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辈去门口迎宾,老爷子在里面招呼客人,一时间气氛十分热闹。
这两年形势逐渐明朗,眼见着冼淼淼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代继承人,宾客们对她非常热情,尤其是当着老爷子的面,各种溢美之词汹涌澎湃,挡都挡不住,两个长辈难免沦为陪衬。
尚云清父子倒还好,向来心思不在这上头,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况且尚云清跟冼淼淼早已达成固定合作关系,算是同进退,一方好了另一方才更好,自然不会拆台。
尚云朗也有点想开了的意思,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只要儿子能保得一世平安富贵,他也就认了;倒是隋怡,总是意难评,不仅跟冼淼淼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偶尔隔着远了,也时不时用各种怨念、阴毒的眼神等她。
也不知隋怡从哪儿打听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她竟坚定不移的认为尚志下放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是冼淼淼一手导演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害他们这一支绝后。
得亏着冼淼淼不知道她的内心想法,不然一准儿冷笑:我好心好意反被当成驴肝肺,既然如此,不做点坏事儿还真是对不起您的心!
今天晚上来的人很全,基本上跟老爷子交情特别深的朋友都拖家带口的来了,还有尚云清、尚云朗和冼淼淼个人的一些个比较稳定的交情也都在。
想稳定、扩大交际圈,为子孙后代谋福利的人不止老爷子一个,在场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可以说都抱着相同的目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来的人却并不一定都是被邀请的,谁还没有三五门亲戚?于是难免有些心怀鬼胎、浑水摸鱼进来的。
老爷子带着冼淼淼和任栖桐将自己的老朋友们挨个寒暄,中间不免又要对各自的小辈各种谦虚、花式夸耀,没一两个钟头别想结束。
毫无疑问,他们是今晚宴会的主旋律,可既然有主旋律,同样就有副旋律,在场众人可不一定人人都冲着他们来。
因为有十月在,不少宾客为了方便跟尚家搞好关系,也特意带了自家年纪相仿的小朋友来。十月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跟这么多同龄人玩,虽然开始有点拘谨,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尚云清特意给儿子辟了一个儿童区,也像模像样的摆了几张桌子,上面全都是适合小朋友的饮料水果和甜点,又派人不远不近的盯着。
今天来的小孩儿有将近十个,最大的九岁,最小的才五岁,都已经是具有初级审美观的年纪了。
高门大户的孩子往往是联姻的结果,而联姻一看门第二看个人能力,有前面这两点限制着,样貌方面很难尽善尽美,因此导致后代们的外型质量也参差不齐。像十月这种放在娱乐圈也可以当童星的小朋友,在今天就显得尤其出类拔萃。
他一出现,就有几个小姑娘主动凑上前搭话,更有小哥哥重点瞅了他几眼,然后特别仗义的表示以后自己可以罩着他,又问他在哪个小学。
十月挺不好意思的回答说自己没上学,那小哥哥就愣了下,然后一脸羡慕,语气无比真诚的说:“你家里人真疼你啊。”
上学实在太痛苦了,绝对是最让人讨厌的事情没有之一,大冬天的要早起不敢赖床,大夏天的还要顶着大太阳到处跑,还不许随便请假!
十月听了也非常高兴,抿嘴儿笑。
然后就听旁边一个穿着高定旗袍,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不大赞同的说道:“你这么大了,怎么能不上学啊?以后没文化可不行。”
人不大,听着可是有点老气横秋的。
十月正要说自己虽然没上学,可是天天上课,就听那小女孩儿又迅速建议道:“要不这样吧,你来我班里,跟我做同桌。”
话音刚落,那小哥哥就先不乐意了,一手搭在十月肩上,挺有派头的说:“你是女生,我们是男人,男人怎么能跟女生玩儿?”
十月眨眨眼,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可能有点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刚要说什么,就觉得有人偷偷拉自己的手。
他扭头一看,就见有个穿着白色公主纱裙,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女孩儿冲自己羞涩一笑,娇娇气气的说:“十月哥哥,咱们去那边玩儿吧,别理他们。”
她刚说完这话,就被刚才邀请十月去跟自己坐同桌的小姑娘逮了个现行,然后大声斥责道:“刘莹莹你耍赖!谁要跟你去旁边玩儿啊,要去你自己去。”
刘莹莹小姐一僵,就噘着嘴不乐意了,仰着下巴回击道:“有你什么事儿啊安琪,吃你的蛋糕去吧,”末了又瞅了安琪几眼,竟然再次开口,补了一句,“小胖子,就你吃得多。”
这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安琪直接就恼了,微微涨红了圆润的苹果脸,上前一步喝道:“你说谁胖啊,管你什么事儿!我爸都说了,这叫富态!”
