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防着,生怕那两个妾室生出儿子来。
平日里找尽了理由不让丈夫去妾室房里,甚至不许妾室白天出现在丈夫眼前。
而丈夫对她做的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睁眼,从来都没有为她做的这些责备过自己。
她一直都以为是丈夫在乎自己,敬重自己,这才放任她这么做。
她也为此而沾沾自喜,觉得甜蜜幸福。
却是从一开始的自以为是,都是笑话。
他那里是敬重在乎自己,他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是半点儿都不在乎,别说是两个妾室了,便是她这正妻,他也不曾真的在乎过。
画纸都泛黄了,一看就是多年之前画的,又是在随手就能取到的地方,可见他经常展开来看。
回想起来这些年丈夫日日勤奋刻苦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他是真的在读书,还是在看着话思念旧人?
她一个活生生的妻子在他跟前他不看,却是看一个纸上的人。
“下人传的那些都不是闲话,都是真的,当年你为了颜卿,不惜忤逆母亲。
你与她当真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到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惦记着。
即便是娶了妻,纳了妾,为你生儿育女,都不及她一个嫁了人的旧相识?”
白氏知道自己不该,也不能在这时候当着丈夫的面流泪,显得她太轻贱。
可是她又忍不住,眼泪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
她这些年都算什么?
现在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和离吗?孩子们怎么办?
和离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浮现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她不能和离!
连家不会同意她带着孩子们走的,她也不能回去受人白眼,成所有人的笑话。
想这些,其实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她质问那些话的时候连世康就皱紧了眉头。
到她落下泪的时候,连世康站起来,绕过书案要来拉她。
“那些都是过去了的事,现在提它有什么意义?”
连世康自觉是没有任何对不起妻子的地方,对妻子和孩子都做到了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而且,他也决定放开了念想,画像还留着也不能代表什么。
她现在这般伤心委屈他也能理解,但自己跟她解释了,那些都是过去了事。
连世康觉着,妻子贤德知理,应该明白才是。
可是,妻子却是一脸失望的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既然是过去了,没有意义,那你为何还留着这画像?”
白氏是在意这幅画吗?她是不能接受丈夫珍惜别人的心。
对画像都如此珍惜,对那个人还不是宝贝异常。
妻子的控诉像是一声锣响敲在连世康耳边,惊醒了他。
是了,既然是决定放开了过去,那这画像留着也没有意义。
面前是妻子委屈又倔强的模样,让连世康着实生了心疼怜惜。
回想起来这些年来妻子对他的情义,他也觉得是自己疏忽了身边的人。
那人早就有了能托付终身的良人,自己身边也有要自己负责的人。
叹了一口气,连世康又去拉妻子。
妻子还是躲,倔强着眉眼,唇也紧抿着。
连世康向前一大步,强硬的把人拉住,抱在怀里。
“请夫人帮我处理了,好不好?”
在被丈夫抱住的时候白氏就愣了,成婚这么多年,丈夫都不曾这样强势的主动过。
平日里待她虽然是彬彬有礼,但也冷淡。
只一想到那些过往,白氏心里就跟揪着一般的疼,疼得喘不过来气。
现在,他是要干什么?什么叫她来处理?
处理那副画像?还是什么?
就在她还疑惑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丈夫的声音。
“刚才我已经说了,都是过去了的事,咱们都不想了好不好。
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我们和好好过日子这几个字实在太过有诱惑力,白氏听着只觉得不现实。
若是她今天没有来质问,他又会不会这样说,要好好过日子?
怎么想都是讽刺的,要怎样都是他说了算?
良久,连世康都没有等到妻子的回应,怀里的人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下换成了连世康发慌,她是不相信自己了吗?
心里不由的发酸,于是连世康又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
结果怀里的人开始挣扎起来,“我不知道,我先回去了。”
看着妻子慌乱离开的身影,连世康站在原处也是手足无措。
再看书案上的画像,看了许久之后,连世康上前收起来。
又让人拿火盆子来,亲手把画像放进了燃烧的火盆里。
一瞬间腾高的火苗子滚烫,他即便是站着也觉得被烫着了面门,整个人都火辣辣的,有些疼。
这几个月他都刻意的回避着关于那一家人的消息,不想听也压制着不去想。
现在又无可奈何的想起,他才发现真的是他在一厢情愿。
从那年在河边树林里起,她说的都是真话,她没有迫于无奈,她也没有骗自己,一切都是他在臆想。
自己一次次的纠缠,定然是给她带去了很多的烦恼。
也难怪她每次见着自己都恨不得一眼都不看,确实是他的不是。
兜兜转转的光阴和人,都别他蹉跎了。
白氏回去之后迎接她是孩子们单纯的笑脸,和甜甜的唤着她娘亲。
拥着两个孩子在怀里,白氏这才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
这些年自己想方设法的与妾室们争斗,到头来都是为难自己为难别人。
她们又何尝不是可怜人,根本就没有被放在心上过。
往后,他和她们爱如何就如何吧,自己有两个孩子便够了。
白氏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是到了晚上那人却来了。
她内心里是不想见他,也无话要与他说。
可作为妻子,又不能赶他离开。
幸好,他只是回来睡觉而已。
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白氏想,同床异梦无非如此了吧。
过了许久,她都没有睡着。
“今天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了。”
男人突然这么说,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过了一阵,又听到到他说。
“那画已经烧了。”
明明是做了决定以后都不管他的,可是这时候白氏发觉自己又不争气的想心软。
要不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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