳的语言。
看样子,这皇后他可要重新审视一番了。
“傻子皇叔,傻子皇叔!”
“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你就是傻子,你就是傻子,傻子皇叔,傻子皇叔。”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吵杂之音打破了几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几人被这声音打断了思绪,也都向那声音来源看去。
却见那拐角处的假山后面跑出一个淡粉色的小人影,这人影一溜烟跑过来也没看清路,砰一下就撞在江慈宣身上,顿时就跌倒在地。
江慈宣见这小家伙不过是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又长得粉嫩可爱,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江慈宣心头一软,立刻伸手拉她,却没想到这小女孩拉过她的手并没有顺势起身,却是凑过头来猛地一口咬在她的食指上。
江慈宣痛得心尖儿一颤,可咬她的毕竟是个孩子,她不能对她太过粗鲁,却不想这小女孩也是倔犟的,任凭灵儿怎么拉都拉不开,情急之中她只能捏住小女孩的下颚,逼着她松开了口。
好不容易将手从她口中抽开,江慈宣痛得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来,这小丫头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蹭蹭蹭跑到齐瞻身边抱着他的大腿道:“父皇,快将这坏女人拉下去砍了。”
齐瞻眉头微皱,斥责道:“荣欣不得无礼,那是皇后娘娘,还不去跟娘娘赔礼道歉?
!”
荣欣将下巴一扭,不满道:“儿臣才不要跟她道歉呢,哼。”
说完转身一溜烟跑了。
江慈宣被灵儿扶起来之后因实在痛得紧,那洁白的额头上竟透出了几许薄汗,刚刚还咄咄逼人,张牙舞爪的人一时间变得如此狼狈,按理来说齐瞻应当在心头拍手称快,看她笑话的,却不知为何,看着她绣眉紧皱竟透出几许怜惜之情。
江慈宣望着那小女孩离去的身影,某种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荣欣公主是秦昭仪的孩子,也是齐瞻的长公主,又因备受疼爱,所以性格难免骄纵些,在原著中这孩子后来被车果依“无心”给杀了,所以她还有些印象。
苏婕此刻也走上来关切道:“娘娘,你怎么样了?
没事吧?
呀,娘娘你的手流血了!”
江慈宣被她这么一提醒,立刻抬手一看,那指尖上刚刚被荣欣公主咬过的地方可不流血了么?
这丫头咬得可真狠,竟然将皮都给她咬破了。
齐瞻见状,下意识的掏出绢帕就要过去,然他还未来得及靠近她,却见眼前一道白色身影闪过,再看过去时,却见江慈宣面前站着一个俊朗不凡的男子,而这男子竟然迅速敏捷不带一丝犹豫的将江慈宣受伤的手含入口中。
这情况来得太突然了,又太让人震惊了,作为当事人江慈宣一时间根本回不过神来,只一脸呆愣的望着面前男子。
只见他面色俊秀,身着一身白衣,袖口和领口用墨色竹叶点缀,一头黑发用一顶白玉冠规整的束着,那一双墨色的瞳眸清澈无辜的盯着她的脸,那眸中水光微漾,像是撒了无数碎钻在里面,美得让人不由沉沦其中。
齐瞻看着这一幕,那俊美的面容却没来由一沉。
那温热湿濡的舌尖轻柔的在她指尖伤口处打了好几个转之后才放开她,那一双好看细长的眉头紧皱,眸光如水一般流泻在她身上,“宣儿,你的手还痛不痛?
!”
宣儿?
这男子竟然叫她的小名?
就在她诧异的当口,男子又从怀中拿出一条手绢给她慢条斯理的缠在手指上,眨巴着那一双清澈的大眼道:“这下,你就不会再流血了。”
江慈宣回过神来,立刻从他手中抽出手来,正要说话,却听得身旁响起一记冰冷的嗓音道:“你们在做什么?
!”
江慈宣只觉得脊背一僵,她忘了齐瞻还在一旁看着呢。
齐瞻本来就对她不满,如今看到她跟一个男子在宫闱之中做出这般亲密的动作,也不知道他会拿着这由头怎么收拾她了。
这男子看到齐瞻却一点担忧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兴冲冲的凑上去道:“皇兄你终于下朝了?”
皇兄?