说起来她也不胖,只是圆脸,露出的胳膊腿儿也肉呼呼的,瞧着很是可爱。不过这些年人们似乎就喜欢那种柴火棍儿似的长相,身上但凡有点能揪起来的肉就要被打入胖子的行列,永不翻身。
刘莹莹也不理会她,只是继续拉十月,要让他陪自己去旁边小花厅里玩游戏,扮演什么骑士公主的,赶明儿还要打巨龙,听着安排的行程特别紧。
羡慕十月可以不上学的小哥哥就有些尴尬,他是绅士,最不喜欢见女孩儿们吵架了,而且也觉得男人就该玩儿赛车啊骑马做运动什么的,过家家算什么!
他挠挠头,对刘莹莹建议说:“今天好多人呢,我们男孩子在一块玩,你们女孩儿自己过家家不就完了么。”
说完就过去轻轻地把刘莹莹的手一推,对十月道:“听说你爸给你买了好几辆车,咱们等会儿出去兜风呗!”
十月也觉得在这里带着怪没意思,男女关系如此混乱复杂,还不如他回楼上书房继续学德语或是练小提琴呢!因此很爽快的答应了,又问了其他几个小朋友,这就要往外去。
男孩子嘛,天生对车辆和机械有种痴迷,又听十月说有好几辆车,跟大人们开的是一样一样的,就都要去看,转眼人就去了十之**,连安琪小姐也端着蛋糕跟上。
眼见着没了人,刘莹莹不干了,上前一步拖住十月,噘着嘴撒娇,“十月哥哥陪我玩儿,伯伯说让你照顾我的!”
十月挺为难,心道刚才这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被送到这儿来的时候,我爸可都让我照看着,但你们这么不统一,我也没法儿把自己劈成几半啊?
他眨眨眼,长而卷翘的睫毛扑扇扑扇的,挺温柔的说:“要不你先跟我们一起去玩,回头咱们再过家家?少数服从多数好不好?”
小哥哥也跟着点头,说:“是啊,汽车可有意思了。”周围几个小孩儿都跟着附和,还有的大声催促,让赶紧的。
刘莹莹不干,嘴巴撅得更厉害,嚷嚷道:“我不管,我是公主,你们都得听我的!”
大家就都犯愁,然后就听安琪嗤笑一声,哼了声才施施然的说:“得了吧刘莹莹,咱们国家打从几十年前就是共和制了,哪儿来的公主?你这个封建残余,我们才不跟你一块玩。”
旁边听见动静过来以防万一的几个侍者听了就要笑不笑的,觉得有钱人家的孩子教育还真是了不得,听听,拌个嘴、吵个架都这么旁征博引的,确实不能比。
刘莹莹一愣,不依不饶的,只是反复强调她就是公主,你们都得听我的云云。
安琪跟她一所学校,平时就不大对付,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就继续出言打击,偶尔累了就往嘴里塞一口蛋糕。
女人打架没理智,男人看了就头疼,而放到这些小姑娘身上也不差什么,十月和那位小哥哥也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安琪显然十分博学,争论起来也是有理有据的,时不时就从嘴里迸出一个两个典故,就是一般的成年人都未必有这种程度的灵活思维。
相较之下,刘莹莹就逊色的多了,只是一味的争论世界上其实有公主,比如说她……
十月和那个叫万易名的小哥哥竟然也听得津津有味的,偶尔两个人还讨论下安琪说的历史典故,倒也不枯燥。
吵了三五分钟,安琪已经吃了两个纸杯蛋糕,小肚子都将鹅黄色的旗袍微微撑起。大约自己也觉得不大好意思,她又往桌上香喷喷甜丝丝的蛋糕和水果上面瞟了几眼,最终还是一咬牙,决定等会儿再吃。
刘莹莹始终说不过她,又见好看的十月哥哥竟然也不帮自己,就委屈起来,大声喊爸爸。
十月和万易名脸上齐齐变色,对视一眼后说坏了。
大小接受贵族教育的小朋友们远比一般人更晓得利害得失:万易名是今天在场小朋友中年纪最大的,而十月是东道主,于情于理,他们两个都有责任协调在场小朋友们的关系,可这会儿有人哭了,他们面子上自然过不去,也怕长辈失望,当下就有点忐忑。
这个年代,孩子就是一个家庭的重心所在,谁家也不是批发的,一辈子也就一个两个的,都拿着跟眼珠子似的疼,所以即便放他们在一边玩,大人们也没少过对这边的关注。
其实从刚才刘莹莹和安琪起冲突就有人发现了,只是孩子嘛,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如果大人插手反而不好收拾,因此就没上前。可这会儿竟然有个孩子大哭起来,再装没看见的就说不过去了。
老爷子先带着人过来,问十月怎么回事,刘莹莹的爸妈也先将自己的女儿搂在怀中安慰。
十月老实回答,说:“她想让人陪她演公主游戏,可是大部分人都想去外面看车,我觉得还是少数服从多数比较好,然后妹妹就哭了。”
他说完,一群孩子就纷纷点头,表示事实就是如此。老爷子又以眼神询问那几名侍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放下心来。
冼淼淼和任栖桐也都松了口气,又偷偷冲他竖大拇指。
却见那边安琪却过去找了黄元郊!
