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次日一早,在谭梓陌诧异的眼神中,阮季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去医院,刚到门口,就偶遇了同科室的前辈。
那人向来喜欢助人为乐,见她这副模样,立即板着脸严肃地训斥:“怀了孩子还这么拼,你不用休息,孩子可受不了呢。”
阮季一下哑在那儿不知作何回答,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说:要不是因为孩子的问题,我也就不必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可这话说出来恐怕更加有歧义吧。想了想,她只好不情愿地笑着满嘴应和着,这才得以从那人手上逃走。
到办公室后,阮季就陷入了沉思。根本没怀孩子这样的事情,目前还没有什么人知道,妇产科那边也关照过,只是,照这样下去,三个月后,肚子没有动静可该怎么办啊?
一想到母亲将户口本塞到谭梓陌手上的激动样子,要是现在告诉母亲,你女儿根本就没有怀孕,而且即将离婚,她真担心母亲会受不了直接心脏骤停。
就在这时,电话显示母亲大人打来电话,阮季哀叹一声,终是不敢怠慢地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提醒你一下,周末记得带女婿回来。”
阮季这才想起周末答应母亲要回家,现在她恨不得将昨天的自己拎出来狠狠抽一巴掌,就不能把这个星期熬过了再说离婚吗?想了半天,她才吞吞吐吐地说:“他……这个星期好像有事,要不我晚上再去问问?”
“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阮季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赶紧否认:“没,没有,我和他好着呢,相亲相爱。”
几经折腾,阮季才终于将母亲敷衍过去,哀怨地看着电脑旁边的日历,想到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宛城,可她要以什么理由来让谭梓陌陪她过去呢?
正当阮季还在为这件事情烦心的时候,肖默城发来消息,让她去办公室一趟,讨论一下下午的那个手术。
不久前,苏晚求着她一定要接受一个手术,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患者的女儿长得很漂亮,苏晚担心对方被肖默城看上而自己地位不保。
去肖默城那里的时候,阮季刚好看见一份关于巨大升主动脉瘤的研究资料,和肖默城说了一声之后,就复制了一份,打算带回去什么时候研究看看。
站在手术台上的阮季,面色平静,从划开皮肤,到找到病灶,甚至切除缝合,动作都像是教科书一样完美。
看着这样的阮季,肖默城心里还是有些惊叹的。前面在洗手池的时候,她还一脸紧张地告诉他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可刚才那毫不犹豫的动作,哪有半分紧张的样子。
02
手术后,阮季瘫软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一个劲地叫着腰酸背痛,连谭梓陌走到跟前都不知道。
“婚还没离,你以为现在勾引别人,我就不会说你出轨?”谭梓陌走到她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地说。
只是想偷一下懒的阮季,被他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才不至于摔下椅子。
重新坐回椅子上的阮季,轻拍着胸脯气愤地说:“想谋杀我也没必要在医院吧,工伤保险那点儿钱你也不放过。”
“你要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我马上回去。”谭梓陌满不在乎的样子,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
阮季一听这事,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扑过去圈住谭梓陌的手臂,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那你等我换个衣服。”
一上车,阮季本能地打开广播。
从她自己买车开始,她一直都有收听广播的习惯,加上这一两个月来,谭梓陌也没反对过她的这个行为,只是现在……她下意识地看向谭梓陌,发现他从刚才开始就板着脸,没有说一句话。
阮季轻咬着唇,想了想,伸手打算关掉。
“坐好不要动。”谭梓陌倒打断了阮季的动作,随即附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之前阮季一直没觉得这有什么,可现在,她怎么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呢?
想起回宛城的事情,阮季偷偷瞄了谭梓陌几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忧伤地在心里哀叹一句,然后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心如死灰,以她的智商怎么可能斗得过家里的母夜叉嘛。
车子以一分钟二十米的速度,缓缓地行驶在市区公路上。看着那么拥堵的车道,谭梓陌暗自下决心,下次公路翻修的时候,不管怎样都要拿下这个大案子,不然这以后每天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得够他提早退休好几年了。
他往阮季那边看去,发现对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了,不过看样子睡得并不安稳,嘴角轻抿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他忽然发现,如果把早退休的那几年,换成这种场景的话貌似也还不错。
看着阮季的睡颜,他嘴角的弧度深陷下去,一个宠溺的微笑挂在脸上,经久不褪。
03
阮季醒过来时,正好对上谭梓陌的目光,她慌乱地别过脸去,揉了揉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转头问道:“怎么不叫醒我?”
