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昭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将姜心抱起来,吩咐人将姜蒙一起塞到马车上,剩下的人现将尸骨放好,连着棺材去抬到附近的义庄去。
闵昭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才发现姜心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心中的疼惜有多了几分。
等回了客栈不久,姜心就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姜心除了觉得浑身冷了些,没什么别的难受的感觉。她眨了眨眼,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房间里没人,安静的诡异。
可能也不诡异,是姜心心中有些发毛。
她已经彻底明白过来在坟地的时候她那些不正常的症状是从哪来的了。
她一直以为,因为原主的彻底消亡,才让她这个异世来客有了寄居之地,而她有这个机会,都是因为前生的功德。
可是万万没想到,原主还没有真正的消亡,而是悄悄的隐藏在了她身体的某一处。
可能那只是一些残余的能量,在没有事情的时候,没有大碍。偏偏,原主今日见证了她亲生母亲的死亡和悲剧。
所以,那一点点残余的能量就像一颗炮弹一般打在了她的灵魂上,差点要了她的命。
直到,她说替原主的母亲报仇。
姜心握了握手,这种掌控身体的感觉很真实,并没有半分异样。是不是说,她已经彻底的离开了?
姜心撑着身子坐起来,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迷茫。
或许,自己的到来并没有那么理所当然,她用自己的功德换了一个重生的机会,却欠了这具身体以及她家人的骨血情。
门外突然响起说话的声音,姜心转头看过去,就将闵昭一脸严肃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白须老者。
闵昭没想到姜心已经醒了,他快步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对老者道:“请先生为内子诊脉。”
老先生连忙上前,为姜心诊脉。
闵昭这时轻声问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心扯开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了。”
闵昭揽着她的肩膀的手紧了紧,姜心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模样似乎还近在眼前。
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姜心,就像是脱了水的鱼,拼劲自己最后一口气一般,发出最后的呐喊。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
老先生为姜心把了脉,点了点头,道:“从脉象上来看,夫人只是有些伤神,养几日便好了。若是这位公子不放心可以为夫人拿两副药喝着,其他的,老朽也做不了。”
姜心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用一下针就行了,多谢先生。”
老先生一听便知道她是懂医之人,便点了点头,告辞了。
闵昭跟着出去给了诊金,将人送出去后才回来。
姜心笑盈盈的看着他,道:“我真的没事了,你不要紧张,以后也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闵昭点头:“我知道,你现在用针吗?”
姜心哭笑不得:“你还是很紧张,笑一个?”
闵昭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将她从身后抱住,许久没说话。
对于闵昭来说,姜心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的光,他也是因为姜心才能走到今日。他不敢想象,若是姜心出了什么事,他自己会如何。
他不敢想象!
姜心双手捂住他捆在腰间的手,慢慢笑了起来。
“阿蒙如何了?”姜心问。
闵昭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他没事,回来的路上就醒过来了,就是心情不好,也不说话。”
姜心舒了口气:“这件事来说,对于他更难接受。”
闵昭反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姜心摇了摇头:“一会儿同姜蒙聊一聊吧。”
仇,她要报的,这是她欠下的因果。
可是如何报,报到何种程度也需要和姜家的唯一男丁商量。
姜心在闵昭的陪伴下又休息了一会儿,姜蒙先找了过来。
姜蒙的脸色反倒是比姜心要难看一些,他除了要伤神,更多的是伤心。
之前的三年,他经历的种种竟然都是亲生父亲亲手带给他的。而他最爱的母亲,也是被他亲手杀掉。
若说三年前他带着妻儿抛弃女儿和母亲踏上逃荒之路还说是被逼无奈,可是做出杀妻弃子的事就是丧尽天良了。
就算是作为人子,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可是,那毕竟是父亲……
姜蒙痛苦的捂着脸嚎啕大哭。
姜心看着他,心中也有了些心疼。
“我们明日便启程吧。”姜心的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拍了拍。
姜蒙将脸从双手中抬起来,满脸泪痕:“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
姜心摇头:“我也不知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姜蒙垂下头,道:“等会儿我去义庄为母亲敛尸骨,明日就启程。”
“阿蒙!”姜心叫了他一声:“他的想法,我们可以不去探究,但是有些事必须要做。阿蒙,我会替母亲报仇,你有什么想法?”
姜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姜心的决定,苦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他做的这些事,唯一还有的良知便是,他还未曾向奶奶伸手,莫非我还能奢求他以后不再暗杀我么?”
姜心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等京都城那边的事查清楚了,我们再好好商量。”
姜蒙点了点头,恍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道:“小二说午饭做好了,姐姐,你们吃不吃?”
“吃。”姜心下了床。
京都城,刘家。
刘知州已经安稳的在御史台站稳了脚跟了。
刘知州被刘家人囚困了五年是不假,但是有的人之所以优秀,从来都不是因为他一直在好的环境里。纵然他被困五年,御史台那帮老家伙也没能将他嘴炮下去。
倒是这只刚来不久的笑面虎,瞧着温润如玉,说出来的话却直戳人的心窝子肺管子。
刚开始皇帝对于他的出现还是有几分抵触的,毕竟他上位的手段可不是很好看。
可是皇帝这几日看着刘知州在朝堂大杀四方,怼的那些老臣脸红耳赤,自己简直快活似神仙。
皇帝又不傻,一个明面上跟自己站队的人如果不好好用才是傻,于是最近刘御史在朝堂混的也是风生水起。
就是挨骂比较多。
而且他不光挨朝堂上的这些人的骂,回家还要挨亲爹和后母的骂。
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又不算什么。
也不是没人在他身上下手,刺杀,毒杀,用尽了,可惜,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这一日再一次吐掉被下了毒的银耳汤后,迎来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张雪燕提着一个食盒被人从大门引进来。
张雪燕虽然跟着刘知州来的京都城,但是并没有住在刘家,而是住在姜心提前让蓝不易准备好的院子里。
既然要来这里发展,姜心不可能不做好准备。宅子庄子多少要买一些的,这些正好让张雪燕用上。
刘知州扔掉手里的碗,笑着迎上张雪燕:“张姑娘怎么有空今日来了?”
