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女频频道 > 大汉第一太子 > 第0213章 还是有点冒险了啊···

  “——朕闻古之圣王,多有与民为善之举。

  尧观民农耕不得时、作不得足获,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

  舜得位而生民疾苦,乃令禹治水,任贤举能,厘清吏治,内修私德,与天下安和;

  禹得舜任而治水,更三过家门而不入,方使水患得休,生民得安。

  朕本布衣,潜丰沛而为楚民,后天下苦秦愈久,朕方顺天之命而兴义兵,挟天下之共望以讨暴秦。

  虽朕之德,不及尧舜圣王之十一,亦不敢于生民之计有片刻或忘。

  幸太一眷拂,先祖庇佑,又朝堂公卿效命、百官襄助,使朕得施仁善之政,以与民休养生息。

  虽民偶有米不果腹、服不遮寒,然父母亲长得宅可居、妻儿子嗣得田可作,各得其乐,以稍享天下之太平。

  自立汉祚,距今凡近七载,朕无不战战兢兢,唯恐所观有谬、所行有失,亦或偶为之政,误残天下生民。

  为使民衣食得着、居养得安,朕更赐民以田、爵,制十五取一之税、户入一算之赋,方心稍安。

  后观天下钱制之杂,使生民用之不便,又朝中公卿争相谏议,得朝议之共允,朕方诏令少府,铸汉钱半两与民便宜,更许民私铸,以使民稍得铸钱之利。

  然朕一时不查,本与民便宜之善政,今竟为乱臣贼子二三人窃以为残民之器,以劣、荚之钱乱钱制,民自苦而不能言。

  更朕欲使民各得铸钱之利,亦为此贼二三所阻,使民闻钱变色,而面不见笑颜。

  《尚书》云:是彝是训,于帝其训。;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

  朕顺天命而除暴秦,应天命而立汉祚,作天下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今知此贼子残民之事,不敢视之而无有所举。

  令:禁民私铸钱;凡未得少府之任、聘而私铸钱者,尽没其已铸之钱、未用之铜;

  主谋坐死、从谋发边;为人佣而铸钱之匠、力,完为城旦;

  凡所治之地现民私铸钱,不足百钱,免县令之职;逾百钱,县令坐死,余有秩之官、吏流千里;逾千钱,郡守免职而发廷尉,从重罪之;逾万钱,廷尉、内史、丞相共查而自省,朕亦当沐浴斋戒,思过三日,以省己之无德。

  又今,已铸得之钱,各有轻重参差,更故列国之钱杂者甚。

  令:凡钱者,皆当形外圆而内方,色铜黄,径当足半寸,孔径不得逾钱径之半;钱重当足面文。

  凡不如此令者,皆非钱;不得行于市,不得用之以为口赋,而入少府内帑。

  凡朝堂有司、地方郡县,亦不得收、用不如此令之劣钱;违者夺劳半岁,职左迁一级。

  昔,三皇五帝临世,而天下安泰,生民安乐;今朕得立汉祚,虽自知己之无德,亦当时而省不足,法效圣王之举······”

  ······

  将手中竹简上抄录的诏书默念而出,刘盈只呆愣许久,久久未能从思绪中回过神。

  而在刘盈身前,吕释之则是一副喜形于表的激动神情,只强自安耐着心中激动,将略带试探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刘盈的面容之上。

  “呼~”

  不知过了多久,刘盈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勉强将心绪拉回了眼前。

  刘盈心中自是明白:这样一封文绉绉,甚至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内容都在‘引经据典’的诏书,必然不是出自老爹的原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刘邦草拟了几点中心思想,如禁民私铸钱,以及‘钱’的判断标准之类,而后便扔给了宫内的尚书郎们,拿去润色。