“你不是一直说你有起床气嘛。”
阮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一个月来,嗜睡的她可都是被他大清早摇醒的,现在居然说怕她有起床气。
阮季不想和他做无意义的争辩,撇了撇嘴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晚上八点了,吓得她本能地站起来。因为担心她睡得不舒服,谭梓陌早已帮她解开了安全带,这导致她现在直直地朝车顶撞去。
谭梓陌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挡住她的头,结果被她的头一撞,他疼得嘴角一抽,又不好说什么,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在心里骂了一句笨蛋。
“你没事吧?”阮季慌张地想过来看看他的手。虽然他已经用手挡住了,她的头还是被撞得有些疼,可想而知他的手了。
谭梓陌揉了揉手:“势能是你撞击力的最好保证。”说着,打开车门下车。
阮季气得半死,狠狠地将车门甩上,跺着脚骂骂咧咧:“你才重呢,你以为我稀罕你帮我挡着吗?”
进入电梯,阮季又想起明天的事,挣扎了许久,好几次想要问他明天去宛城的事,可每次刚想开口,都被他谨慎的一望,给逼了回去。
“有事就说,不要让我觉得你对我所图不轨。”在电梯快到二十三楼的时候,他开口说话。
阮季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说着没有,说完后,她就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刮子,既然对方都开口了,试探性地问问,又不是不可以,现在这样,反倒更像是做贼心虚。
在谭梓陌即将迈进客房之前,阮季终于张口唤道:“那个,你明天……”
“明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还不等她说完,他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看着阮季闷闷应了一声,略显失落的样子,背过身去的谭梓陌嘴角微扬,满脸笑意。
刚上车那会儿,他就注意到她好像有事情要说,可等半天又不见她开口。
正猜测应该是什么事的时候,接到阮母的电话,问他明天是不是真的忙,遂立即联想起阮季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也猜到了个中缘由。
只是没想到,他都已经替她答应了,她竟然还是没敢开口发问,不过离开四年,回来后,她胆子竟然变得这么小了,要知道以前的她,在他面前作威作福,还从来不留情。
04
回到房间的阮季,想到明天的事,终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拿起手机,思考了半天,终于想起苏晚,虽说苏晚是谭梓陌的表妹,但是绝对不影响她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打探消息、顺便劝谭梓陌跟自己回家这样的差使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在办公室的肖默城,把自己本来用来睡觉的沙发让给了苏晚。
苏晚今晚并没有值班,偏偏说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要过来陪他,结果还没有熬到九点就已经困到不行。
面对苏晚,肖默城每次都只能无奈地摇头。
小时候,一到暑假就她就吵着要来C市,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喜欢去舅舅家,哪知道,她来C市,只不过是想要见他。
小小年纪就色胆包天的她,上大学果断选了C大,并且发誓,不追到他绝不罢休。
阮季电话打来的时候,苏晚的手机正好摆在肖默城的桌上。
“小师妹,有事?”
“肖师兄,苏晚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儿?”阮季被肖默城的声音吓了一跳,平复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肖师兄了?”
肖默城看了看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料,毫不知情地答:“还好,有别的事吗?”
恰好这时候,电话里传来苏晚因翻身而发出的呢喃声,阮季哪敢再多说,赶紧道歉:“我,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打扰了,肖师兄。”
挂了电话,阮季还有些惊魂未定,本来还想委以苏晚重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躺在床上的她越想越不甘心,噌地坐起来,敲开谭梓陌的房门。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只围着一条浴巾的谭梓陌,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谭梓陌这副模样。原以为像谭梓陌这么懒,每天除了坐着就是坐着的人,就算不胖,身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但没有想到他身上的肌肉线条竟然这么好看。
顺着腹肌往上看去,映入她眼帘的是谭梓陌尖瘦的下巴、高挺的鼻子,然后,对上谭梓陌的目光——她的心跳在忽地慢了半拍之后,又迅猛地狂跳起来,让她瞬间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你要干吗?”看她怪异的样子,谭梓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阮季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神太过炽热,连忙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问:“没别的事,就问问你明天……”
“设计主题定下来后,其他周边设计没有跟上来,市政那边需要我汇报最新进度,工地也需要盯着。”谭梓陌认真地看着她,“还需要我汇报得更加详细一些吗?”