原著中提到过,当初齐瞻夺位之时有两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一个是黎王齐远,一个是原太子齐景。
黎王齐远因为上次的事情被齐瞻流放,此刻恐怕还在回来的途中,那么这个人定然就是原太子齐景。
原太子齐景是先皇后所生,比齐瞻还要小上两岁,不过这个人五岁通诗书,十岁便开始在军中历练,十四岁之时随先帝西征,先后击退西面的支于国和西戎国,颇受金汉国民的爱戴,文武双全的太子殿下一时间成了金汉国国民争相拥戴的对象,更成了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
不过呢,一般来说,凡狗血言情文中为了突显男主角的英明神武运筹帷幄,都会给他安排一个强大的对手,当然,在本文中这强大的对手便是原太子齐景,毫无疑问的,两人最后对决肯定是以男主胜利告终。
而齐景大败之后,因为重伤了脑部最后变成了傻子,齐瞻怕别人戳他脊梁骨说他残害手足,也没有对他赶尽杀绝,他继位之后还将他封为恭王,反正是傻子一个,也威胁不了他。
可以说,在原著中,齐景完全是为了衬托齐瞻英明神武的绿叶,也可以说是区别于她的另一种炮灰。
炮灰见到炮灰,她对这齐景不禁升起几许怜惜之情。
“今日的诗书都背熟了么?”
齐瞻冷声问道。
齐景咬着下唇,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垂着头,“臣弟……臣弟……还没背呢。”
“那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还不快回去好好诵读。”
齐景嘟着嘴,不情不愿的道了一声:“哦。”
临走之前却又来到江慈宣面前一脸担忧道:“宣儿,你这手虽然止了血,可等下还是让御医看看,听到了么?”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又带着一点强迫,就像大人在教导自己的小孩好好听话一样。
江慈宣心中暗骂这齐景不懂事,竟然当着齐瞻的面叫她宣儿,她无意中转头向齐瞻看了一眼,果然见他面色有些难看,她没好气的瞪了齐景一眼,“多谢恭王关心,恭王还是早些回去诵读诗书,不然等下又要挨夫子的骂了。”
一听到诗书两个字,齐景面上的神色便开始拧巴起来,他低垂着头,双手绞扭着身前衣襟,有些失落道:“那我就先走了。”
“慢着!”
齐景一愣,侧头向齐瞻看去,“皇兄还有何吩咐?”
齐瞻斜眼打量了一下他这个人高马大的弟弟,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道:“虽然你是……小孩子,可是她毕竟是皇后,以后你不能再叫她宣儿,只能叫她皇嫂。”
齐景那漂亮的眉头简直拧成了一条麻花,他咬了咬下唇,拧巴了好一会儿还是道:“可是,我跟她一起长大的,我一直都是叫她宣儿的啊。”
齐瞻一直觉得跟傻子讲道理他也会变成傻子,所以对于齐景,他一直没什么耐性,“说了不能叫就不能叫,哪里来这么多话?”
齐景被他这一声怒吼吓得缩了缩脖子,嘟着嘴道了一句,“哦。”
可怜巴巴的望了江慈宣一眼这才转身离去了。
齐景一走,齐瞻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江慈宣倒抽一口凉气,也不知齐瞻这下要怎么收拾她。
苏婕妤见情况有些不对,她想劝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再一瞥见皇帝陛下那“你真碍眼”的眼神,苏婕妤只得在心底叹息一声,知趣的先告退了。
齐瞻就这么冷冷的盯了她许久,突然抓起她的手,三下五除二将齐景给她绑着的绢布解开毫不客气的扔在地上,再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快绢布来给她缠绕在手上。
行云流水的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拉着她的手道:“走吧,朕送你回宫。”
江慈宣可没忘记他刚刚为了他的车婕妤可是对她动了杀心的,此刻见他这般殷勤的模样她只觉得恶心,她戒备的将手抽出来,恭敬的冲他福了福身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就不牢皇上费心了,臣妾告退。”
也不等齐瞻回答,她立刻带着翠竹急慌慌的就走了。
齐瞻望着她那如避洪水猛兽的的背影猛地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对着他吐得昏天黑地的情景。
还有御医的那句话,“比如有时候看到腐烂的死猪死狗,闻着那股腐败恶心的味道,即便身体再好的人也会呕吐。”
她竟然将他看成是死猪死狗腐烂的尸体,他一跟她靠近她竟然就恶心到吐?
!
齐瞻那细薄的嘴角不可察觉的抽了抽,他突然有种不好猜测,在这种猜测的驱使下,他偷偷向江慈宣的身后跟去,果然刚转了一个弯便看到她将手上那绢布急巴巴的扯下直接扔在地上,还将手指尖上刚刚他砰过的地方下死劲在衣服上擦了擦,走了两步不放心,又返回来挖了一个坑,直接将那绢布给埋在了坑中,做完这一切这才放心离开了。
望着这一幕,齐瞻只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嫌,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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