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哪是她自己能做主的?”姜太夫人狠狠放下筷子,动静之大,让姜清时他们也看了过来。
“清筠的婚事你们要是不上心,那我这个做祖母的……”
“祖母,大姐姐的婚事都没定下来,我若是先定下,总归对大姐姐的名声不好。”
“祖母不如先替大姐姐定下。”
“二婶娘,您说是不是?”姜清筠知道太夫人接下来想说的话,上一世这个时候,因为沈府宴会她喝了那杯酒,跑马时发生意外,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和萧庭言有了纠缠。
太夫人知道后,不遗余力地去促进这门婚事。这一世,她避开了和萧庭言的纠缠,太夫人却还想把着她的婚事不放,为二房铺路。
姜清筠把问题抛给林氏,还想看老夫人和顾氏起冲突的林氏一怔,悄悄观察着老夫人的脸色,又如鲠在喉。
如果她应了姜清筠的话,相当于间接把姜清婉的婚事也交到了姜太夫人手中;如果她不应,就是在扫姜太夫人的面子。
见老夫人看过来,林氏讪讪一笑,“清婉和清筠都还小,等及笄礼过后再议也不迟。”
“毕竟婚事关乎阿筠和清婉的一辈子,她们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其他,姜家已经走得够高。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以免受人忌惮。”顾氏开口说道。
碍于孝道,从前顾氏都是尽可能顺着姜太夫人的意思,可如果这次她让了,就是把姜清筠后半生都交给姜老夫人安排。
这是顾氏绝对不想看到的。
“母亲,您忘了我当年是及笄过后才定的婚事,您当时也是顺着我心意定下的。”姜清筠的姑姑姜如澄也开口,替顾氏说话。
姜太夫人瞪了她一眼,姜承文的女儿,怎么能和自己的女儿比?
但是被姜如澄这么一提醒,而且她说的也都是事实,姜太夫人知道如果再说下去,难免会让姜如澄和林氏都难做。
总归姜清筠和大房一直都在姜府,往后的机会还多,不急于一时。
姜太夫人轻哼一声,“罢了,她们的婚事你们当娘的先看,我这个祖母最后把把关就行。”
“以免招你们烦。”
“你们继续吃,等承乾回府后让他过来一趟。”闹了这么一出,姜太夫人也没了继续用膳的心情,“阿堇,扶我去休息会儿。”
姜太夫人拂开林氏起身要搀扶她的动作,搭上嬷嬷的手,回了内室。
走到屏风旁时,姜太夫人停步,回头眯着眼,又看了姜清筠一眼,才继续往内室走。
*
姜太夫人离席,其他人自然不会在萍竹园待太久,一盏茶过后也都起身离开。
各家院子所在的地方不同,一出萍竹园,就自动走成了两个方向。林氏和杜姨娘几个人往西走,顾氏和姜如澄几个人向东走。
姜清时和姜清筠兄妹二人跟在她们身后,温南锦则是被姜如澄牵着走在前面。
“哥哥。”姜清筠轻轻扯了下姜清时的衣袖,“过几天我能不能去爹爹的书房拿本书看?”
“最近爹爹忙,我都见不到他。”
一般人是不允许擅自进姜承文的书房的,除却他自己,常能进去的就只有他身边的侍墨书童还有姜清时了。
姜清筠即便想进,也要得到姜承文的应允。
“你想看什么书,哥哥去帮你拿。”
“前朝孤本,我听说爹爹有好多藏书,想进去看看。”姜清筠见姜清时不为所动,揪着他衣袖的手也不松,“哥哥你放心,我进去只拿书,保证不乱动其他东西。”
“哥哥。”姜清筠一边走,一边揪着他的袖子开始晃,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拽着的意思。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回头就告诉爹和娘你欺负我。”
姜清筠三四岁时,姜清时下学堂回府后就喜欢逗她,有时候欺负得有些太过的时候,姜清筠就哭着去找姜承文和顾氏,好一通告状后看着他被姜承文罚站。
说辞和现在如出一辙。
姜清时停下脚步好笑地看着姜清筠,“姜清筠,你是快要及笄的人,还要学着小时候告状吗?”
姜清筠撇嘴,抓着他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及笄后我也还是你妹妹,别想扔下我不管。”
“我见到爹后替你说一声,记得只能拿书,绝对不能动其他的东西。”姜清时低头看着自己被抓皱的袖子,又好笑又无奈,“你去的前一天记得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去书房。”
“好。”姜清筠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她去书房拿书,目标也明确。如今已经临近科举,东西应该都被放好了。
“对了,哥哥。你和牧谦表哥别走太近,不然到时候难免有人说你闲话。”姜清筠走着,忍不住还是提醒了姜清时一声。
科举不论何时都是南楚的大事。上一世林氏和杜姨娘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她们自食恶果。
姜清时抬手,几下就把姜清筠的头发揉乱,“阿筠长大了。哥哥知道,不会出事的。”
一边走一边说,姜清时把姜清筠送回到松筠居后,自己就折身去了书房。
*
皇宫,金銮殿。
日暮昏黄,殿门紧闭,些微天光投落下斑驳残影。中年帝王站在龙案后,提笔在宣纸上作画,女子容貌跃然纸上,眉眼依稀熟悉,身影却仍旧模糊。
只有画纸右上角的一句诗词清晰至极。
——醉别逢梦,故榭江南,须臾回眸终身空。
寝床上,谢景寻梦中呓语,所念的正是画上的诗句。一瞬清醒,他睁眼坐起身,额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
愣怔了一会儿后,他才回神,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又是同一种梦,只不过这次,他能看清楚的场景和内容更多,而且他更是清楚地看到中年帝王的模样。
与他一般无二,只是那人鬓边泛白,眼神中多了几分沧桑。
他毫不怀疑,多年之后,他也变成是那副模样。只是那副画上的人,又是谁?
在殿外候着的陈还听到动静,进来后就看到谢景寻坐在床榻上,盯着某一处出神。他赶忙换着安神香,“皇上,是又魇着了吗?”
大概是从今年初春起,皇帝就时常梦魇,即便是去禅山寺寻过灵悟大师,也没问出个因果。
“朕无碍。”谢景寻下床,披上一件外衫。
陈还换好香,转而跟在皇帝身后,“皇上,之前的事情有眉目了,您看……”
“飞鸽传书,就定在宴珍楼。”
陈还一愣,一听这话他就知道皇帝是又要出宫,“那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月上中天,金銮殿内室。谢景寻站在窗边,手中拿着半块残缺的、赝造的玉佩。
即便早已看出是假的,他还是抱着些许执念。
一室静谧中,最后只听得他一声苦笑,晦暗低嘲。
(https://www.biquya.cc/id92554/87675.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