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亲戚之间年节走动,总要有来有往。
拿过年来说,晚辈们要去给长辈们送年礼,晚辈们临走时,长辈会让他们将带来的年礼再拿回去,两方一番推辞,东西是要留下的,但长辈这一方也不是让晚辈们空着手回去。
可老田家不。
田氏嫁进成家的第一年,年后她与成二郎回娘家,严氏是大房二房一样看待的,给两房备好的年礼都是一样的,并不存在谁多谁少。
只是等下午两房人陆续回来了,严氏才觉出了不对。
她也是能回严家的,只是今儿两房媳妇都要回去,她便不去了,左右回去了也没意思,还不如留在家里。
小严氏是她娘家侄女,她娘家人什么脾性,她自是再清楚不过。小严氏与成大郎两口子带回去的年礼,严家留了一半,另给添了些自家备的东西。
问题出在二房这里。
彼时,成二郎与田氏出门时,背篓里放着一斤集上买的点心、一斤猪肉、两条河里捉的鱼,不算太多,但在乡下来说,这年礼很不错了。
成二郎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出了门,回来时,背篓里却是空空如也!
严氏登时便急了,怎地他们空着手回来了?莫不是路上遇着了什么事儿,将背篓里的东西舍了出去?
她问了,成二郎才说了缘由,原是田家人将他们带去的年礼全都留下了,一点儿回礼也没给!
严氏虽小气,却也不是会在年礼上苛待儿媳的人,只是她没想到,她想好好地做个人,偏有人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摸去了田家,见那老两口得意的炫耀小闺女嫁了个好女婿,带来的年礼足够一家子好好吃上几顿了,田大郎还道:“等明年,让妹夫多带几斤肉来。这才一斤,还不够够塞牙缝儿的呢!”
严氏心头霎时便燃起了一把火,她撸撸袖子,大步进了田家的院子,嘴上骂得毫不客气。
老田家先不把他们当正经亲家看,她也没必要给他们留脸面!
严氏在田家好一番闹,回到家后,又逮着田氏一通骂。成二郎想要求情,也被严氏大骂一番,夫妻两个只好当起了缩头乌龟,等严氏骂的累了,成二郎忙给她递了茶润润嗓子,严氏才算是暂时放过了成二郎。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严氏想起来就骂,浑然将必骂田氏当成了每日的功课。
之后田氏再回娘家,严氏便不给她准备东西了,顶多了给拿上二两棒子面,多了没有。
若是正月初二初三这样的日子,她会给多带上些东西,却也不与大房一样准备了,大房仍是多准备些,二房就只有一两条河里捞的鱼,顶多再多给几两的棒子面。
田氏起初也有些不平。
都是老成家的媳妇,怎地大房就有那么多好东西,轮到她了,就只这么些?
她想找严氏理论,只是刚开口,就被严氏一通大骂,她便只好缩起脖子就此罢休。
左右即便是拿了好东西回去,也进不了她嘴里,还不如留在成家呢,她多少能吃点儿。
……
“就他们老田家那副德行,还能给你带些什么回来不成。”严氏没好气道。
成二郎嘿嘿笑,“我也不在意他们家那点子东西。”
严氏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哟哟哟,你倒是怪大方,还不在意那点儿东西?”
成二郎蹲到她身边,“儿子要去小丫,本来便不是冲着田家去的,我是看上了小丫这个人。”
“我早就说你了,什么毛病,放着我给你相看的好姑娘不要,非得要娶这么个好吃懒做的玩意儿。”
“娘,日后可别再说这话了,人家好好地过日子呢,你这么一说,若是再被人误会了,那就不好了。”成二郎说着,又道,“小丫虽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她长得好啊,儿子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说起来,严氏便喜欢长得好看的,她拉拔大的这三儿一女,除去成大郎之外,其他的都随了她这一点。只不过她虽喜欢长得好的,田氏生的也不错,但她实在厌恶田氏的为人,才看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严氏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你一个庄稼汉,娶个能过日子,好生养的媳妇就是了,还在乎好不好看?讲究的你!”
成二郎觉得有些委屈,“四弟娶媳妇儿,你就不说这个。”
严氏又是一个大白眼翻过去,“你能和四郎比?四郎是什么样儿的人,你又是什么样儿的人,四郎日后是要做官的,怎么能随便给他挑个长得不好的?”
成二郎:“……”
他甘拜下风地冲严氏拱拱手,找了个借口溜了。
他溜也没溜远,仍在院子里,只是去给成三牛帮忙去了。
今儿,成家三房出门后,出嫁的侄女堂侄女们回娘家来给成三牛两口子拜了年,这一晌也已过去了大半。成三牛闲得无聊,便挑拣起豆子来。
今儿一晌午,还有好几家人家端着豆子,来换豆腐吃。
左右如今豆腐能放,省得过上几日开始去卖豆腐了手忙脚乱,成三牛便准备先做些。
豆子挑拣出来泡上,见豆子泡好了,成三牛淘洗一遍,便开始磨豆子。
他刚推了没多大会子磨,成大郎一家子便回来了,成大郎也顾不得歇一歇,便要来给他帮忙。成三牛摆摆手,让他先坐着歇会儿,等他累了再叫他,成大郎才先歇了会。
成季柏与安贞两个回来时,成三牛刚把成大郎换下来。
爷仨交替着推磨,将这些豆子磨完,又将豆渣子过滤了,这便抬到灶房去煮。见状,小严氏也连忙起身,跟去了灶房烧火。
等豆浆煮熟了,也到了做饭的时候。
安贞与小严氏妯娌两个合伙做了一顿饭,一家子吃完,成三牛爷仨去将煮好的豆浆倒进扁木盒子里压制成型,其余人则都各自回了房。
成三牛爷仨忙完,也各自回房,只是小半个时辰后,爷仨又出来,将扁木盒上压着的石头搬开,又将放豆腐的仓房锁好门,这才回房歇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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