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云是顾家嫡长子,从还未出生开始,就被寄予厚望。
顾流云生母临产之前,甚至住进了“温龙殿”之中。
温龙殿是什么地方?
那是皇子出生的地方。
可见皇室对顾流云是何等看重,完全是皇子待遇了。
王城的大街小巷,甚至称顾流云为“七皇子”。
这件事传到天子耳中,却并没有龙颜大怒,反而成为了一桩笑谈。
所有人都知道,顾流云天赋超凡,前途不可限量。
大禹帝甚至给他做好了规划,先入皇室学宫,再登龙岛,至少培养成一个夺命境。
至于再往后的事,就看顾流云的意愿。
是进军部,成为新的武官之王,还是入宗门,追求那至高仙道,大禹帝都不会横加干涉。
不管顾流云将来如何,总归是皇室栽培出来的,这点恩情总还在。
以后皇室真遇上麻烦,顾流云和顾家又怎能无动于衷?
大禹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顾家拿捏得明明白白。
可谁能料到,人算不如天算?
顾流云三岁那年,忽然生了一场大病。
自此之后,什么武道奇才,什么天赋如妖,便如那东海之水一去不复返了。
为了治好顾流云的怪病,大禹帝亲自拜访天丹宗,想求得一枚扭转乾坤的仙丹。
可最终得到的结论,顾流云无药可救,因为他的病根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被一道歹毒诅咒所笼罩。
诅咒不破,顾流云又怎能康复?
可诅咒这种事,又并非天丹宗所擅长的。
大禹帝后续又登门伏龙宗、太乙门,都没有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
最后太乙门给出了一个续命秘法,须以顾青元的气血炼丹,才能延续顾流云的性命。
而且,就算能续命,也很难再练武了。
这件事对皇室的打击,甚至比对顾家的打击更大。
自此之后,皇室只能放弃顾流云。
这位民间传颂的“七皇子”,还没来得及惊艳世人,就在无数叹息声中黯淡落幕了。
整整二十五年,顾流云深居简出。
除了在皇室学宫学习,就一直藏在顾家祖宅,基本不见外人。
当顾流云出现在大众面前,自然就会引起一阵骚乱了。
就连孟飞雪都一脸惊诧,她进入太尉府也有两年了,这是第二次见顾流云。
“少主,您怎么出来了?您的身体……”
顾白一脸关切的道。
“无妨。”
柔美男子摇摇头,将貂袍裹得更紧了。
他身子太虚,王城又靠近冰原,天气寒冷,不得不做好御寒措施。
“白管家,不让孟将军出手是我的意思,秦默是我贵客,你不可刁难他。”
顾流云那病态的脸庞,却浮现出了一丝严肃。
顾白听到这话,心头也是一惊,但随即便归于平静了。
这位诅咒缠身,随时一命呼呜的男子,曾对他有救命之恩。
对于顾流云的话,他不会有任何质疑。
“既然是少主的朋友,先前就是一场误会了,老朽给阁下道歉。”
没想到,这位太尉府的老管家,居然也向秦默躬身赔罪了。
四周的看客们,全都一头雾水。
平日里不可一世,号称第二王宫的太尉府,今天这是怎么了?排着队给人道歉?
不仅旁人看傻了眼,就连秦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和这位太尉府少主,似乎没什么交集吧?
怎么就成他的贵客了?
“我知道,秦兄有诸多疑虑,若是不介意,稍后还请入府一叙。”
顾流云吃力的拱起双手,柔美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容。
“那好,正好我也有些事想问你。”
秦默点点头,很快就答应了。
顾流云虽然是嫡长子,身份高贵,但并没有半点跋扈气质,与那些个纨绔子弟并非一类人。
最明显的对比,就是他弟弟顾寒星。
顾寒星蛮横无理,敢当街杀人,在纨绔圈子里也恶名远扬。
相较之下,顾流云就斯文太多了。
再者,秦默也想问问,顾家为何要把他挤上战功榜?
以顾流云的处境,挤上战功榜有害无利。
被诅咒缠身的他,已经不可能接管顾家了,更无法为帝国建功立业。
无论在朝堂还是在家族,他都没什么值得去争的。
挤上战功榜,还得被各方针对,图什么啊?
秦默心中的疑惑,也只能由顾流云亲自解答了。
看到秦默欣然应邀,顾流云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柳箭神,您突然造访顾家,不知所为何事?”
柳若风这么一尊大前辈在这里杵着,顾流云不可能不闻不问。
“我是为孟飞雪来的。”
柳若风直言不讳。
“和我有关?”
孟飞雪微微一愣。
随即,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惊讶消失了,反而多了一丝凝重。
“是龙岛那边的事吧?”
孟飞雪皱眉看着对方。
柳若风点头,沉吟道:“龙岛希望你回去一趟,具体发生了什么,想必你也早该猜到了。”
“多谢柳前辈传话,我这就返回龙岛。”
孟飞雪没有半点迟疑,甚至都没有向顾家道别,直接就离开了。
顾家人并不恼火,因为他们很清楚,孟飞雪这种真龙,本就不是一座太尉府压得住的。
孟飞雪并非太尉府的门客。
她是受了皇命,才到屈身进入顾家的。
如今龙岛来信,她便有正当理由离开了。
“龙归大海,前途难测啊!”
看着孟飞雪远去的背影,柳若风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这一幕,也勾起了秦默的好奇。
龙岛究竟是什么地方?
孟飞雪返回龙岛又所为何事?
“罢了,到时候一并问问顾流云吧。”
秦默想不明白,也就不去多想了。
等柳若风离去之后,顾流云也不磨蹭了,带着秦默来到太尉府大殿。
此刻的大殿中,只有他和秦默二人,连老管家顾白都挡在了门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战功榜的事对不对?”
不等秦默问起,顾流云便主动开口了。
“看来你心里比谁都明白,那我就更好奇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对自己并无利益的事?”
秦默微眯着眸子道。
顾流云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卷宗。
卷宗展开,一长列名单浮现在秦默眼前。
正是战功榜!
“就因为这个字!”
一根苍白的手指,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狠狠刺在了卷宗上的那一个“吴”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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