  等刘邦浅显直白的话语,在尚书郎们的笔下带上了一些严肃的气息,便算是初步拟得‘草稿’,拿去给丞相萧何过目。

  待萧何再稍行修改整补,拿去给刘邦过目,君臣二人都表示‘可以颁布’之后,再将这份最终版本的诏书拿去抄拓,一式三份。

  再然后,刘邦、萧何二人在这三份一模一样的诏书之上,分别盖上天子印玺和丞相印,这才算宣告完成。

  而这三份诏书,会有一份留在石渠阁作为备份,另外一份则留存于丞相府,作为‘预防矫诏’的第二道保险。

  在前两份诏书分别被留存于石渠阁、丞相府,以作为备份之后,第三份诏书,才会正式颁布。

  有了这样三道程序,‘矫诏’这种可能性,就可以被降到最低。

  如果某人从怀里逃出一张绢布,就说这是天子诏令,那也非常好分辨。

  ——拿着这份真伪难辨的诏书,看看石渠阁和丞相府有没有备份。

  如果都有,那就意味着这确实是天子诏;可若是其中一个地方没有,那就可以被判定为:矫诏。

  若是石渠阁有备份、丞相府没有,那这份诏书的合法性,就不会被外朝所承认。

  若是丞相府有备份,石渠阁却没有,那就更严重了。

  ——一份天子诏,在丞相手里有备份,在天子手里却没有?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政治事件,那整个中央朝堂,三公九卿不死个十来号人,这事儿就根本不可能结束!

  而在这样的三份诏书中,重要性最低的,无疑是第三份,即正式发布的那一份。

  如果是针对个人的诏书,如封赏、调任等,那诏书自然是交到受诏人手中;

  若是如这份诏书般,发行天下的政令,则是将原诏张贴在长安,并让朝堂有司抄录拓本,以分发到天下各地。

  便如此刻,刘盈拿在手中的竹简,便是朝堂特意将诏书抄录了一份,并在天子刘邦、丞相萧何二人的‘默认’下,快马送到了刘盈手中。

  只不过,看着竹简上那一个个看似随意,实则却内有乾坤的用词、用句,刘盈的心中,只悄然涌上了些许愧意。

  ——按理来说,如果不是刘盈开口,甚至半求半逼着萧何,去同天子刘邦商量,那这样一份可能让刘邦威仪受损的诏书,其实是没有太大的出现必要的。

  原因很简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刘邦能颁布诏谕,强行给三铢钱赋予半两,即十二铢的面值,但刘邦不可能通过任何方式,强行维持三铢钱在市面流通。

  就好比过去几年,关中百姓明知天子有令:不得拒收汉半两,可少府堆积如山的荚钱,依旧是一分钱也没花出去。

  为什么?

  嘿!

  ——我不卖还不行吗?

  天子说的,是‘不得拒收’,又不是说非得收;我不想卖给你,你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至于拒绝交易的原因,自也有的是说辞——心情不好、心情太好,卖完了、不想卖了等等,都可以。

  就算刘邦是天子,也不可能专门颁布诏谕,规定百姓见到一个人手持三铢钱的人时,必须对他予取予求。

  这就使得先前,即便三铢钱依旧存在,但实际上,却早已经被市场自然淘汰。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天子的刘邦与其冒着民望受损的风险,颁布这么一份隐隐有些涉嫌‘承认自己错误’的诏谕,显然是将其冷处理,来的更稳妥些。

  反正不管禁不禁止,三铢钱都已经无法流通了,全当没有这件事,让三铢钱自然退出历史舞台就可以了。

  甚至再退一步:就算要废除三铢钱、禁止百姓私自铸钱,也完全可以等过两年,刘邦驾崩、刘盈继位之后,让彼时的太后吕雉站出来,以类似的名头委婉废止。

  在刘盈的前世,三铢钱的问题,也确实是经过这样的程序,才最终得以解决。

  ——刘邦在世,朝堂对三铢钱视而不见,宛如天下从来没有过这么个东西。

  等刘邦驾崩,以太后之身暂掌朝政的吕雉便站了出来,隐晦的体了嘴:先皇的遗德,似乎被某些贼子败坏了啊?

  只这么一句话,朝中公卿便一改往日作风,纷纷火力全开,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效率,将三铢钱的弊端说出了花。

  而后,自是太后吕雉站出来,丢出了那句令人根本无法反驳的话:先皇亡故,作为先皇的遗孀,我必须维护先皇的身后名!

