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虎去到北京后的日子,梁晨注意到童俏的朋友圈又再多一个人,一个永远都是表情酷酷的男生。
他知道,他们应该经常碰面的。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环境里,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他有些泄气,很想抛下一切去寻她,告诉她,自己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可多年来沉默反而让一切似乎错过了最佳时期……
若当初她即将高考前没有发生那件事,她一直留在霖市,也许在她立刻这儿去到北京前,他会跟她表白的,可是现在……
一切都没有如果!
因着橡胶厂居民的强烈反对,旧改小组不能进场施工。市里多次书面批评工作不到位,同时街道办莫主任也是隔三差五地将梁晨喊去谈心,让他必须立下军令状。旧改一事关系到城市的脸面,是国家重点工程,怎么能够因为个别居民的反对意见就作罢?
梁晨只能硬着头皮带来队员们一次次上门给居民做工作,偶尔城市更新公司的建造师来了,也由他们带着上门去勘测。结果却被居民们赶出来,那些老人气呼呼地道:“棚改我们欢迎,旧改就请靠边!”
还有人声泪俱下:“领导们啊,我们橡胶厂宿舍的老工人一辈子为国奉献,到老了住在这样的破房子里。这些房子早已经腐朽老化,哪里还经得起安装电梯这样的折腾,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个钱啊!上级要是不肯给我们棚改,就让房子这样放着吧,让我们住到老!”
梁晨心里也颇不好受,听着一家家一户户的诉苦,最后道:“今天暂时先不测量了,等回头我跟莫主任请示了再说。”
待去到街道办,莫主任得知情况对他劈头盖脑一顿痛骂:“你知道这旧改工程牵扯到了那些部门吗?而且工程早包出去了,现在说不改,要棚改,那这些花出去的钱谁来赔偿?施工方进了那么多的材料怎么办?”
最终,莫主任自己带队到了春风巷橡胶厂宿舍里,亲自跟居民开会。由于他一口咬定非要旧改不可,会议开到一半,有居民起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上级的政策是好的,是为人民着想的!都是下边的人乱来,这旧改的工程几千万,就刷刷墙,铺铺路,整理一下电线,钱都哪去了?”
面对这些质问,莫主任也是哑口无言,最后道:“这旧改是上面的惠民政策,是关系到每一个橡胶厂居民的,不是哪一个人说不改就能算数的!”
“行,”有人道:“那就由我们居民和社区双方,一起做民意调查,你们的调查我们不相信。达到多少的比例就进行旧改,达不到就作罢!”
很快,由社区和居民代表双方共同参与的新一轮旧改摸底调查又开始了。大家将桌子摆在橡胶厂的进门口处,有人负责发表格,有人负责说明,每家每户一张表,由户主签名按手印。
最终,旧改的同意率不足百分之三十。莫主任非常生气,在会议上提出要强行进场旧改。
梁晨当即站出来,道:“我觉得这样不合适,当初我们答应了居民的摸底,现在结果出来了,我们却出尔反尔,这怎么行?!”
莫主任气得一拍桌子,道:“小梁,你这是什么态度?橡胶厂旧改是上面的意思,怎么能够让这些居民当儿戏了?”
最终,这场“斗争”以梁晨调离春风巷社区作为结点。
莫主任空降一人到春风巷当主任,让梁晨回到街道管理档案。而他心中为居民们憋着一口气,正好又有两年的年假没有休了。时值五一附近,他想着童俏和言虎也都有假期,干脆去北京看望他们。
初见那日,童俏和言虎一起来接的他,两个少男少女穿着清爽的T恤和牛仔裤,一脸青春洋溢的笑,一如当初在春风巷里的他们。
梁晨有瞬间的恍然,觉得他们好似一对。可只一刻,疼痛就在他心里化开。
或者于童俏而言,他不是在对的时间出现的人吧?
他们的笑令他如沐春风,他们带着他去爬长城,看天安门广场,还去胡同里骑单车。在北京大大小小的街道、景点留下合影。
他请了大半月的假,童俏和言虎在五一节过后却要上课了,每天他一个人到处逛,先是去言虎和童俏的校园里逛,然后是北京的大街小巷。
几天里,吃遍了北京的小吃。虽感惬意,却也无聊。
他很想跟童俏两个人叙叙旧,到处逛逛,看一场电影。可她似乎总是很忙,不是要参加学生会活动,就是做义工,再不就是给人补课。
他陪着她去孤儿院和老人院做义工,还穿上小丑衣服给孩子们表演,给他们做气球,逗地他们哈哈大笑。
偶尔,在表演中,他会发现女孩那双明亮的眼睛正定定盯着自己。
刺眼的阳光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等转到阴凉处,他再看时,却见她已经含笑望向别处。
心里不由得一沉。
她是怎样的想法?
爱还是不爱?
他的心乱糟糟的……
夜里,久未联系的父母亲怕他受到打击,会再次一蹶不振,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劝他回去换工作。
东方不亮西方亮,条条大路通罗马!
他们始终不知他心之所忧。
“明天……明天一定要找个机会跟她说明……”
翌日,清晨。
牛保国一个电话来,道:“梁晨,你快点回来吧,出大事了!”
“啊?”
等梁晨听完了张大了嘴,半晌出不得声。
末了,道:“行,我马上定最快回来的机票。”
当下,他就定好了清晨回霖市的机票,然后才给童俏和言虎发去信息。
这几天他都是住在童俏和言虎学校之间的酒店里,每天早出晚归。他想要感受一下她所在的这个城市,想要亲近她的气息。
然,最重要那句话还没说出口,他却又要离开了。
这些天,看着她的脸,不知为何,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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