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那新科状元出现的一瞬间,江逸云多少已经猜到了,这是要暗合原本的剧情了。
根据剧情,也是时候她遇到这本书的男配之一谈海林了,那个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为自己生为自己死,为自己百般筹谋用尽心思的谈海林。
虽然那桶污水比自己想象得来的脏,虽然春寒料峭被自己以为的还要冷,但是这罪并不白受,她到底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对她怜惜备至的男人,玛丽苏的人生就此拉开了序幕。
她咬唇,低垂着眼睛,微微缩着肩膀,柔弱无辜,却自有一股傲然高洁之态。
果然那谈海林对她语气格外温柔,轻声细语,甚至还脱下自己的外袍来给她披上。
属于男性的温暖气息笼罩着她,她轻轻抬起睫毛来,无声地望着他。
她自己对着镜子模拟过无数次,这个姿势,这个角度,最是惹人怜惜。
果然,那谈海林望着自己的眼神都仿佛变了,他甚至问起了自己的名字住处。提起这个,江逸云的眼泪再次溢出,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处境,最后盈盈看了谈海林一眼,轻叹道:“我只是一介弱女,孤苦伶仃,寄人篱下,便是处处遭受欺凌,想来也是我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这话一出,谈海林想起刚才那墙头女子,明明生得姿容殊丽,乃世间绝色,却做出那般恶形恶状来,嚣张至极,可真真是令人生厌,当下一股正义之气油然而生:“姑娘,那女子是何许人也,你尽可道来,我谈海林此生最是看不得这种欺凌弱小之人,今日既见世间不平事,自然设法为姑娘讨回一个公道!”
江逸云犹豫了下,到底是没说。
谈海林如今不过虽三甲头名御点新科状元,但到底在朝中没有根基,不说其它,如今他上威远侯府,还是要拜谢昔日顾言筠出手相助之恩,靠他为自己打抱不平,显然是不可能。
谈海林见江逸云抿唇不语,心中却是想着,这江姑娘实在是天下第一等宽厚之人,那女子如此欺凌于她,她竟然只口不提。
一时间江逸云披着自己的外袍,乌发黏在颈子上,有一股别样的暧昧,不由气息微顿,凭空生出更多怜惜来。
这谈海林好生宽慰一番江逸云,便前去威远侯府投了拜帖,少顷果然被请进去,见到了侯府二公子顾言筠。
谈海林进去的时候,顾言筠正在舒服地享受着身边两个美婢的揉肩捶腿伺候,他墨发蓝衣,姿容秀雅,只是眉宇间透着一股懒散随意,此时见到谈海林来了,招呼他坐下:“谈兄,坐坐坐,你来得正好,我今日得了一坛存了三十年的眉寿,正说独饮无趣,能看到谈兄来正好了,有酒助兴,说不得谈兄才情大发,做出旷世之作!”
谈海林是从外地入京考试的,但也知道,眉寿出自燕京城丰乐楼,丰乐楼一年只出十坛眉寿,本就难得,而三十年的眉寿,那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过他现在自然是无心饮酒,当下恭敬地拜了顾言筠:“言筠,昔日收你资助,我才能留在燕京城备考,如今拔得头筹,正是要好生谢你才是,请言筠受我一拜。”
顾言筠看着谈海林那正儿八经的样子,懒散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些许小事,何必记得那些,还是好生陪我饮酒,你我兄弟今日痛快畅饮一番,也是庆祝你殿前如此风光!”
谈海林对于顾言筠的没正形,倒是不以为意,本来顾言筠就是一个纨绔浪荡子,吃喝玩乐,跑狗斗鹰,坐没坐形,站没站样,指望他正儿八经和自己说说话,那是做梦。
当下两个人坐下,谈海林难免说起自己这次御前殿试的情景来,顾言筠听得连连颔首,夸赞谈海林之才。
意气风发地说了一番自己的得意事,谈海林发现自己有了一桩心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两大乐事,这么想着,他就记起来那江逸云姑娘,不由轻叹一口气,想着这等姑娘,若是嫁给他,他定是要仔细呵护。
一时又记起来那被污水泼湿了的身子,透出姑娘家玲珑的身段,偏生自己的衣袍又借给她将她裹住,倒像是自己裹住她一般,这么想着,不由面红耳赤。
顾言筠何许人也,那是百花丛中过的人,见谈海林这样,顿时看出来了,当下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谈兄可是有了心事?”
此时酒过三盏,谈海林话也多了,便把自己遇到一个姑娘被如何如何欺负,这姑娘是如何如何貌美,又是如何楚楚可怜,都统统说了。
顾言筠听得连连称赞,只说英雄救美,乃是一桩佳话。
谈海林想起此事,酒气上涌,陡然一拍桌子:“最可恨是那女子,分明只是一年轻女子,却如此欺人,嚣张至极,令人生厌!”
顾言筠赞同:“若你所说,那等美貌女子,竟然有人欺凌于她,确实可恨。世间这有这等女子,谁家娶了谁怕是要遭殃!”
