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去毓秀宫找皇嫂的时候,明明皇兄也在。”
谢景止一手支颐,一手牵着沈之瑜,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之前沈之瑜去找姜清筠,谢景寻都没离开,如今情况一换,他却要被迫离开。
这么一想,谢景止愈发觉得不对味。
“谢景止,你幼不幼稚?”
在封地的时候他就不正常,几乎每日都想带她出去,然后傍晚回府之后,他就一个人去了书房处理着封地的各种事务。
第二日却如同没事人一般,还想带着她出去。
也幸得是如今南楚山河清明,社稷安定,谢景止封地的事情也不多,不然他每晚的惨状可想而知。
“阿筠一会儿就过来了,你要是不想去金銮殿,就自己去御花园逛逛。”
“等午膳的时候我再让人去找你。”
沈之瑜仍旧无动于衷,没留给谢景止半点商量的余地,甚至还给他提供了之后的去处。
谢景止一时无言,他张了张嘴,刚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见沈之瑜兀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他眼睛一亮,而后便听到沈之瑜接下来的话。
“等你喝完,阿筠差不多就该来了。”
谢景止:“……”
*
佛堂中,一切仍旧保持着当年沈之瑜离宫时的模样,分毫未变。
自从沈之瑜离开之后,燕翎宫便关了,姜清筠也只是会派可信的人过来仔细打扫着。
佛珠还安然躺在桌案上,檀香已烬,墨砚干涸,便连抄写佛经的宣纸都已经泛黄。
再度细细看来,沈之瑜都感觉,从前在佛堂虔诚叩拜的时光,都如同大梦一场,须臾便消散在指尖。
可是这座佛堂,却也是承载了她半生光景和两世执念的地方。
上一世,她难产而亡,临终前求了谢景寻一句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身归混沌,一入轮回,前尘如何,便再与她不相干。
却不想,再一睁眼,她会回到初初入宫之时,重新来过。
当初她为了谢景止,把偏殿改成了佛堂,日日虔诚抄经不敢懈怠;如今,这佛堂于她,竟也成了如风往事。
细细拂过佛堂桌案,见姜清筠还没到燕翎宫,沈之瑜亲自磨了些许墨水,借着已经泛黄的宣纸,题词练字。
一盏茶之后,等姜清筠在辛夷茯苓的陪伴下到燕翎宫时,沈之瑜恰好从佛堂出来。
“阿筠来了,仔细着点儿身子。”
说着,沈之瑜连忙去扶着姜清筠。
自从去岁九月太医给姜清筠诊出喜脉之后,姜清筠身边任何事情都要再三小心仔细着,生怕出半点差错。
谢景寻和姜清筠的第一个孩子,也容不得半点差池。
辛夷和茯苓见状,主动让开位置,却仍旧跟在姜清筠身后,寸步不离。
“太医说已经过了三个月,脉象平稳,平日里不用太大惊小怪。”
一面往殿中走,姜清筠挽着沈之瑜的手一面说着。
“小心为上,平日里多注意着也不会出差错。”
“这一胎,表哥是想要个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知道姜清筠要来,沈之瑜便提前让兰翠在榻上和椅凳上放好了软垫。
“他还没说,但要是儿子的话,大概会被他送到尚书府,让哥哥带着。”
姜清筠说道,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去岁时温琀生了一个小女孩,之前她还没怀孕时,也经常出宫去看望小姑娘。
姜清时和温琀容貌都很好,小姑娘自然也不差,姜清筠每次去尚书府,都能感觉到小姑娘又长开长大了许多。
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很是喜欢。
小姑娘受尽全府的宠爱,却独独除去了姜清时。只是因为姜清时觉得,小姑娘太乖巧,让温琀都舍不得放手。
哪里还有时间管他。
去岁小姑娘的洗三宴,沈之瑜是去过的,闻言她一笑,问了原因。
只不过在问清楚内情后她也是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这几个人多多少少不正经。”
谢景寻宠着护着姜清筠,闲暇之余便经常会去御膳房,为姜清筠亲自下厨;自从谢景止知道这件事后,就像是和小厨房杠上一般。
他也学着经常去小厨房,只不过每次都铩羽而归。
沈之瑜已经数不清楚,这一年多的时间来,谢景止在小厨房里作乱过多少回了。
偏偏还止不住。
再加上早上的事,她更是哭笑不得。
姜清筠也深有体会,出言应和两句,“明明在朝堂上都正常得很,一下朝就开始了。”
沈之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相视一笑后都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我和谢景止商议过了,等过了上元节,我们就打算回封地。等孩子洗三和满月宴的时候再回京城。”
语罢,沈之瑜抿唇,半晌之后才再度开口,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阿筠,燕翎宫那座佛堂,里面的东西我已经带出来了。日后你也不用日日派人去打理了。”
“总归时候前尘都过去了,也不用再留着执念回忆。”
最初是为了谢景止这一生平安喜乐,她才将偏殿改成佛堂;如今执念已消,佛堂虽不能轻易拆,却已然尽归往事。
姜清筠哑然,抬眸凝视了沈之瑜好一会儿后才终于点头,“放下也是好事。”
“等之后你和安王回京,燕翎宫也一直为你们留着。”
她心里也清楚得很,于沈之瑜而言,佛堂是她重生这一生的寄托。
从前因着太上皇和沈家,她不得不入宫,惦念着一个人,却又无法靠近,只能借此为他祈愿,以求心安。
如今放下,也算是尽释前尘。
“云川道长和云琅也是上元节之后走,你们到时许是会一起离京。”
沈之瑜颔首,“正巧我也有事想再询问道长。”
“到时也能一起离京。”
在燕翎宫中同沈之瑜品茶下棋又选定布料花色之后,眼见着临近午膳时候,姜清筠便准备起身告辞。
沈之瑜放不下心,索性便直接送她回了毓秀宫。
等她折身原路返回燕翎宫时,谢景止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了。”
沈之瑜有些讶然说道,没想到他会回来得如此巧合。
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让宫人准备午膳。
自己转而走到谢景止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沈之瑜总觉得,殿内有种隐隐约约的梅花香。
谢景止见她回来,面无表情地“嗯”一声,以作应答。
“我再不回来,你怕是就忘记找我了。”
沈之瑜坐到他身边,好笑地看着他,“我和阿筠今日有事商量,这才让你离开。”
“下次不支开你了。”
谢景止轻哼一声,“这是你说的。”
沈之瑜点点头,眼神真挚,心里却是其他念头。
虽然下次不会,但还有下下次。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谢景止。
谢景止看了她一眼,而后把手递到沈之瑜面前,有些委屈却又理直气壮。
“手疼,我受伤了。”
沈之瑜一惊,以为他出去一上午是做了什么惊天地的大事,连忙握住他的手反复检查着。
一边问道:“你方才去做了什么?”
谢景止微微仰头,示意着桌案的方向。
沈之瑜不解,转身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只感觉到桌案上多了几枝梅花。
除此之外,无甚变化。
她刚想开口再问清楚些时,耳畔便传来谢景止漫不经心的话。
“刚刚去御花园折花,不小心被花枝划伤了。”
说着,为了让她更准确地看清楚,谢景止还指了指小手指上一道十分不起眼的伤口。
沈之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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