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没防备住姜清筠还会继续追问那人的身份,一时愣怔失了神色。
拿到玉佩的??段时间里,她连当年送姜清筠玉佩的人是谁都没能查出来,更何况是他的身份。
杜姨娘也已经身死,她能找到的所有蛛丝马迹都只存留在当年杜姨娘的那封信中。
姜清筠见林氏回答不上来,饶有兴致地问道:“莫非连夫人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怎么可能?”
林氏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讪讪一笑打着圆场。
“臣妇既然敢和娘娘做交易,自然是有把握的。”
“??是信物,那人定然不会失信于我的。”
见林氏还不肯说实话,姜清筠冷笑一声,失了和她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掸了掸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她起身,双手交叠在身??,端庄华贵,“本宫今日乏了,等夫人之后想好了再来毓秀宫。”
左右她不是最着急的那个人,姜清婉能不能等到那时,也全看林氏如??了。
语罢,姜清筠搭着辛夷的手,就准备抬步离开凉亭。
当真是一分情面都不顾的决绝。
察觉到姜清筠是真的要离开,林氏一着急,也跟着站起身来。
她和姜清婉都不是能等得起的人,况且只是一块玉佩,即便告诉姜清筠,她也不会再知道其他内情了。
而且……若是之后让皇上看见??块玉佩,想必姜清筠的盛宠,便也该到头了。
须臾几念之间,林氏就咬牙,心下一横,做出最后的决定,扬声急忙喊住姜清筠。
“惠妃娘娘留步,我说。”
*
“??块玉佩是当年在江南,杜姨娘意外得到的。之后怕有心人知道会图谋不轨,她就差人去做了块一模一样的。”
“后来娘娘在乾州染了风寒,姨娘她心中有愧,????想送礼给娘娘赔罪。”
“之后她想和娘娘开口提,却也都不好意思了。”
凉亭之中,林氏还和姜清筠对坐着,遮遮掩掩说道:“两年??的盛夏,那人还去过江南,只不过时间太短,杜姨娘她也没来得及多问。”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小心观察着姜清筠的神色。
姜清筠轻抿一口茶,也不想再说客套话,“夫人既然说完了,也该本宫问了。”
“以前杜姨娘去世时,我原以为夫人应该懂了的。”
杜姨娘派人去刺杀顾云瀚的第二日,姜府之中的对峙便说清楚了一切,林氏如今却还想着遮掩。
她一时好笑,重重放下茶盏继而问道:“??块玉佩本该是本宫的东西,缘??会出现在杜姨娘手中?”
“两年??的盛夏,杜姨娘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
“??些,想必夫人也都该知情吧。”
言下之意,??是她给林氏的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她再遮遮掩掩不肯说出实情的话,之后无论如??,姜清筠都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了。
听到姜清筠的话,林氏乍然一惊,一抬头便对上姜清筠几分悠闲的神情。
她蓦然攥紧了衣裙。
姜清筠竟然想起来,那块玉佩是别人送她的了,只不过最后让杜姨娘拿走了。
那她方才的举动和话,不就是在玉佩主人面前自作多情吗?
林氏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良久之后她??再开口,隐隐约约中透露出几分虚弱意味。
“当年的玉佩,是杜姨娘让奶娘从你身边偷出来的。”
“她找人做了一块一样的,原本想着把赝造的给你,却不想顾老夫人会忽然来寻你,她匆忙之下放错了玉佩。”
林氏和杜姨娘是姐妹,多年来一直保持书信往来。
姜清筠在江南所遇到的人事,在信中杜姨娘都事??巨细地提到了。
姜??爷想要吞下大房一切的事,杜姨娘也知道些许内情,自然是不遗余??地相助,而姜清筠就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后来她见你没起疑,也就放心了。暗中也派人去找那个人,只不过也是杳无音讯。”
“那人是不是了遭遇不测,也尚未可知。”
林氏只怕会再耗尽姜清筠的耐心,一五一十全部交待清楚。
只是话语中她仍旧不肯放过姜清筠,夹刀带刺。
姜清筠却像是全然没听出林氏的意思,指节微微弯曲,轻轻叩击着茶壁,声音清脆。
“那两年前的盛夏,又是何事?”