“啊……哦!”她赶紧欠了欠身,“打扰了。”
看着阮季转身故作淡定的样子,谭梓陌忽然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在后面喊道:“以后没事不要大半夜过来,虽然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喜欢上你的,但是你这样主动献身,我还是会忍不住的。”
阮季吓得脚上动作一顿,呆愣愣地转过去看了一眼谭梓陌,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能作罢,然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溜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阮季靠着门,捂着狂乱的心跳,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暗自鄙视自己,居然在那种场合下对着他花痴,简直羞死人了。
05
第二天,在房间将自己收拾妥当后,阮季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谭梓陌的动静,直到外面传来重重的一声关门声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之前谭梓陌还说过可能会尴尬那样的话,当时她根本没有当回事,再怎么说,两人认识那么久,从朋友到男女朋友,到前男女朋友,然后重遇,再结婚,最后离婚,期间的尴尬总是会被谭梓陌巧妙地化解。
昨天晚上,她才真正尝试到了什么叫尴尬,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她走到玄关,穿好鞋,心满意足地准备出去,一打开门,却看见谭梓陌竟伫立在门口,俨然一副等她出门的样子。
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在门口的她,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车钥匙丢出去,等镇定过后才不满地骂道:“大早上的你想吓死谁呢!”
谭梓陌瞥了一眼她,什么都没说,淡定地走向电梯。
为了躲避尴尬,阮季看了看旁边的楼梯,一横心,咬牙安慰自己二十三楼还是可以承受的,随即拔腿朝楼下走去。
阮季被二十几层的楼梯弄得晕头转向,一下楼,就看见谭梓陌已经将车开到了楼下,车门半开着。
“上车。”语气里透着不可抗拒的严肃。
阮季疑惑地看过去,尴尬地笑了笑,摇头拒绝:“我们不顺路,我去宛城。”
谭梓陌白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说:“车在医院,你确定要自己走过去的话,我不介意。”
阮季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个时间点,虽说不是工作日,但应该还是会堵车,既然他愿意送自己,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坐在车上不到二十分钟,阮季就已经昏昏欲睡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谭梓陌开的方向完全不是医院,而是宛城。
阮季睡到半路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车子正行驶在去宛城的路上,惊得坐直起来,诧然地问:“谭梓陌,你脑子还好吧?”
“那我就直接开回去了。”说着他立马看了看周围,样子像是在找最近的路口准备掉头。
阮季赶紧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别啊,到都到了,开回去多浪费油啊。”
谭梓陌瞥了她一眼,用空下来的右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也没我想的那么笨嘛。”
要不是因为今天情况特殊,阮季发誓自己一定跳起来打他一顿,不过现在,她只能笑嘻嘻地冲着他谄媚道:“就知道你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救小女子于危难之中。”
阮母是大学心理学教授,一个小眼神她都能从里面读出上百字的中学作文出来,就阮季那点儿小心思,哪次做坏事不是分分钟被抓包,哪里还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鬼啊。
谭梓陌见阮季这样,满意地点了点头,得意地开口:“不用太感谢我,这种事情,我们得慢慢来,暗度陈仓,本来就是不轻松的活儿。”
阮季别过脸吐了吐舌头,随即转回来,但笑不语,却腹诽:这种禁不起表扬的人,就不应该给他任何表现的机会。
为了表示两人的情深意切,进门之前,阮季机灵地挽住谭梓陌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堆着笑甜甜地叫了一句妈,才被放进门。
阮母疑惑地打量了他们,若有所思,却又看不出什么破绽,招呼了一下,去厨房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水果。
阮季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母亲,若是可以恐怕都已经将心捧在手上端给她了,反倒是谭梓陌,一脸淡定地应对着。
趁着阮母转身的间隙,他凑到阮季耳边嘲笑着:“跟我提离婚的时候,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嘛。”
听到这话,阮季怨愤地转头,那当初要不是他非要拉着她结婚,现在她有必要心虚成这样吗?