原来她竟是黄元郊的孙女,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轻轻松松引经据典的,可见家庭氛围的重要性。
安琪等黄元郊蹲下来,才小声在他耳边说:“爷爷,下回不穿旗袍了,不敢吃多。”
黄元郊就笑,满脸慈爱的摸了摸她红润润的小脸,点头,“好,下回咱们穿看不出来的汉服。”
汉服讲究宽大圆融,不要说吃多了,就算怀里揣口锅都看不大出来。
安琪美滋滋的笑了,显然挺期待。
刘莹莹的爸爸是开宣传策划创意公司的,前几年跟原配离了婚,马上又娶了现在这位相差十七岁的娇妻,两人直接是抱着孩子举办的婚礼,当时孩子就快十个月大了,显然是刘老板婚内出轨。
见刘莹莹哭了,刘老板夫妇都十分心疼,可在场的还有那么多孩子呢,而且貌似也没人特别欺负她,也不好说什么。
冼淼淼就出来打圆场,笑着说:“行了,真相大白,就是小朋友之间的玩闹,咱们也别管了,没准儿眨眼工夫就好了。”
这话说的是,跟小孩子的脸比起来,六月的天都不够变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谁也摸不准,于是众人便纷纷附和,各自嘱咐一番后再次离去。
只是因为闹了这么一出,大家就都不大敢跟刘莹莹玩儿了,纷纷对她退避三舍,生怕一个不小心再给惹哭了,于是很快她周围便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
刘莹莹也委屈,觉得今天的小朋友都不好,还不如班上的同学呢。可是她又不敢走,因为刚才爸妈都说了,希望她尽量跟大家搞好关系,不然自己以后可能都没有公主裙穿。
过了会儿,就听隔壁小花厅一群小朋友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刘莹莹也动了心,忍不住溜过去看,推门就看见老大的大厅里几辆小车你来我往十分热闹,她也很是羡慕。
“怎么不去玩儿?”
刘莹莹扭头一看,发现是跟着爸妈一起来的小姨,顿时又委屈上了,哭唧唧的说:“他们都不请我。”
刘莹莹的妈妈能被刘老板看重,自然长得十分妖冶艳丽,而一母同胞的妹妹自然也没差到哪里去,妖艳中透着点若有似无的清纯,欲拒还迎,更是勾引人。
小姨噗嗤一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声道:“傻丫头,女孩子怎么能总是等着别人邀请?别人不请你,你就主动凑上去呗。”
刘莹莹犹豫,觉得挺没面子,“不要。”
“呦,还害羞呢,”小姨轻笑,干脆拉起她的手,“走,小姨陪你进去。”
有个大人陪伴果然瞬间就有了安全感,刘莹莹也不继续推辞,真跟着进去了。
本来里面全都是孩子,就算有几个侍者也都在角落里当隐形人,这会儿刘莹莹的小姨冷不丁进来,瞬间不协调起来,大家就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动作。
离得最近的侍者主动上前询问:“女士,你有什么事情吗?”
