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电话铃声大作,秦明月飞奔过去接起来。
“什么?好!马上!马上!”
秦佩吉那可是多年的老郎中,看女儿的神情就懂了。
“机床厂发生火灾,送来一些烧伤人员,医院让所有医生护士回去上班。”
“我跟你去吧。”救死扶伤面前,秦佩吉不愿意计较。
秦朗闻声也赶下来,开车把爷俩个送到医院。
医院已经乱成一团,各科室都忙救治,没有时间分工了。
秦明月虽然腿软,可是心里还是有定海神针的,现在这时候不能乱,要救人,不要有杂念,她不停告诫自己。
秦佩吉来的时候就有准备,把家里祖传的烧伤膏带来了。他和秦明月先救治简单的烫伤伤员,两个人配合的默契,缓解了医院的压力。
这时重症差不多都安排下去了,秦明月看到了苏远哲被送进抢救室。
只是一直没见到李松石,她问了两个工人,也都说没看到。
“小月,没送来,也许是没受伤。”张大夫已经看出端倪,安慰道。
秦明月感激地一笑,眼睛一酸,眼泪就止不住了。
“秦阿姨!”铁蛋清脆地一声,把秦明月从地狱拉回人间,她回过头,就看到满脸黝黑的李松石,抱着同样灰头土脸的铁蛋,站在门口。
“你们受伤了吗?”秦明月冲过去,也不顾有人看,用手直接去抹了一把铁蛋的脸,又去抹李松石。
李松石没有躲,让她把脸上的黑灰越擦越脏。
“我们没事,来看苏伯伯的!”铁蛋急得快要哭了。
“苏伯伯也不会有事的,我父亲在里面,他治烧伤有一套。”秦明月说完,想起李松石听不到,忙伸手去他的口袋中掏出小本。
他救火时衣服也烧着了,口袋漏了一个洞,虽然小本还在,可是烧卷了边。
秦明月想翻出一页空白,可是只看一眼就惊呆了,上面密密匝匝写着月字。
李松石想抢回来,秦明月咬着嘴唇,固执地不肯还给他。
她翻到后面的空白页,在上面写了苏远哲的情况。
李松石看了一眼,就抱着铁蛋匆匆离开了。
铁蛋虽然不想走,可也知道不能给大人添乱,只好依依不舍偎在李松石的怀里,走到门口了,眼睛还直盯着病房的门。
秦明月觉得胸中涌起一阵力量,她匆匆跑向诊室,继续救治伤员。
苏远哲的烧伤面积很大,还好有秦家的偏方,不然以当时的医疗手段,命都保不下来。
轻伤很快就出院了,张志强的情况不严重,可是他年龄大,医生还是建议他住院观察几天。
但是张志强坚持要出院。
“我不出院去抓生产,老苏一天也躺不住,总不能让他脸上缠着纱布就回去吧,我就手上胳膊上这点伤,不碍事的。”
张志强原来是做好心理准备的,工人们对他一向都不服,他回来接手苏远哲这一摊儿,怕是要受抵制。
万没想到,大家似乎都很默契,他说什么没有人反对,工作进行的还挺顺利。
饶是这样,张志强还是不由得感叹,他低估了苏远哲工作的强度,一天下来,他几乎瘫了。
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宿舍,刚要往铺上躺,发现有一双棉手套,还是崭新的。
不知道是谁的,放他铺上了。
他拿起来想放到旁边的铺上。
“别往我这儿放!”那铺上的工友一瞪眼,张志强只好起身,挪到前面的桌前,想把手套放下。
“你瞎啊,那么好的东西往桌上放,这桌子油滋麻花的,都给弄脏了!”翠花从来对他没客气过。
张志强拿着手套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谁的,拿走?”
“你的。”鲁嫂端着一盆水过去,走到他身边时小声说。
“不是要我。”张志强看了一眼手套,这错不了,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心里还是有数的。
“就是你的。”有个工友说完,还吃吃笑了。
“说是你的,你就带着吧,你那手有烧伤,还没好利索,在外面干活再冻一下,还不得弄医院去?自己去医院不打紧,苏厂长能安心养伤吗?”翠花走过来,摔摔打打地说。
张志强突然明白了,这是给自己做了一副手套。他的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原来只见着工友们相互照顾,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现在也知道心疼他了。
虽然不知手套谁给做的,可跑不掉这些人,张志强发现自己特别不争气,眼泪一茬儿一茬儿的往上涌,擦都擦不干净。
苏远哲躺在病床上,是度日如年,他发现这有吃有喝有人照顾的生活,远比不上在厂子里水深火热时安心。
着火原因查到了,是线路短路,这是很难避免的,用的电线都是换下来的旧线,安全本来就没有保障,主要是物资紧缺,原材料供不上,好在发现及时,损失也不大。
秦家的祖传偏方派上了大用场,所以苏远哲出院时,除了脖子上依稀可见一些疤痕,几乎就看不出异样。
他回到厂子时,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全厂夹道欢迎,工人从门口排到车间。
“不开工了吗?”苏远哲想不生气,可是脸还是板起来。
“苏厂长放心吧,都安排好了,看你一眼就各就各位。”贾石头说着,接过苏远哲手里的行李包。
苏远哲真有回家的感觉。
这次不止是他自己回来,还把秦明月带回来了。
秦明月的调令已经办下来,跟他一起过来报道。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医院忙,也不知秦佩吉给秦太太做了什么工作,反正母亲没有再过问过一句她调工作的事。
就是后来跟她打招呼,秦太太也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音。这到让秦明月有了负疚感,她为了爱情一意孤行,让父母去完全接受她的想法,一点后路不留,也是有些太自私了。
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看到工友们对她的热烈欢迎,她就没有再后悔过。
这次顺带要给医务室挂牌。
张志强说话算话,早就给贾石头赔了一个白窗帘。
今儿个不知贾石头从哪里弄了点宝贝回来,一只钢笔水瓶。他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红色的油漆。
“来,有请张厂长,留下墨宝,帮我们题字。”贾石头说着,郑重地来请张志强。
张志强本来是打算好了,苏远哲回来上班,他就蔫儿退,人要有自知之明,接手苏远哲的工作这段时间,他深刻地体会到,苏远哲是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还有这些工人,他视为眼中钉,没有组织没有纪律的工人,创造的是什么样的奇迹。
只有切身体会了,才能感同身受。
他万没想到的是,贾石头会让他去题医务室三个字。
他迟疑地看着贾石头,从那双眼中,只看到真诚,没有一点嘲讽的意味。
“我的字不好看,让老苏来。”张志强摆手道。
“你可别谦虚了,厂办的人谁不知道你的字是练过的,让你写你就写!”孙静香又来揭短,拉着张志强就推到桌前。
张志强见盛情难却,只能拿起小刷子,蘸了油漆在白窗帘上写了“医务室”三个字。
“好嘞!齐活儿!我们的秦大夫上任了!”贾石头没敢把白窗帘马上拿起来,怕油漆淌了。
别说,张志强这一手字还真好看,跟印上去的似的。
苏远哲已经看出来了,他没在这段时间,张志强跟工人们的关第有了很大改观,这让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向一个方向使劲,就战无不胜,苏远哲对厂子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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