06
看着总是有意无意在周围绕圈打量的母亲,以及谭梓陌手上送过来的提子,阮季觉得再这么待下去早晚露馅儿,赶紧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去逛一下宛城中学,拉着谭梓陌拔腿就走。
出去后,阮季才长舒一口气,看了看旁边的谭梓陌,想起他前面一直装作好意地往自己嘴里塞提子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
她愤懑地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想撑死我,好顺理成章地离婚,还不被打?”
谭梓陌慢悠悠地解释:“你没看见岳母过来的频率?看我的眼神分分钟像是在说,你不关心我女儿就死定了架势,我能不给你吃吗?”
阮季生气地扬起下巴:“你有脸怪我?”
谭梓陌无奈地轻撇了一下嘴,安慰自己不和她一般见识,随即问道:“等下去哪儿?”
看了看头顶的骄阳,想着宛城中学的树多,阮季遂笑嘻嘻地问:“愿不愿意陪你前妻逛逛高中学校?”
谭梓陌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阮季的头发,一本正经地提醒她:“在还没有办理离婚之前,你勉强还算现任。”
阮季不屑地吐了吐舌头,跳起来迅速在谭梓陌的头上揉了揉,随即抱怨:“就不能好好说话了,硬是要逼着我动手。”
谭梓陌挑了挑眉,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没有说话。
阮季是那种发质柔顺细腻的女孩儿,摸上去就像是一层柔软的绸缎,何况谭梓陌就喜欢看她不情不愿整理头发的样子。当然,这一些他可不能告诉阮季,否则这项活动就失去了最基本的趣味性。
“小季?”
就在阮季从奶茶店好不容易拿出两个巨无霸甜筒,得意地在谭梓陌旁边有说有笑、蹦蹦跳跳吃得正欢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吓得她手一抖,两个甜筒直接拦腰折断。
心疼了一下砸在地上的甜筒,阮季抬起头敷衍地笑着打招呼:“林阿姨,好巧。”
谭梓陌注意到了阮季的逃避,于是也看向迎面走过来的女人。看上去和阮母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从打扮上来看奢侈得有些庸俗——这是出自于一个设计师的第一感觉,哪怕他只是一个园林设计师。
“确实很巧,这位是?”来者有些诧异地打着招呼,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站在阮季旁边的谭梓陌。
阮季看了看正在抿嘴看好戏的谭梓陌,立即将右手上的一半甜筒一把塞进自己嘴里,挽过谭梓陌的手臂,笑容甜甜地说:“我老公,刚结婚,时间仓促就没来得及办婚礼。”
来者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谭梓陌,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却还是装作礼貌地说道:“还是小季听话,不像我们家那两个,硬说还要忙几年工作,没时间顾家。”
“没办法,染初和顾谦白都是事业型的,不像我,得过且过。”阮季漫不经心地说着,心疼地看着左手上快化了的半个甜筒,决定迅速结束话题,“阿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我还要带着他好好在宛城转转。”
见阮季这样,对方也不好再说什么,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就各自分开了。
一分开,阮季就狠狠地将最后的甜筒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着:“烦死了,我化掉的甜筒,心痛。”
谭梓陌被她没有半点儿优雅而言的形象逗笑,随口问道:“她是谁?”
阮季接过谭梓陌递过来的纸巾,擦着黏腻腻的手说:“林染初的母亲。”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解释谭梓陌可能还是不明白,于是补了一句,“顾谦白的岳母。”
这下谭梓陌确实听懂了,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好到哪儿去。他黑着脸说了一句“没我岳母漂亮”后,掉转方向,朝另一边走去。
本来还在也因为他的话沾沾自喜的阮季,等反应过来,打算夸一句谭梓陌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很远了。
阮季郁闷地站在原地,不耐烦地冲他喊:“谭梓陌,你给我站住,那边不是去学校的方向。”
谭梓陌停下来,没好气地答:“换个地方不行啊,我又没说非要去你学校。”
见他这样,阮季立即明白了其中缘由,小跑着跟上他,讨好似的问他去不去河边钓鱼,渔具可以在河边租,倒也还算方便。
谭梓陌看了看阮季,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阮季坚定地表示:“放心,你绝对是第一个和我钓鱼的同龄男性。”
07
两人坐着一趟很是宽敞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前往郊区河边。路上,阮季一直折腾着那只被甜筒淋过的手,委屈地嘟着嘴,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盈盈地转过头看向谭梓陌。
“你刚才是在吃顾谦白的醋?”
