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程刚没有回头,却传来了黄珊订婚的消息,据说等到五一劳动节就要结婚。
徐骏急得给她打电话,她却道:“骏,咱们还是算了吧,我知道你挺好的,也愿意帮我家里。只是你那个妈实在太厉害了,我爸妈觉得我可能招架不了。”
徐骏道:“不会的,等咱们结婚了,不和她一起住就是。你家里的困难,我也会和你一起解决的。”
“还是算了,我知道我家里条件差,或许现在你能忍受,可时间长了,你会受不了的。你好好工作,将来出息了,肯定能找个比我好的姑娘,再见!”
徐骏痛苦地挂断了电话,开始整日地借酒浇愁。有一次,连单位上的工作都没有处理好,被经理一顿骂了,干脆辞职不干了。
陶敏芳气得想要大骂他一顿,可徐德山不许,斥责:“敏芳,你到底还想把这个家搅成什么样子?骏骏的婚事散了,巧儿这边也一倒无风,程刚已经很久没有来咱们家了,巧儿今年都要满三十了,要是再不嫁,就真成剩女了!”
“剩女怎样?当剩女也不能随便嫁!”陶敏芳煮熟的鸭子嘴硬。
她对着儿子还是一顿喋喋不休,说他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为了一个乡下女人茶饭不思,还丢了工作,真是把老徐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那聒噪的声音嚷嚷得徐骏头皮发麻,他终于忍无可忍:“老妈,难道在你眼里我从来就是这样毫无主见的窝囊废?我知道,黄珊家负担是重,也知道她爸妈没有为女儿着想过,可是我爱她,她是这世上少有的懂我的人。我愿意为了她去承担一切!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为我想想呢?从我很小时候起,你什么都要管,全家人什么都要听你的。我们都不能有自己的主见,也不能有自己的主张。可是现在我和巧儿都已经长大了,我们能懂得自己需要怎样的人生,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们一次?总是要出面把我们的事情搅黄,好像是在为我们着想,可是却完全违背了我们的初衷,这样的生活让我们一点都不快乐,我恨你!”
他大声吼完,向着大门外冲出去。
陶敏芳急得大喊:“儿子,儿子呀!”
可徐骏头也不回。
这段时间里,陶敏芳上班心不在焉,总是做错事,要不就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赵能和牛保国都看了出来,就问她是怎么了?
陶敏芳心里头堵着一口气,干脆把两次见亲家订婚的事说出。
满办公室的人闻言,都不吭声了。
半晌,赵能道:“敏芳,咱们多年的老同事了,我虽比你小几岁,可是这件事你听听我的分析。”
“嗯。”陶敏芳点头,她向来很尊重这个领导。
赵能继续说:“你对娶儿媳和嫁女儿这两件事太双标了,难怪你儿子要生气了。”
“可我那是为了孩子们好啊!”陶敏芳辩驳。
“好也不能这样啊,”牛保国插嘴:“你所谓的好,就是压娶儿媳的价码,嫁女儿时你可是什么都不放过的。你想想,你要给女儿保障,这怎么能逼亲家负责呢?何况我听你说的,那个程刚家的条件还真挺不错的,他家虽然是两兄弟,可哥哥比弟弟强那么多,还在国外。等将来你巧儿有孩子了,说不定靠着他哥的关系,也能出国留学定居了,这一层你有没有想过?”
陶敏芳一怔:“这我倒还真没想过。”
“男方家的财产是人家父母和哥哥赚的,你们现在逼着要多分给巧儿他们,你们有没有想过人家家人之间的感情和看法?做父母的都会偏疼差点的那个孩子的,等将来如果巧儿他们的条件的确差点,我相信程刚爸妈不可能看着哥哥过好日子,弟弟连饭都吃不上的,你说是吗?”牛保国分析。
看她似有所悟,赵能再道:“敏芳姐,你家这样的情况,咱们在社区工作多年都看多少了?嫁女儿和娶儿媳双标的家庭,闹到最后都是不欢而散,父母和子女结仇,或者子女不在回家。你和德山哥难道觉得这样好吗?”
陶敏芳叹口气:“我知道不好,其实我也就是气不过。前几天刚刚和黄珊家谈完,他们家那么个样子的女儿,都好意思问我要房要车要彩礼。我……我实在气不过呀,才一时昏了头,想着巧儿的条件可比黄珊强了多少倍?要求肯定也更高啊!所以……所以才会提出那么些要求来,现在……现在……唉!”
她的悔不当初让大伙都心疼,可现实只会更加打脸。没多久,徐巧双就哭着回家说,她在逛商场时,看到程刚和另一个年轻女孩手牵手在看衣服。
她气得火冒三丈,当时就冲过去质问,问对方为什么要出轨?还怒斥那个小女孩当小三,吓得对方想躲。但徐巧双一巴掌扇过去,被程刚抓住手腕,呵斥:“咱们两家订婚时不是都谈崩了吗?我妈现在根本就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你妈也不可能降低要求,我觉得我们还不如就此算了,这样拉拉扯扯实在难看!”
徐巧双当时就哭了,红着一双泪眼,道:“程刚,对不起,只要你肯回头,我……我什么要求都不提了,我……我愿意跟你裸婚!”
但男方决绝地道:“真对不起,我现在发现当初和你在一起是脑子一时发热,我们的性格完全不合适。我已经找到了更合适的人了,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他说完,拉着那个小女孩离开。
徐巧双哭倒在商场的大厅里,悲痛欲绝。
当晚,她回到家大发雷霆:“为什么,你搅黄了哥哥的婚事,还要来拆散我和程刚。我们本来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提那些不切实际的要求?你总说为我好,可你有一回用自己的钱来给我保障吗?你只会想着索取!我恨你,恨你!”
翌日的清晨,陶敏芳在女儿房间里发现了一张字条,她离家出走了,说是要去投奔上海的同学,想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而儿子徐骏也拎着行李出来,说他已经向单位申请了宿舍,想要暂时搬离这个家,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陶敏芳还想挽留,徐德山制止道:“敏芳,孩子们就是长期生活在你的庇护下,他们根本没有得到成长,也不会为自己的人生拿主意。咱们做父母的,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辈子,他们需要得到成长,给他们点空间,让他们学会长大吧!”
默默目送徐骏离开,陶敏芳压抑着心中的苦楚,含泪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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