谈海林重重颔首:“那女子实在也是怪异,明明生得也是娇弱美貌,却做出如此行径!有朝一日,再让我见到女子,定不饶她!”
顾言筠一听“较弱美貌”四个字,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疑惑地看着谈海林:“你说那欺人女子,生得娇弱美貌?”
谈海林努力想了想:“是的。”
其实不得不承认,当时桃花掩映间,那女子容貌让人稀罕,端得是动人,他从未见过那般绝色。
但即使再美,也是空空一副皮囊罢了,蛇蝎心肠!
顾言筠缓慢地品下一口酒,之后才问道:“那两个女子,到底姓甚名谁?”
提起那位江姑娘,谈海林面上有几分不自在,他咳了声:“那遭受欺凌的姑娘,姓江,闺名逸云。”
一时抱着丝希望问顾言筠:“她只说寄人篱下,却没说住处,这姑娘既然出现在威远侯府外,想必是住在这附近,言筠可听说谁家有一位这样的姑娘?”
顾言筠修长的手握着酒杯,将酒杯缓缓放下。
顾言筠今年恰恰十七岁,十七岁的少年,五官精致,双眸狭长,隐隐有种狐狸般的魅惑感,如今眼梢微微上挑,含笑望着眼前的谈海林:“听说过。”
谈海林大喜:“是吗?那——”
顾言筠却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笑望着他,告诉谈海林:“不过谈兄,依我之见,那位攀在墙头的姑娘,才是真性情的爽快女子,敢爱敢恨,至于墙头下备受欺凌的姑娘,可真是装模作样故作姿态!”
谈海林一怔:“啊?”
顾言筠板下脸:“不就是一盆水吗?这天上难道不会下雨吗?下雨的时候,谁还能不被雨淋到?为了衣裙沾湿了就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况且既然身为女子,衣裙湿了,难道不应该快点回家吗,结果她竟然公然和陌生男子当街搭讪,甚至还披了陌生男子的衣袍,这像话吗?”
谈海林呆了……话还可以这么说吗?
一桶那么脏的污水,这和春日如丝小雨能是一回事吗?
况且,他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他说那墙头女子欺人太甚,还说谁娶了谁遭殃,怎么转眼间就变脸了?
顾言筠:“况且,何以断定是那墙头女子刻意欺凌它人,依谈兄所言,她身体娇弱,又怎么能提得动一桶污水?想必是有人刻意诬陷!”
谈海林更呆了……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顾言筠最后严肃地望着谈海林:“这分明是那个墙下女子惺惺作态,借题发挥,以此勾引谈兄。”
谈海林:………………
顾老弟说得好生在理,但真得是这样吗?
为什么他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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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谈海林后,顾言筠略一沉吟,便命道:“来人,将最近我新得的颉利远烟鱼胶送过去给细奴儿,她今日竟去提桶泼人,怕是累坏了,须让她补补身子才是。”
底下人听了,自然连声称是。
谁都知道府中几位少爷对姑娘呵护有加,便是自家这位不着调的二少爷,再外面怎么荒唐,见了妹妹那也都是体贴备至的,是以丝毫不觉得奇怪。
反倒是顾言筠自己,懒懒地靠在引枕上,想着谈海林说的话,过了半响,才慢腾腾地问身边的两位美婢:“难道在外人眼里,竟是我家细奴儿欺压别人?他们怎能如此不辨是非?”
旁边的两个美艳婢女,一名影依,一名玉牵的,那都是自小伺候在顾言筠身边的人儿,自然是知道顾言筠的心思,她们看着顾言筠那纳罕的样子,当然明白,他是真心疑惑。
他家细奴儿,那么好的妹妹,单纯善良柔弱,怎么会欺负人呢?
别人怎么可以误会他家细奴儿?
至于之前他也觉得此女子刁蛮的话,那分明是说别人,反正左右不是他们家细奴儿了!
只要一涉及姑娘,自家少爷那心就偏了,那记性也差了,反正就是姑娘千好万好,姑娘一巴掌打在别人脸上也是别人的脸蹭疼了姑娘的小手!
当下影依忙道:“姑娘性子良善单纯,便是对底下奴仆都是体贴有加,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欺凌表姑娘的事,这必然是那谈状元看错了吧!”
玉牵想了想,却是肯定地道:“依奴婢之间,谈状元怕是对表姑娘动了心思,既是动了心思,那难免偏心,竟觉得是咱家姑娘欺负了表姑娘,连他自己都说了表姑娘身子柔弱,怎么可能提得动桶,泼得了人!”
这么一番分析,顾言筠满意地点头,摸着下巴道:“对,只怕这提桶泼人,都是子虚乌有!”
影依和玉牵对视一眼,昧着良心一起点头。
一时底下人请示:“那鱼胶还送不送了?”
若是没提桶泼人,仿佛就不需要补……?
顾言筠却是挑眉,理所当然地道:“当然送,那鱼胶可是颉利国得来的好东西,我细奴儿吃了还能养颜!”
吃了后,也许下次就能提得动桶了,想泼谁就泼谁!最好连旁边腹诽她的状元什么的一起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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