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这么说完,立刻就把头像换了。
从前明艳的黄成了片单调的蓝,顾重没留多久就走了,只留了几瓣刚削好的苹果在那儿,沈望捏着锈迹斑斑的苹果,塞进嘴里。
不太甜。
他喉咙还痛着。
但他半是干呕地吃完了苹果。
吃着吃着就开始掉眼泪,倒也不是委屈。
他只觉得心口绞痛,是物理层面上的痛,但是渐渐地就延伸到了全身,连眼睛都跟着凑热闹,非要掉泪珠子。他从前是很少哭的,连季箫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掉眼泪。
自从他爱上顾重,这些他曾经失去的本能似乎都回来了,他变得极为脆弱、胆怯。
他和顾重的那点事儿,其实不长不短。
但说起来并不容易。
他跟顾重在一起,是他头一回谈恋爱,他看过电影、小说,他大致知道恋爱的流程,但他自己从来尝试过。
他大部分关系都在床上结束,下了床该喝酒就喝酒,该陌生就陌生。
很多人都不信,说爱是能做出来的,一夜夫妻还百日恩,你沈望怎么能免俗,但沈望确实没爱过他任何一个sexpartner。
性对于沈望来说,就像吃。
人饿了要吃饭,再喜欢这道菜也就是道菜,生不出别的意思。
况且他不愿深思,不愿多想,他的风流是把钝的刀,没有寒光,也就容易被人当成是个装饰。
然而却不知道,刀还是刀,是能见血的。
顾重不是头一回说想跟他谈恋爱的。
沈望这张脸欺骗性极大,性格也看似温顺,很多人提过想跟他稳定下来。
但沈望都含糊地应付过去了。
他说不清为什么,但他自己是暗暗知道的,他不适合稳定的关系。
直到顾重出现,他又聪明又天真。
他明知道沈望看上他,却端着架子,说,我正在追求你,我不想跟你上床,我要跟你做恋人。
顾重追了沈望小半年,他不允许沈望多碰他,但却蛊惑沈望逐渐了解他。沈望半昏半醒地开始了第一次交往,他努力地适应做恋人的责任。例如忠诚,例如体谅,更例如占有。
要习惯吃醋,要习惯解释,也要习惯要求他作出解释,因为这是“在意”,然而他不是真的在意,是被教出来的,也从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权利干预别人的生活。
顾重曾问他,对他有没有什么要求?
沈望点着烟,想了又想,说,没有。顾重撇过头去,便开始不愉。顾重不提对他的要求,但若是沈望去喝酒、参加club,他会暗自生气。所以他揣测,他不能去这些地方,但问题的根源不在那里。
中间发生了很多插曲,无非是争执、复合、再争执的循环,在任何一场争执里,开始和结束的人都是顾重,沈望只负责着迷茫地面对争执。
而真正爆发的是他和徐斯见面,顾重向来介意他这个竹马,两个人冷战了近一个月,纵使沈望再解释,都没有回音。
即使在路上碰面,顾重也不侧头看他。顾重再高高在上,依然是个可怜的小孩,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他拿出了小时候的做法,摆出逞强的姿态等他来低头。
然而沈望以为他们算是分手了。
他便重新回到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坦白说,沈望那时偷偷地松了口气,他不擅长遵守任何约定,也不擅长承担责任。
顾重却因此质问他。
沈望才明白,对顾重而言,仅仅是情人间的冷战,跟从前一样;对沈望而言,却是如释重负。
沈望跟他坦白了心境,那是顾重第一次服软,顾重说:“我们能不能别分手?起码你先看过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那是印象里顾重唯一一次求他。
沈望至今难以忘记他的眼睛,像是游乐园里被抛弃的孩童,固执地牵着手里的气球。
但他还是轻轻地说,算了吧。
他没敢看顾重,只是捻了捻他大衣上的雨珠,他依稀能见到顾重绷紧的嘴唇。
顾重回了纽约,他继续在三里屯喝酒。
只是他经常会想起顾重那日的落魄,他的心便会沉甸甸的,但那时他权当是残余的浪漫,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依旧八卦漫天飞,乱糟糟地活着。
若是一辈子没心没肺倒也轻松,他却在顾重离开一年后,渐渐地觉醒了痛楚。
上苍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给了他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却突然剥夺了他所有的坚强,那些缓慢的阵痛慢慢地爬上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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