她又一遍地问道,看着林氏脸色愈发难看,十分为难的模样。
没如愿等到姜清筠松口,林氏只能继续往下说,??次却多出一个前提,“臣妇如实交代后,娘娘也要记得救清婉。”
“也不能治罪于我。”
越是感觉自己终于可以触摸到当年无人所知的真相,姜清筠的心下便愈发忐忑。
直至此时林氏说出这番话,她心中的??种预感便愈发强烈。
只是她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是自然,本宫可以保下姜清婉??性命之忧,即便是镇南侯府也不敢对她下手。”
林氏松口气,“两年??的盛夏,杜姨娘和牧谦会江南看望顾老爷子,老宅之??搬迁还有些东西没来得及整理,她就和牧谦去了。”
“信中她说那日有人来顾家问之??住在这里的女孩,她猜到是在找你,就和那人说你几年前就已经搬走了,音信全无。”
“即便是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找不到你,终日以泪洗面。”
“后来,她还把那块玉佩拿出来,给那人看了。之后又说了许多,??让他死心。”
顾文临从??在江南任职,有自己的官邸。知道老太爷和老夫人不喜欢她,平日里杜姨娘便也很少来顾家老宅??边。
有奶娘在姜清筠身边,她能知道姜清筠的所有事,却独独没见过来寻姜清筠的??个男子。
原来当年,竟是如此。
姜清筠刚抿了一口茶,听到林氏的话,手一抖差点儿没端稳茶盏。
茶水微漾,滴落到她手背上。
即便茶水已经温凉,但姜清筠心中还是感觉到一种灼热痛意,更胜??世、她葬身火海时所感受到的烈焰烧灼的火烫。
喉间满是喑哑,痛楚??法宣之于口,只能在心中不断翻滚,蚀人心魂。
半晌之后,她才从那种痛楚中剥离出来,哑着嗓音问道:“之后,杜姨娘又做了什么?”
“你若交待清楚,本宫不追究你。”
林氏闻言,不敢有片刻停顿,急忙接话。
“见过那人之后,杜姨娘猜出他身份不凡,就差人送信给我,让我在京中早日为你定下婚事。”
以免节外生枝。
再后面的事情,不用林氏再交代清楚,姜清筠便也都知道了。
??非是把她和萧庭言捆绑在一起,??论用什么手段。
上一世,没有连州客栈也没有禅山寺的事,她在乾州一连休养了半个月????京。
沈家宴会之上,她射覆输局,去练武场骑马时受惊,是萧庭言救了她。
之后的一切仿若水到渠成一般,她嫁入镇南侯府,为姜清婉为二房铺路,直至葬身火海,一生匆惶,潦草离散。
而重生??来之后,她没在乾州停留太久,杜姨娘和林氏便想尽办法,在连州和禅山寺设局。
原是如此荒谬啊。
姜清筠笑得比哭还难看,一时失神。
林氏说完,抬头瞥见姜清筠的神情,心下蓦然慌乱。
她赶忙起身,三两步上??后直直跪在姜清筠面前,“臣妇都已经交代清楚了,还望娘娘开恩,去燕翎宫救清婉一命。”
“清婉从来没有旧相好,那男子不过是禅山寺后山时、春杏去找来的引蛇人。他们之间本来都不该认识的。”
姜清筠起身,听着林氏的话愈发好笑,心下却是无尽悲苦。
她哑着声音,“夫人??意思时,姜清婉和那人见面,是本宫的错?”
林氏更是低下了头,忙说不敢。
姜清筠讽然一笑,起身便要离开凉亭,林氏见状忙去抓她的衣袖,却被姜清筠??情躲开。
“辛夷,你去燕翎宫同贵妃娘娘说,留姜清婉一命,若不犯大事,镇南侯府也不要动她性命。”
“你和她日后,别出现在本宫面前。”
*
京中不安,便连元宵节都失去了几分光彩。
元宵这一日,谢景寻都和温知许姜清时留在金銮殿,午膳和晚膳也都是姜清筠亲自送过去的。
收整了一日的行囊,明日也要早早动身去别宫,入夜没多久,姜清筠就熄了殿内的灯安寝。
睡意朦胧之中,她只感觉到身侧位置微微塌陷,很是温暖。
她下意识地靠过去,手上一动作,而后又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绛红色的床幔都被照得几分明亮。
等姜清筠醒来之时,一睁眼就望进了谢景寻深邃的眼眸当中,辗转温柔,醉人心魄。
“我不想去别宫。”
原本她就躺在他怀里,说话间,她微微眯眼像是还没睡醒,一手搭在谢景寻腰上,小声撒娇说道。
谢景寻闻言,哭笑不得,抱着让她坐起身来醒神。
“该起身了,时辰快到了,不能耽误。”
姜清筠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起身,如往常一般盥洗梳妆。
用罢早膳后,辛夷和茯苓带着行李走在前面,姜清筠正要迈出毓秀宫时,就被谢景寻拉入怀里。
“等朕去别宫接你??来,不会食言的。”
姜清筠抬手反抱住谢景寻,阖眼轻轻点头,“好。我等你平安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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