  可现在,先皇发行的三铢钱,却被贼子魔改成了残民之政,先皇的遗德被败坏,这是我绝对不能忍的!

  有了这么一道政治程序,以及‘太后维护先皇遗德’的坚实立场,三铢钱的废黜、铸币权的公有化,才算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这一世,若是稳妥起见,刘盈原本可以沿用前世的路线,安心等到老爹闭眼,再去盘算三铢钱和铸币权的事。

  但有些事,并不是想拖,就能拖得下去的······

  “家上!”

  正当刘盈面带感叹的思虑之际,吕释之也终是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对刘盈沉沉一拱手。

  而刘盈‘只能棋行险着,提前废除三铢钱、将铸币权收回中央’的原因,也被眉飞色舞的吕释之尽数道出。

  “得陛下此诏,往日之荚钱三铢,当尽除于天下!”

  “如此,待秋收之时,少府广购关中之粮,又明岁售粮与民时······”

  话说一半,吕释之激动地话都有些说不清,只面带憧憬的咽了口唾沫,又自顾自嘿嘿傻笑起来。

  而看着吕释之这样一副神情,刘盈却只稍摇头一笑,便低下头去。

  这,就是刘盈为何要冒险去怂恿萧何,促成废除三铢钱、铸币权收归共有的原因。

  ——秋收,已经不远了······

  在先前,刘盈苦恼于三铢钱的存在,很可能会使得少府的‘粮米官营’,换来数之不尽的三铢钱堆积于内帑,便想出了‘代民储粮’的法子,以作为权宜之计。

  只不过,缺少实际施政经验,使得刘盈遗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百姓种出来的粮食,并不是全都要拿来吃的······

  在过去,关中百姓之所以劳作一年,所得却都只能用于果腹,根本原因是因为‘粮商’这个群体的存在,将百姓收获的粮食吃掉了一半以上!

  百亩良田,得粮二、三百石,被粮商一买一卖,就剩下一百石不到,那自然是只能用来吃。

  可在刘盈取缔关中的‘粮商群体’,推动少府官营粮米之后,百姓收获的粮食,大半还是能留下的。

  再加上年初,刘盈主修郑国渠,更将使得渭北数十万顷农田,迎来过往十年中,收成最好的一次丰收!

  这样一来,百姓的粮食,就吃不完了·······

  就拿渭北举例。

  在过去,渭北亩产三石上下,一家农户得田百亩,每年可以种出三百石粮食。

  这三百石粮食,有二十石要缴做农税,剩下二百八十石,则会有近二百石,在秋收之后售与粮商。

  待来年开春,粮价上涨,百姓拿着卖二百石粮食的钱,却只能买回一百石左右的粮食。

  如此一来,这家农户虽然年收入三百石粮食,但实际到手却只有一百八十石,若是家里人丁稍多,就只能勉强吃饱。

  而在渭北即将丰收的今年,同样的百亩田,很可能收获四百石以上的粮食!

  而这四百石粮食中,去掉三十石不到的农税,其余的三百七十石,就算被百姓存入少府三百石,按照刘盈亲自划定的‘十取其一’的标准,少府也只会收取三十石的‘代储’费用。

  这样一来,在这家农户今年收获的四百石粮食中,将有起码三百四十石,会成为‘实际收入’。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过去,一百八十石粮食,就够这家人吃饱;

  而今年,这家人手里,却有了三百四十石粮食。

  那多出来的一百多石,该作何用途?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必然会将其卖出,换取其他的物资,亦或是作为储蓄,以备不时之需。

  而在‘粮商’群体彻底灭绝的当下,能吃下这批粮食的,也只有‘官营粮米’的少府。

  这就使得刘盈即便明知:三铢钱、铸币权之事本可以徐徐图之,也只能冒险通过丞相萧何强行推动,以预防少府‘秋后用秦半两买入粮食,次年卖出时却换回汉半两’的惨剧发生。

  想到这里,刘盈便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了一枚质地精良,几乎是完全由铜铸造的钱币。

  而在这枚钱的正面······

  “汉五铢······”

  轻轻一声呢喃,刘盈的嘴角之上,终是涌上了一抹略带喜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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