言外之意就是这里是小小姐和小少爷们玩儿的地方,您一个成年人进来恐怕不大方便。
刘莹莹的小姨听出弦外之音,只是笑笑,“没事儿,我就是送她进来,说几句话就走。”
今天能来的恐怕都是有点背景的,侍者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好强行赶人,就又退到一边去了。
刘莹莹的小姨真就牵着她到了十月和万易名跟前,柔声问道:“能让我们家莹莹跟大家一起玩吗?”
十月点头,倒是万易名比较不喜欢被冤枉,直接戳破道:“我们也没说不让她玩儿啊,是她自己不爱跟我们玩一样的。”
大过年的,谁家的爷们儿陪你玩儿什么公主骑士的?还不如去我们家的滑雪场滑雪呢!
旁边安琪也帮腔道:“就是,是她自己不合群。”
刘莹莹和她小姨的脸色就都僵了僵。
十月隐约瞧出她们的不自在,又觉得自己这个东道不好让大家不欢而散,就主动出声询问小伙伴们,“谁能载载她?”
眼下他跟万易名、安琪还有另一个小孩儿坐了同一辆四座迷你路虎越野,再塞进刘莹莹显然就太挤了,这才问别人。
只是他这么一问,大家都显得不大乐意,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同意了。
十月亲自跟对方道了谢,又送刘莹莹过去。
他回来之后,发现刘莹莹的小姨竟然还没走,非但没有,反而笑嘻嘻的跟自己搭话:“十月可真乖啊,小大人似的,你爸爸教的你真好。”
十月又道谢,完了之后更正道:“我有固定的老师的。”
刘莹莹的小姨也不管,继续问:“十月平时都做些什么呀?爸爸是不是整天都陪着十月啊?”
十月就觉得她特别啰嗦,而且也不喜欢跟外人讨论爸爸对自己如何,不过碍于是宾客,还是耐着性子应付,说:“就是上学。”对尚云清只字不提。
对方还不甘心,继续笑语盈盈的问:“上学啊,可真乖,那你爸爸平时都做些什么?有什么爱好?”
十月眨眨眼,突然问了句:“阿姨你老问我爸爸做什么呀?”
刘莹莹的小姨心头突地一跳,笑容也一僵,不过马上恢复平静:“我就是随口问问。”
“啊,我知道了!”万易名却突然大喊起来,指着她道,“你想给十月当后妈!”
后妈?!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些小人精,打小在各种染缸里耳濡目染的,多少也听过各式八卦,太深刻的虽不敢说,可后妈这种普通老百姓都敬而远之的生物,他们更多的感觉还有鄙夷、冷漠、憎恶等。
后妈是什么?先不说打不打小孩,家长们都说了,她们就是想分家产的!
于是小朋友们顿时觉得这女人不是好鸟,万易名更是大咧咧的做出一个特别嫌弃的表情,看她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一坨屎。
刘莹莹的小姨也跟吞了苍蝇似的,既惊讶又尴尬,觉得现在的小孩儿都他娘的成精了吗?自己也没露太大马脚吧,怎么就给一语道破!
“哎呀小朋友你不要胡说,这,这太侮辱人了!”
她慌慌张张的解释道,可在对上十月双眼的瞬间,又像被掐住脖子一样当机了。
这小孩儿的眼神太可怕,分明那么干净,可又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好像能直勾勾的刺到你心里去,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都无处遁行。
她张了张嘴,又想说什么,却见十月已经开门下车,目不斜视的往门口方向走去。
她突然觉得不妙,猛地挡在门前,“你,你要去哪儿?”
十月拧起眉头看她,冷淡的模样竟又几分任栖桐的轮廓,“这是我家。”
意思就是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说完这话,十月也不跟她继续叨叨,示意侍者帮自己开门。
那侍者也不客气,微微冲这女人点头后便将她推到一边,然后送十月出去了。
十月一走,万易名等人也待不住了,嘻嘻哈哈的从各自的车里跳下来,呼啦啦一小群涌了出去。
这是看热闹去了。
刘莹莹呆了,她小姨也面如死灰,站在那里两腿发软,完全没了刚才进来时候信心十足、美丽动人的模样。
却说十月从小花厅出来后,问过门外的侍者尚云清的位置,径直就冲着他过去了。
好死不死的,尚云清正被几个人围着说话,其中就有刘莹莹的父母,也就是刚才那位勇敢的女士的姐姐姐夫。
他本来不想跟这些人废话,只是眼下没事可做,才随意敷衍着打发时间,这会儿见宝贝儿子老远过来,貌似脸色还不大好看,顿时就把旁边的人丢开手了。
“呦儿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刘太太话刚说了一半,听了这个就是一噎,心道您这也够护犊子的,刚才我闺女受委屈了,您这半个东道主可是一句没问,这会儿儿子瞧着也没怎么着,直接就“谁惹你生气了”?