谭梓陌白了阮季一眼,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戳破吗?顾谦白绝对是他人生路上最大的劲敌,在奥赛中被顾谦白打败就算了,后来他看上的女人竟然心心念念的也是顾谦白。
他人生的挫败感,都是从顾谦白那里得到的,可那个女人却还不死心有事没事地提起顾谦白,甚至要带着他去看她和顾谦白相亲相爱的学校。
要不是知道阮季向来大条,他都差点儿怀疑她是故意提起顾谦白的了。
虽然心里认同,但是谭梓陌嘴上还是逞强道:“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阮季一脸我了解的样子,点着头安慰性地拍着他的肩膀:“你完全不用质疑你的地位,至少你跟我恋爱过,还结过婚,他……只是一个好朋友。”
谭梓陌怎么会听不出她后半句的犹豫,却也没打算戳破,毕竟不得不承认她前面的那半句还是勉强算对的,不过他并不打算将结婚变成结过婚。
经过一下午的奋战,阮季提着一条大鱼,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她立马得意地将鱼递到母亲面前,讨好地说:“妈,你女儿是不是超棒?”
谭梓陌跟在后面但笑不语,想起下午,自己辛辛苦苦地在钓着鱼,结果一回头,发现她已经歪歪倒倒地躺在不算大的椅子上梦游周公了。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是第一个和她钓鱼的男性,原来她压根儿就不喜欢钓鱼。
等他钓完鱼,收拾完渔具之后,她才半梦半醒地起来,看了看桶里的鱼,眼神发光,急忙过来表扬了一番谭梓陌,然后将个头小的全都放了回去,拿着最大的一条心满意足地回家。
阮季这样的谎言自然一秒就被阮母识破,她对谭梓陌说:“辛苦小陌了,下回你和你爸去钓,别带上她,这就是个负担。”
阮季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心里哀号:到底谁才是你亲女儿啊?
完成使命的阮季坐在沙发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眼看着人就要往沙发上倒去了,谭梓陌一把将她扯过来,让她躺在自己腿上,嘴里含着笑说:“演戏需要一全套,群众的眼睛都看着呢。”
阮季无奈地撇了撇嘴,好吧,她承认,这种危机时候,确实需要秀一下恩爱。
饭桌上,阮母有意无意地问阮季,最近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阮季心惊胆战地连忙摇着头,说自己一切都好,吃吗吗香,身体倍儿棒。反观一旁的谭梓陌,面不改色地和阮父谈着一些阮季毫无兴趣的话题。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谭梓陌用她完全不熟悉的样子和长辈交流,上次回来还是准备结婚的时候,当时她根本没有看到谭梓陌一边费脑力地在象棋棋盘上和父亲对弈,还准确回答父亲问题的睿智模样。
突然,阮母夹着菜有意无意地问:“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阮季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赶紧扯出一个笑容:“这个事情……”她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偷偷地伸手过去往谭梓陌腰上使劲一掐。
腰上的痛觉让他转头发现这边的形式好像不是很好,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阮季,发现她在一旁挤眉弄眼说着婚礼。他马上明白过来,讪笑着解释:“阮阮和我都很忙,我就想说把你们一起接过去,在C市一起把酒席办了,后面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考虑蜜月的事情。”
听着谭梓陌面不改色地撒着谎,说得和真的一样,看得阮季不禁在心里暗自佩服地鞠了几个躬。
再回答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终于等到这顿饭结束。
回到房间阮季就瘫在床上,平复着刚才紧张的情绪,她发誓,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做个好孩子,哪怕直接被打死,也不要欺骗父母。
这样想着,她踢了踢坐在床尾的谭梓陌:“不错啊,难怪都说男人说谎的时候比真话还诚恳,连蜜月都搬出来了,奥斯卡影帝也没有你这样的演技吧。”
谭梓陌假笑一声,一把抢过放在一边的被子:“我要睡床。”
阮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凭什么,你的绅士风度被狗吃了?”
