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你鬼叫什么?”
门子还没跑过来,陈平已经站直了身子。
“让人把门口清理一下,这污秽之物,晦气!”
“大郎,你没喝多啊?”
“刚才你明明是不省人事了啊!”
家老疑惑道。
“你才不省人事了呢!”
“立刻马上去廷尉府,把这郭开送本公子八十金的事,告知廷尉大人。”
“另外,让廷尉府派人一同去接收。”
“对了,让人再去一趟驷车庶长府……”
陈平吩咐道。
“啊,要告知廷尉府,这可是一笔巨金啊。”
家老心疼的要死。
“区区八十万金,你觉得本公子会放在眼里?”
“记住,和廷尉府、驷车庶长府的人查验完毕后,先运到家族金库。”
“该天化整为零,分批次送入王室府库。”
陈平吩咐完,飘然去了。
“大郎真是个高人啊!”
家老在原地愣了许久,喃喃说了一句,开始行动起来。
翌日傍晚。
函谷关外。
魏、楚两国的返程的吊唁队伍不期而遇。
“老哥哥!”
“老兄弟!”
信陵君和春申君跳下马车,两双长满老茧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走,选个清净处说话!”信陵君望着身侧的一处山坳说道。
“成,上好的兰陵酒十坛,酱牛肉十斤,今日定然要和老兄弟一醉方休!”
春申君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
两人往山坳走去。
一处夕阳照耀的平坦处,铺上一方地毡,两位老人相对而坐。
“老哥哥,此次可有发现什么?”信陵君问道。
“哎,秦军东出,势在必得。”
“那太子傅在秦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说是太子傅,但实际上,军政大权都在他身上。”
“就连廷尉府所分管的律法,他都能轻易修改!”
“此次庄襄王出殡,大将王贲不在列,多半是出去打仗了。”
“秦军老将全部退居二线,目下年龄最长者,是上将军王翦,年龄不过四十出头。”
“其余,全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猛将。”
“单就这一样,山东无法比拟!”
“若再次东出,我山东危!”
春申君望着日渐西沉的残阳,脸上透着一股子无法言喻的落寞。
“老哥哥所见,也是老兄弟心里的担忧。”
“眼下,秦军如虎狼,秦国又有足够的粮食撑持,若是真的要攻魏,魏国除了大梁,其他城池,撑不过半年。”
“若是攻赵……”
“哎,若是我那老哥哥平原君身体无恙,边军李牧全权掌军,凭借彪悍的兵力,倒也可以和秦军殊死一搏。”
“可眼下老哥哥时日无多,赵国战力虽强,但是庙堂无力啊!”
“若是所料不错,一旦老哥哥西去,赵国大权,定然会落在那郭开的手里。”
“这人,是个什么货色,老哥哥也是见过了!”
“说句不中听的,我山东的屏障赵国,恐怕顶不住秦国。”
“齐国独居一隅,万事求太平。”
“燕国只不过是背后偷袭下作之流,如今燕国身体有恙,恐将不久于人世,燕国内政也将大乱。”
“说真话,新王假并不信任老兄弟,不过是暂时踢不开而已。”
“再加上大梁令那等小人挑唆,老兄弟早晚被罢职。”
“然而,这不是最让人担心的,让老兄弟心底不安的是新王根本不懂国政,知道养狗、斗狗。”
“一天和狗一起的时间,比和后妃在一起的时间都多!”
“故而,只有楚国是山东最后的希望。”
信陵君更是一脸的无奈和悲切。
“魏国大梁,固若金汤。”
“即便是真被秦人攻破了其他城池,大梁的城池,秦军怕是攻不下来。”
春申君这话,绝不是安慰。
大梁的城墙,就战国之世的攻城器械,根本无可奈何。
“非也,每城每地,都有他的弊端。”
“大梁也是……”
信陵君这话,说到一半,直接打住了。
大梁的秘密,就是至交好友。
他也不能说出去。
毕竟,不属同国。
若是他不在了,春申君也不在了。
这即有可能成为楚国攻打魏国的利器。
春申君也明白,当即说道,“秦国之所以逆风崛起,一切都在那个太子傅陈平身上。”
“若是能将他除去,秦国东出的步伐,至少会晚二十年。”
“二十年时间,我山东也早已强大。”
“呵呵呵,老哥哥想到的事情,我也想到了。”
“此次魏王大丧,国葬文书已发往各国,秦国必将会出席。”
“若是所料不错,那太子傅陈平,定然会到魏国参与会葬。”
“到时,老夫会在上将军府安排一场盛宴……”
信陵君眼神异常坚定的说道。
“老兄弟是说,要在上将军府动手,将此子除之而后快?”
“如此,怕是有损你的名声啊。”
“会葬,可是战国多年来的传统风尚。”
春申君顿时就明白了,面色微变。
“呵呵呵,当下之世,早已是礼崩乐坏。”
“就算是了毁了这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又能如何?”
信陵君慨然说道。
“如此,若是事成,秦国东出的脚步,必然会放缓。”
“但,秦军必将会把怒火发泄魏国身上。”
“如此,魏国……”
春申君连连说道。
要是真杀了陈平,魏国怕是要面临秦国的雷霆之怒。
“不,只要能灭了那陈平,我自会只身去秦国赴死。”
信陵君毅然决然的说道。
“老兄弟大义!”
“老哥哥敬你一大碗。”
春申君满眼热泪,端起一大碗酒汩汩喝下。
“能为阻止虎狼之秦东出而死,区区生死,何足道哉!”
信陵君端起面前的大碗,也汩汩喝了个干净。
“既然老兄弟如此为山东谋划,老哥哥也不能闲着。”
“定然会想方设法,帮吕不韦掌控秦国朝堂。”
“来,再干一碗!”
春申君倒满两碗酒。
“只是可惜,老哥哥平原君不在。”
“不然,我们老兄弟席地而坐,痛饮一番,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是了,老哥哥平原君旧病复发,身染沉疴,却依旧要撑持国事,半步也离不开。”
……
两君子唏嘘感慨,转眼间已经是暮色苍茫。
五日之后,陇西郡。
伊尔哈和小胡子的五万人马,行至一处平坦的山地。
刚想喝令全体扎营休整。
身后,却突兀的冒出了几个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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