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真喝了快十瓶啤酒。
梁晨第一次见识到了杨云曦的酒量，她几乎和陈旭升喝了对半多，但一点儿都没有醉。反倒是陈旭升因为伤心，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女孩总是不喜欢他而伤心，因此喝得似醉非醉。
“林瑜，你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呢？我肯定好好……好好对你的。”
看着他趴倒在桌上，梁晨和杨云曦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办？”
“我送他回去吧。”
“我和你一起。”
梁晨想推却的，但杨云曦坚持，他只得作罢。
他付了款后，和杨云曦两人一起架着陈旭升走在了去卷烟厂宿舍的路上。
杨云曦所住的同心花园正好在卷烟厂宿舍前方，为了帮忙送陈旭升回家，她也跟着绕到了后面的宿舍里。
单身男青年的宿舍有点乱。
杨云曦看梁晨将陈旭升架到了卧室的床上，就打来水帮他擦拭。
“真是的，单恋都能难过成这样，估计他根本就没有恋爱过吧？”杨云曦边帮陈旭升擦脸边吐槽：“都什么年代了，我以为这样单纯的男孩子都要成文物了呢！”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悄悄瞥一眼梁晨，发现他也有点窘迫，便想起了阿姨最初给自己介绍相亲时，说那男孩还从没有恋爱过时，自己也是一副鄙夷的神态，说：“我才不信呢！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还从没有恋爱过，那我肯定要把他拿下！”
哪知那天见面时，对方居然就是梁晨，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心里头也甜丝丝的，难道说这真是缘分吗？
“喂，现在才八点，你一会有事么？”杨云曦将陈旭升的手放进薄被中。
四月的天虽已渐渐变暖，但昼夜温差较大。从窗户缝里吹进来的夜风，带着阵阵春寒，要是吹坏了，也容易着凉。
“呃，”梁晨想了想，答：“一会要去一趟童奶奶家，最近好多事，我都没有管过俏俏他们的功课了，今晚上正好去看看。”
他随口说道，但确实很久没有见过童俏了，有点想那小姑娘。
“哦。”杨云曦点点头，带着点儿淡淡的失落：“你对她挺好呢！”
梁晨一怔，像是生怕被人窥探到内心深处般，赶忙转过话题：“说得我对谁不好似的，只要是社区里的居民，能帮的我都会帮，这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再说了，她的成绩一直是我在帮忙补，如果下降了，也是对我这个老师的否定。”
杨云曦缓缓点了两下头，没再纠结，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啊，正好我也好久没有见过那小姑娘了，她还挺招人喜欢的。”
“好啊。”梁晨答。
一路上两个人都似心不在焉，出了卷烟厂宿舍的门，梁晨进附近的小超市里想买箱纯牛奶，看了半天，都没有特仑苏的，遂问：“老板，没有特仑苏吗？全脂那种。”
老板指着货堆，道：“这里有伊利经典的，还有舒化奶和进口奶，特仑苏正好卖完了，换一种不行吗？”
“算了，我去隔壁店里看看，谢了！”他微笑告辞。
等在下一家店找到了特仑苏，他又选了一包燕麦片和几个苹果，一起扫微信付款。
杨云曦一直站其身后，酸溜溜地道：“哟，你对童俏还真挺好啊，连她只喝特仑苏都记得。”
梁晨不愿再说，只当没有听到，领着东西走在前方。
杨云曦快步追上，拦他前方，道：“难道你对我没有一点儿感觉吗？”
梁晨一愣，她又紧盯住对方眼睛，一字一顿问：“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住院这一个月来我不时到医院看望你，照顾你，难道真只能当我是普通朋友吗？”
她神色中的不满和怨气，表明这种感觉已经积压内心许久。
梁晨张了张嘴，没等说话，就听得后方有人喊：“梁哥！”
他回转过身去，见阑珊夜色中有三个人影走来，正是穿着校服的言虎、童俏和邹莹，看样子估摸是刚下晚自习。
一见是他，言虎即笑嘻嘻迎上前：“梁哥，果然是你！刚刚老远我们就看到了，童俏还说不是，我偏不信！这不，”他转头向童俏，一挑眉道：“我赢了吧？”说着偏偏头，一副少年洋洋得意的神态。
童俏望一眼梁晨，又望了望杨云曦。