张雪燕先同他行了一个礼,然后才笑着说:“给你送点吃的。”
说着,笑着看着地上的残羹。
刘知州一点也不尴尬的笑了笑:“姑娘屋里请。”
张雪燕刚进屋,就听院门外有人说:“三公子,表姑娘来了。”
张雪燕探出头,一脸狐疑。就听刘知州淡淡道:“哪个表姑娘?”
一个小厮探出头,笑的暧昧:“是夫人的娘家表侄女,梁姑娘,说是来家中做客,特意过来拜见一下公子。”
刘知州拍了拍张雪燕的肩膀,示意让她进去,一边含笑道:“中路转运使的梁家?”
小厮笑的更真诚:“是的,夫人的娘家可不就是中路转运使。”
刘知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若不提我倒是还没想到这一层,前两日就听说军政司那边与中路有点龃龉,我还想不通哪里不对。”
小厮的笑瞬间就凝结在了脸上,面色瞬间煞白。
“阿宝!”刘知州叫了一声。
又一个小厮走进来,面无表情的低着头,他是之前原本就服侍刘知州的下人,刘知州被囚困的时候,他也被贬到庄子上,刘知州回来后才将他调回来。
刘知州吩咐道:“去军政司同驸马通个气,就说今晚我去府上拜访,说一说中路的事。哦,对了,也就是现在的豫阳府。”
阿宝淡漠道:“是!”
先前那小厮已经面色如土,慌张的看向站在一旁,俏丽的姑娘。
梁雪也已经脸色剧变,贝齿咬着下唇,眼中冒着火光。
她是梁家的姑娘,虽然不是嫡系,可确实正经的闺门小姐。依照两家的家世,她怎么也不可能上赶着来找一个庶子亲近。
可是,偏就来了。
因为,姑母需要人帮助。
还有一个原因是,自从她见了刘知州一面后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庶子都那么上不得台面。
也有这种风光霁月的人物。
她承认自己想来见刘知州,而且当听说那个村姑又来找刘知州后,这种想法就越强烈。
可是万万没想到,刘知州竟然这般的无情。
她不过是要见他一面,他就要直接针对她的娘家。
梁雪掩面而泣,羞愤的离开了。
可是,刘知州的话却不是假话。
打发了不速之客,刘知州才缓下心情,看张雪燕带来的东西。
然而,万万没想到,张雪燕带来的竟然是一直活的鸽子。
张雪燕笑嘻嘻道:“是阿心给我的信鸽,上面还有一封信。”
刘知州狐疑的从鸽子的腿上拔下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地点和接头的人物。
张雪燕道:“来之前阿心告诉我,如果有很重要的事情,她不会在信上写,因为你身边不安全。她会将事情通过守心堂传给你,哦,守心堂是她手下的一个组织。”
刘知州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回去上面的地方。”
张雪燕连连点头:“那好那好,信我送到了,鸽子留给你,你写个回信给阿心也行,就这么空着放回去也行,我先走了。”
刘知州脸色一僵,忙道:“张姑娘这么匆忙,是有什么事吗?”
张雪燕眨了眨眼:“没事啊,我在这里也没事啊,趁现在天色还亮着,回去给田姑娘调一调药。”
“田姑娘?”刘知州头大了,为什么才两天没见,又跑出来一个田姑娘。
张雪燕点头:“对啊,我在姜记商楼认识的,她是蓝大哥的客人。”
刘知州有一点危机感:“蓝大哥又是谁?”
刘知州在闻香谷呆的时间有点短,根本没搞清楚姜心的人脉关系,当然也不认识暂时充当掌柜的蓝不易。
张雪燕笑道:“他曾经是闵夫子的弟子啊,也是我哥的同窗,后来弃文从商,现在帮着阿心在京都城打理姜记商楼。”
刘知州一个头两个大,头脑转了一圈,才道:“我的膳食方子也有几日没调了,姑娘再帮我看看吧?”
张雪燕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好呀,来吧。”
第二日,早朝结束后,梁家就迎来了皇帝的申斥。
梁家也算是百年大族了,只是虽然传承了这么些年,却没有出过一个封疆大吏,过得也不温不火。没想到,第一次让皇帝看在眼中还是被申斥。
原因无他,竟然是因为中路军政改革与转运使的摩擦。
军政改革可是由驸马周挺将军掌管,那是铁杆的皇帝派,转运使梁大人竟然敢从中作梗,那不是找削吗?
而让人们更觉得有意思的是,在朝堂上将此事爆出来的竟然是御史刘知州。
谁都知道,刘知州是庶子,他的嫡母正是梁家嫡出的姑娘。他这样做,明晃晃的就是在打嫡母的脸啊!
不得不说,刘家的戏还真是你方唱霸我登场。
下朝后刘知州没有直接回刘家,而是先去了姜心给的那个地点,同守心堂的人接上头,拿到了一封信后才往家走。
而刘家,夫人梁氏直接甩了梁雪一个耳光后,生生将自己气晕了过去。
而这一切,太行府这边,什么都不知道。
九月初七,姜心和姜蒙拾骨回家。
这一次,他们没有着急,而是坐着马车慢慢的往回走。
九月初十是姜心的生日,一行人在路上一起吃了一碗面。
九月十二,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凤尾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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