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撒满了书桌。唐祁镇迷糊地睁开,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陷入了温暖的被窝里,再往旁边一看,傅研生正坐在床里,优雅地翘着手指在触摸鼠标上划动,目光微微垂着。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了眼:“醒了?”
唐祁镇点点头,才发现自己那不安分的小爪子居然还搭在学长肚皮上,不好意思地收手,飞快从床里爬起来:“抱歉昨天不小心睡着了,你别忙了,继续给我吧。”
“不用了,昨晚睡得还不错,今天感觉好了很多。”傅研生淡淡地应了句。
但看他脸色还是很差,嘴唇灰白。唐祁镇探身搭了下他的额头,利索地爬下了床:“先量个体温。饿吗?我给你做碗粥?”
“我可能吃不了。”傅研生用分析口吻道,“苯二氮卓有肌松作用,突然停药可能会导致肠胃平滑肌收缩。”
“那不就是肚子疼的意思吗?”唐祁镇拿着温度计走到床前,隔着被子摁了几下,“你现在胃不舒服吗?”
“卧床休息感觉还行,吃了大概率会吐。”傅研生从他手里接过温度计含进了嘴里。
屋里陷入沉默,唐祁镇叹了口气,推门出去了。傅研生低头扫了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继续埋头看文件。
过了几分钟,唐祁镇捧着热水袋进来了,见他已经取出温度计,忙问:“还有热度吗?”
“37.5,稍微退一点了。”
“那就好。”他把热水袋递过去,下意识看了眼那根水银柱,便听他道:“我甩掉了,你消下毒就行。”
“好吧。”他乖巧地点头,翻出酒精棉花,一边道,“我等下去煮粥,你能吃的话还是尽量吃一点,实在不舒服就睡下。”
热水袋的温度缓解了部分痛感,傅研生说了句没事,唐祁镇确认无误后走到了客厅。
为了适应租房生活,他暑假回家后特地研究了如何使用电饭煲,还学着做了几个菜,勉强能弄个两菜一汤糊弄肚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他打开电饭煲看了下水位,又去厨房煮水淘米,正在忙活,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动静。用余光瞥了眼,见傅研生披了件长袖外套,晃悠悠地走出来。
“你怎么起来了?”他怪嗔问道。
“我不喜欢在床里吃东西。”傅研生潦草洗漱了一番,半趴半靠地坐在了餐桌前。
唐祁镇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飞速将米水下锅,调好煮粥模式,走到他身边坐下:“等30分钟就好。”
“嗯。”傅研生单手托着后颈,尽量撑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糟糕,但头发几天没洗,一络络地垂在眉间,看起来就很邋遢。
唐祁镇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心里闷得难受。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得这种病呢?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唐祁镇忍不住想伸手替他撩开戳在眼前的碎发。不料刚一出手,傅研生就警觉地抬了下眼眸。
他赶紧收回刚伸出的手,胡乱地瞥了眼旁边,扯开话题:“学生会的文件都处理完了吗?”
“嗯,我后天得给他们开会了。”
“开会?你这样能去学校吗?”唐祁镇担心地问道。
“到那时候应该差不多了。”他轻声应了句。
听他这飘忽的声音,唐祁镇更加揪心:“实在不行你让费知白帮你去,他毕竟一直都跟着你混,在学生会里应该威信也挺高的吧。”
他闻言只是哼哼了声,不置可否。唐祁镇又盯着他看了片刻,问道:“话说回来,你升职后,费学长是不是就转正了?”
“没,正部现在空着。”
“这样啊……”唐祁镇心说,那费知白估计干得累死,一人挑大梁,还有名无分。
傅研生扭头看向他,也不知这蠢货在想什么。
——小家伙,部长、会长也好,我都想替你留着,直到你足以胜任那天。
想到这儿,他不免严肃了些:“小唐,下学期就要秋招换届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然,我会努力争取的。而且要出国的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话到一半才意识有些不对。
看来他是铁了心想出去。傅研生闻言不知哪来的力气,不屑地切了声。
“不过恕我直言,你现在还差得远了。看了你帮我批注的前三份文件,完全找不到重点。”傅研生冷冷泼了他满头冷水。
“真的吗?”唐祁镇果然怂了。
学长没再接话,半闭着眼伏在桌前。他觉得有些尴尬,转而看着电饭煲上的数字,期待它快点归零打破僵局。
大约等了十多分钟,电饭煲发出“叮”的一声,唐祁镇走过去,浅浅地盛了半碗薄粥搁在桌上:“学长,稍微吃点吧。”
他应声抬头,默默接过勺子,机械性地舀了几勺汤,似乎也尝不出什么滋味。吃完饭后,他又懒懒地趴在桌上,靠着休息了会儿。
唐祁镇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可却想不出半点办法,只能默默收拾好餐桌,去厨房洗碗。似乎过了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仓促的响。傅研生干咳了几声,踉跄地冲进了厕所。
他之前就有些反胃,但鉴于两天没好好吃饭,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吃点东西。但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他胃里越发翻江倒海。
“学长!”唐祁镇见状立刻冲出去,不料对方眼疾手快,嘭一声合上了隔间的门,只留下里面努力克制的干呕声。
唐祁镇傻站在外面不知所措。过了几分钟,声音渐渐消失,伴随着冗长的冲水声,门再次被转开。傅研生的气息还没平复,走到洗手台前,接了几捧水洗净他满是狼狈的脸,才开口:“还是有点不舒服,抱歉。”
“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不能尝到小唐亲手为我做的东西是什么味道,觉得遗憾。”
“……”唐祁镇一时无语,“我又不是只做这一次给你吃。”
他闻言稍稍挑眉:“真的?”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唐祁镇拍了拍他的背,“还是回床上休息一下吧。”
他却倔强地摇头,晃悠悠地朝沙发走去。客厅有面大落地窗,此刻阳光正好照在沙发上。他眯起眼,歪歪扭扭地靠进了那片光里。
唐祁镇明白他的意思,把热水袋拿出来揣进他怀里,又翻出了件冬衣盖在他身上。
太阳照得他脸色更加苍白。唐祁镇走远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他安静地侧卧在那儿,羽绒服是纯白色的,配上圈棕黄色的毛领子,像极了被枯叶覆盖羽翼的天使。
唐祁镇看得眼神顿住,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对着沙发上油画般的景象按下快门。
他总是能给人许多不同的感觉……那么,如果喜欢一个人和画画都是一辈子的事业,选择画喜欢人的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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