尚在医院时，她就能感觉出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敌意，这刻远远看到他们，她本不想走近，无奈这个言虎偏要跟他们打招呼。
“梁晨哥哥好，云曦姐姐好。”她礼貌地道。
邹莹也跟着道：“梁晨哥哥，听俏俏说你最近好忙，都没有时间给我们补课了。”
梁晨正待回答，言虎抢先道：“喂，梁晨哥，你知道吗？这次的期中考试，我们仨进步都好大啊！俏俏进年级前五十了，我进了前三百，你知道吗，我老爸老妈高兴坏了。他们原本以为我肯定是考不上大学的，哪知道我这次的成绩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他们都傻眼了！我爸还奖励了我五百块钱，是他自己赚的外快。我妈也说了，只要我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一个二本，我继父答应了，无条件供我的学费，我爸也说生活费归他包了。”
他喜形于色，看得出这次考试的进步对他的生活影响有多大。
梁晨也为他们高兴，却见邹莹噘着嘴，道：“你们就好了，光自己复习就能达到这样好的效果，可惜我呀，每个周末我爸都安排了无休止的补习，可成绩就是怎么都上不去！你们也不帮帮我！”一脸委屈的模样。
童俏一把揽住她肩头，道：“怎么帮？难道打你老爸一顿？让他不准再帮你报班了？”
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逗得邹莹一乐，道：“谁让你打人呀，你可以帮我捋捋答题的思路啊！”说着去咯吱对方。
童俏边躲闪边回嘴：“怎么捋，每个人的思维都是不同的，我们觉得简单的，你不一定这样认为的。还是要找个好老师才行，我看梁晨哥哥就挺好！”她说着躲到梁晨身后，邹莹也不好再咯吱她，转望梁晨，道：“梁晨哥，等你有空了，也帮我补习补习，我让我爸爸给你算补习费。”
梁晨嗤地一笑，正想说和钱无关。童俏忽瞟一眼杨云曦，意味深长地道：“人家忙着呢，哪有功夫给咱们补课啊！走，我们还是快点回避的好。”说着扯上好姐妹，要离开。
梁晨忙一把将她拦住，戳一下她脑门，道：“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呐！这段时间社区工作真的很多，今天要不是陈警官失恋了，我和杨云曦……”
“什么？陈警官失恋了？”
“对方是谁？”
这群孩子立刻像是被触及了八卦的敏感神经，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梁晨好笑道：“拜托，你们还是学生，而且是即将准备高考的学生，麻烦把心思放学习上好不好？大人的事不要掺和，等以后长大了，这些事有得你们烦恼的！”
他没好气说完，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童俏一递，道：“原本打算去看看你奶奶的，既然碰到了，这些你带回去吧。我这段时间是真的很忙，社区好多事情要管。听奶奶说你功课还进步了，我也很高兴，这样吧，等五一劳动节时，我正好也放假，到时候抽空给你们一起补习，你们看行吗？”
童俏嘟着嘴，没有吭声。言虎和邹莹立马笑嘻嘻答：“好啊！”
梁晨望那女孩一眼，似有一肚子心事，又不知道她为何好像生自己的气了。然而他实在没有功夫去探寻，只得道：“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题，可以给我发微信的，上次买那些练习册要是做完了，就跟我说一声，我下次再帮你选几本。”
“哦。”童俏点头应承下来，又看看手里的东西，道：“谢谢你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冲梁晨挥挥手，又望向杨云曦，道：“云曦姐姐，再见！”
孩子们也都跟他们道别，一同转身向坡上方走去。
言虎和邹莹各帮童俏拎过一点东西，道：“来，我帮你提。”
三个人蹦蹦跳跳地说笑着，像一缕从夜色中刮过的清风，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梁晨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涯，也是这般无忧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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