十月抿了抿嘴,心里挺烦躁。
他是不大喜欢自己的亲妈,乔娜,觉得她特别没有责任心,可更加不喜欢有外面的女人给自己当妈!
真要那样的话,爸爸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以后要再生了小弟弟小妹妹,说不定……
所以他也是真被气到了,这会儿尚云清一问,略一迟疑,也就干脆地说了:“爸爸,有人说要给我当后妈。”
好么,这状告的可是够直白的,刚才那女士只是旁敲侧击,他一转头就给定性了。
这话一出,旁人尚可,刘老板夫妇先就变了脸色,相互对视一眼后暗道不好。
尤其是刘老板,这会儿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带小姨子来!
她有那个心思自己和老婆都知道,原本他就觉得这事儿不大靠谱,但她一再坚持,老婆也不忍心一口回绝,这才让自己帮忙,好歹给她个机会。
刘老板一开始确实是不乐意的,因为他太清楚尚云清这个人了,那就是纯粹的花花公子。你可以跟他玩儿,不管玩儿多大都可以,奢侈品和钱都少不了,可真要想跟他结婚?嘿嘿,基本没戏!
这一二十年来,不要说望燕台,全国上下没少有名媛啊女明星什么的往尚云清身边凑,就是海外也有不少红颜知己呢!可你冷眼打量一阵子,有谁跟尚云清的关系维持了两年以上的?
不可能,绝对的不可能!
眼下他又有了儿子,听说天资也十分出众,更是没了后顾之忧,又何必再找个老婆给自己添堵?反正自家又是开经纪公司的,只要他想玩,什么样的美人弄不到?
只是结了婚的男人就怕枕边风,刘太太一天三遍在刘老板耳边嘟囔,搞得他不胜其烦,最后只好答应带她一起来。
只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小姨子这会儿就被人拆穿,还惹到了小少爷!
眼见着尚云清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笑也变成冷笑,刘老板就觉得头皮发麻。
坏了,要完。
尚云清不比一般人,他行事太放肆,翻脸比翻书都快,早些年就连老爷子都拿他没奈何,近几年虽然有所收敛,可谁也不敢指望一头老虎突然改吃素!
他冷笑完了,扭头往十月来的花厅方向望了眼,就见刘老板的小姨子正面无人色的靠在墙上,刚往这边走了两步就被他一眼钉在原地。
行了,都不用问是谁了。
尚云清呵呵一笑,微微耷拉着眼皮瞅刘老板,笑的特别瘆人:“感情刘老板刚才跟我提想合作,是这么个合作法儿?”
事情牵扯到自家妹妹,刘太太硬着头皮解释:“不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刘老板狠狠掐了一把,然后就见刘老板陪笑道:“误会,都是误会。这个,这个您正值壮年,又英俊潇洒,试问哪位美女见了不是春心大动?我们确实没有那个心思,您可千万别误会!”
望燕台的宣传策划公司多如牛毛,刘老板努力奋斗了二十多年才有如今的规模,只是到底后劲不足,盈利不增反减,这才着了急,想跟尚云清拉上关系,然后进一步跟璀璨合作。
只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尚云清毕竟不好操控,刘老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恰巧小姨子又想嫁入豪门,他这才动了心思。
要问什么合作最坚不可摧,毫无疑问就是联姻了,要是小姨子真能拿下尚云清,自己跟璀璨的合作必定指日可待!
况且就算她失败了也没关系,自己完全可以装傻嘛!
他想的是挺美,可就是没想到小姨子出师不利,还没套出什么来的就被几个小孩儿反将一军,眼看着就要歇菜。
尚云清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见过呐,只一眼就看破了刘老板的小算盘。
一切离间自己和儿子感情的因素都必须斩草除根!
尚云清压根儿就不想听他狡辩,也不愿意多费口舌,冲不远处的侍者招招手,又用还夹着一杯香槟的左手点点刘老板夫妇,“这两位有事要先走,你去让人把他们的外套和车准备好。”
这是要直接把人撵走了!
刘老板夫妇立刻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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