“显而易见,从来就没有。不要仗着我曾经那么喜欢你,就认为我会在温饱上面让着你,何况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好不好。”说着谭梓陌将她挤到一边,在还算宽大的床上占了一席之地。
阮季轻咬着唇,眼珠子转了转,趁着谭梓陌放松警惕的那一刻一把扑过去想将被子抢回来,谭梓陌当然不同意,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在外面听到动静的阮母走过来敲了敲门,教训道:“你俩动静小点儿。”
谭梓陌也被吓了一跳,机灵地一把伸手抱住阮季,再转头看向门口,示意阮季不要说话。
本来还在挣扎的阮季听见谭梓陌在耳边说的岳母两个字,瞬间清醒过来,从谭梓陌的怀里探出头来,朝外面喊道:“妈,我错了,我这就去洗澡睡觉,好好对你的外孙。”
阮母语重心长地教育:“你们在房间里吵什么,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怀了孩子就不要这么折腾,至少也要顾及一下孩子的安危啊。”
两人赶紧配合地点着头。
然后,阮季起身找了自己最保守的一套睡衣朝浴室溜去。
08
晚上,躺在地上的阮季左翻右翻,还是觉得不服气,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只好瞪大眼睛看着床上的谭梓陌,装作无意地问:“谭梓陌,你小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人甩两次啊?”
“我小时候根本不想这些事。”谭梓陌闷闷地答,随即毫不留情地打击她,“不过我想你应该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某人甩千百遍吧。”
阮季愤愤地提醒着:“现在是你的前妻在问你被抛弃后的感受,回答的问题注意紧扣题面。”
“别人吃不到的肉到了我嘴里,我很满意的。”说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阮季,关灯睡觉。
阮季还想着,他说不定会想通然后把床让给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直接关灯睡觉了,哪里有半点儿在大学时追自己的绅士风度、怜香惜玉。
阮季不满地鄙视了一下谭梓陌,想到自己二十几年从来未被侵犯过的床,居然被他睡了,真是痛心疾首。
次日一早,一直到阳光烈到透过薄薄的窗帘答在阮季脸上,阮季才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床上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奇怪,想也知道是谭梓陌做的。
一出门,就看见他正坐在客厅和父亲厮杀一盘象棋,那种不让自己输得太难看,但又绝对不能赢的规则,着实让他费了些脑子。
阮季刷着牙绕到谭梓陌的旁边,含含糊糊地说:“谭梓陌,口是心非可不是男人的专利。”语气里满是得意。
谭梓陌淡定地点了点头:“又没打算和你抢。”过程中,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阮季不满地对父亲告状:“爸,你看他欺负你女儿。”
阮父盯着面前的棋局想着下一步应该走哪里,专注到目不转睛,只是嘴上敷衍地应了一句。
阮季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一大早就感受到了来自整个家庭的冷漠,以前的父亲可是很宠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喜新厌旧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不就是嫌弃自己的棋艺不精,每次不到十分钟就被将死吗,过分。
这样想着,阮季冲他们做了个鬼脸,蹬着步子往洗手间走去,板着脸一副谁都不要惹我的架势。
阮父确实很满意这个女婿,足够睿智,这样至少能够保护好自己女儿,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和自己女儿拌嘴,但是年轻夫妻,只要不是拿大事来吵,每天热热闹闹地过其实也挺好。
从阮家告辞之后,谭梓陌坐在车上一言不发,身边的阮季闹腾地自夸了二十分钟后,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她这种一坐车就忍不住闭眼睡着的毛病,还真是多久都改不了。
原以为自己和阮季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但是没想到还是被阮母看了出来。在阮季蹦蹦跳跳出门的时候,阮母叫住他,意有所指地说:“阮季向来脑子少根筋,有什么问题记得和我们沟通,别两个人想着私下解决。”
谭梓陌只好点头答应,嘴上却还是说自己和阮季挺好的,不用他们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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