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定下王玉兰家为第三位贫困帮扶典型对象,主要还是针对待业在家的刘大军和刘莉父女两。
刘大军今年51岁,最美好的年华在牢里渡过了,出狱后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对待新事物只是一味盲目地自以为是。
刘莉中专毕业两年,也满20整了,长相随刘大军,尚算端正,身材却是随了母亲王玉兰,矮胖结实。黝黑粗糙的脸庞上有星星点点的蝴蝶斑,像是一副没有涂匀称的油画,给人一种不清爽的感觉。
她中专毕业后,找过几份工作,有幼师、服务员、收银员,可每每工作不到半月,刘大军就叼着烟找上门,要跟雇主预支工资。而他一口的流氓腔,动不动拍桌砸椅,吓得根本没人敢雇佣他女儿。
几次后,刘莉也失去了好好工作的信心,每天窝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过着混吃混喝的日子。
王玉兰请社区帮忙做过她的工作,可她答:“我爸这样,他若不能从心底认识自己的错误,我根本没法出去工作!”
赵能叹道:“孩子说得在理,这件事的根本还是在于刘大军,他那边的问题解决了,小莉的问题不算问题。”
是以这次将他们加定为扶贫帮困典型后,社区想到的第一个是解决刘大军的工作难题。
和牛力一样,刘大军也属于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角色。他自出狱后,先后干过门卫、送餐员、快递等,没有一个干得长的,不是嫌活累了,就是嫌工资低,总之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最后,没有一个公司敢聘用他。
刘大军又异想天开地想当老板,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这辈子再不打工了!”
他说到做到,真个好几年没有工作了,可是也没有当成老板,这几年来一直靠老婆养着,全家人坐吃山空,日子是越过越穷。
为帮刘大军解决工作难题,赵能带领社区四人特意开了个小会,大家各抒己见,但每个人都没信心能说服刘大军好好工作。
牛保国道:“你要说让我请刘大军喝顿酒,吃个饭,这没问题,可要劝他出去打工,这个人呀,只怕还没出生!”
陶敏芳也皱眉:“刘大军和唐伟明、牛锡民不同,他是油盐不进的。而且他有王大姐给养着,平时咱们社区食堂里的有剩饭剩菜带回去,也饿不着肚子。家里房子虽不大,可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他又没什么责任心,这要劝动他求上进,只怕神仙出马都难办!”
赵能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我知道,正因为难办,才召集大家开会。我们群策群议,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这些人,已经解决了区里定下的三个典型任务中的两个,牛锡民家和唐伟明家。刘大军家里还有我们的内应——王玉兰大姐,我们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肯定能攻克他这个难关!”
大美女林瑜撇撇嘴,翘起小指从包里摸出支唇膏来补补妆,道:“赵主任,您说的都在理,可是对于刘大军这样的顽固分子,咱们这些人是蚊子追飞机——有心无力呀!”她睨一眼梁晨:“小梁是今年刚进来的,不清楚,我来春风巷快三年了,他是个怎样的人,难道大家不知道?这几年社区每次开招聘会,都想着优先把他推荐出去,可他倒好。不论我们求了多少人,打了多少包票,人家说不干就不干,老板顾客一句话让他不爽了,立刻就能撂挑子。你们说说,这样的帮扶对象,怎么帮扶?”
这番话得到了陶敏芳和牛保国的大力认同,他们随声附和:“是是是!”
赵能左右一望,发现门外没人后,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大家都有所为难,不过王大姐在得知了每个社区有三个典型帮扶对象后,就私下找我询问,看能不能再帮刘大军一把。说他最近也认识到错误了,有心悔改。只是名声太臭了,没人敢请他工作。导致现在刘莉在家也闹矛盾,说老爸不去工作,她也不工作。王大姐都快急死了,只能让咱们帮帮忙。”
众人沉默不语了,王玉兰和他们的关系很好,大家也都很同情他。最后,陶敏芳道:“我看这样,咱们就再试一次,趁着这次机会,看能不能把刘大军树立成典型。要是他这块顽石都能扭转,更能证明咱们春风巷社区实力!”
“嗯!”众人一直赞同。
在接触了刘大军后,赵能等人发现他确实有所转变。或许是没钱的日子过了太久,他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不过在深入的交流后,赵能发现他的问题根本在于眼高手低,总想着一步登天赚大钱,不愿意脚踏实地。
这可愁坏了春风巷社区几人,牛保国吐槽:“呸,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要真有,老子自己就去干了,还介绍给他!”
众人哈哈一笑,赵能呵斥:“都严肃点,想点可行的招。”
陶敏芳微微凝神,道:“既然他说想当老板,那咱们就促成他当老板好了。”见同事们都瞪圆了眼,她笑起来:“刘大军只是想当老板,可没说多大的老板,摆摊的小贩也是老板,而且时间自由,自己管自己,多好!”
赵能想了想,双手一击:“嘿,这是个好主意!正好夏天时,街道在咱们社区的主巷子口划出了一片夜市区域,从每天傍晚六点到夜里十二点可以摆摊,一个摊位一月六百块。因为天冷了,上个月低还退出了几个位置,让刘大军自己去选一个,社区给他免半年的租金,另外还支持他一部分本金,让他自己也出一部分,看搞个什么小吃摊之类的,生意肯定不错!”
说干就干,赵能立刻告知了王玉兰,让他们夫妻去选了摊位,得刘大军想要做炸串生意后,又从街道的帮扶基金里拨出二千块给他们用于购买推车和设备。牛保国陪着他们去高桥市场购买,不够的钱赵能私人借他们一千块,王玉兰自己还存了五千块。算下来,勉勉强强办齐了设备。
不久,“大军炸炸炸”开张。
整个社区的工作人员都来捧场——赵能、陶敏芳、牛保国、林瑜、梁晨、陆达生,连陈旭升都来了。
每个人点了十几串油炸货,有鸡腿、鸡翅膀、里脊肉、包菜、韭菜、花菜、香干等。
他们的热情带动周围人,很多人纷纷围拢来,想要品尝一下这家新开的炸串。
灯火阑珊的夜幕下,城市笼罩在一片斑驳的光晕中,春风巷的街头飘起了炸串的香味。
当所有人都竖起大拇指说好吃时,刘大军夫妻幸福得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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