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钟,有人提议去中山陵祭拜国父,顺道在南京城里四处逛逛,晚上再回来继续喝酒,然后观赏秦淮河夜景。
大家都表示同意,于是下楼坐车去了中山陵。
这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南京城里行驶,吓得警察赶紧驱散行人,空出街道。
一行人向中山陵敬献了花篮,祭拜完国父,大家又来到夫子庙游玩,然后去玄武湖划船,其间还品尝了南京各种有名的小吃。
到了晚上,大家重新回到秦淮酒楼,重新摆上酒席,然后一边临窗观赏的秦淮河的夜景,一边喝酒。
夜色渐浓,一艘艘画舫和小船在如一条水带似的秦淮河上游动着,每条船的船头都挂着灯笼,秦淮河在灯火的照映下如同仙境。
一条条船桨划动着,把平静的河面揉碎了,然后河面又恢复了原状,吱哑吱哑的桨声如同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民谣。
深邃的夜空辽阔无垠,月光洒落在秦淮河上,洒落在整个南京城,将江南鳞次栉比的民居变成了天上仙境。
一艘艘画舫里传来低声的吟唱和谈笑声,不但没有破坏这种宁静,反而让这份宁静增添了谜一般的内涵。
路鸣忽然想到一句诗: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他正从开着的窗户里探出头去观赏风景,忽然看到下面一个人在向他招手:“社长,这里这里,下来啊。”
月色灯影下的女孩子,显出少有的妖娆,加上刚穿上了最时髦的服饰,简直美如天仙。
路鸣感觉吃喝得差不多了,便向在座各位拱拱手,呵呵笑着跑下楼去。
贺衷寒、康泽都笑了,其他人急忙问怎么回事,知道后也都大笑。
“路总监不愧是风流种子,也难怪,人家有招引女孩子的本钱啊。”桂永清笑道。
“路长官和他的秘书可是最般配的一对佳人啊。”有人笑道。
“我说康兄,听说那个女孩子原来是你的秘书,你怎么舍得让出去的?”
“我哪有那份闲心,说实在的,每天的工作都把我的精力榨干了,不像路总监,年轻就是好啊。”康泽感慨道。
“说得好像你七老八十似的。”邓文仪笑道。
“你们别笑话我,我真的快被共-产-党折磨成小老头了,未老先衰啊。不信你们看看。”康泽说着揪起面颊上的皮肤,的确是松垮了许多。
此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共-产-党的俘虏,被关押了很多年,最后被改造成共和国的政协委员,获得新生。
路鸣跑下楼,刘绮雯也正好跑了过来,两人跑到近前,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是来划船的吗?”路鸣问道。
“是啊,我是想请你跟我一起划船,我一个人不敢。”刘绮雯吐吐舌头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柳秘书呢?”路鸣四处张望。
“她在那边的小铺子看明星画片呢,我们两个女孩子还是不敢划船。”刘绮雯缩了缩脖子道。
“你们可以雇画舫啊,有专人划船。”路鸣建议道。
“那多没意思,我们就是想自己划船,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划船。”刘绮雯撒娇道。
“呃,好吧。”路鸣知道,看样子自己花花公子的名头,在南京也坐实了。
刘绮雯看路鸣答应了,赶紧跑过去叫来了柳翠翠,三个人一起来到河边。
三个人雇了一条船,路鸣先跳上了船,两个女孩子手牵手哆哆嗦嗦的上了船。
等她们坐稳了,路鸣就慢慢划动船桨,小船缓缓行驶到了河流中央。
他们在一条条画舫和小船之间游动着,好像一条水里的鱼。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缥缈的歌声还有音乐声,以及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糯的声音,刘绮雯和柳翠翠感觉已经陶醉了。
“真好像在仙境啊,感觉马上死了都值了。”刘绮雯闭起眼睛,脸上流露出梦幻般的表情。
“瞎说什么啊,在水上不许说死啊活啊的。”柳翠翠轻轻打了她一下。
路鸣也在心神迷醉中,一半是因为秦淮河的夜景,一半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并没有注意刘绮雯此时的状态。
刘绮雯迷醉的神情里,快乐和痛苦纠缠在一起,清醒与迷醉搅拌为一体,有对现实的不舍,也有对未来的不甘。
不知不觉中刘绮雯流下了泪水,脸颊在光影中闪烁着青春的明媚和动人的忧伤。
柳翠翠看呆了,眼前的刘绮雯真是太美了,她赶紧悄悄碰了碰路鸣,向他努力努嘴。
路鸣这才发现,刘绮雯的表情神秘而复杂,有一种令人心疼的坦荡与焦灼。
路鸣不想问刘绮雯什么,除非她自己愿意说出来,他也相信她会在适当的时候倾诉她内心的秘密。
这一晚一直闹腾到凌晨大家才结束,路鸣回到下榻的宾馆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了,他脱了衣服,洗了澡,然后一头扑在床上就睡着了。
路鸣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就醒了,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不管睡得多晚,早上总能按时起床,如果睡得太晚,干脆就没有睡意了。
他又去冲了一个凉水澡,感觉一身的精力马上就恢复了。
他今天也没有什么安排,如果上午没什么特殊情况,他准备午饭后就回上海了。
快到中午时,突然有人来敲门。
路鸣打开门,发现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站在门口,自称是汪院长的秘书,说汪院长晚上请他到家里吃便饭,请他务必光临。
路鸣愣了一下,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点头,说一定去。
这个男人告诉路鸣,五点钟会有人开车来接他,让他在房间等候。
这人说完就走了,路鸣心里却是一片苦楚,要说在南京他最不愿意见的人就是这位汪院长了。
路鸣担心自己太年轻、太感性,会在不经意中被汪先生拉进深渊。
不过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本钱,不管怎么说,汪先生现在是民国政府的行政院长,是威望极高的领袖人物。
上次来南京,他借机逃掉了,这次看来是逃不掉了。
他在宾馆餐厅简单吃了午饭,没有去见什么人,他估计今天没有公务的人都在补觉,现在或许刚刚起床。
吃过饭,他出去买来十几种报纸杂志,然后回到屋子里读报看杂志,这也是他一直养成的习惯,浏览市面上最新出版的报纸杂志。
路鸣认为,这是一个人对社会保有敏锐感觉的最佳途径。
下午五点钟,一辆车准时停在楼下,司机上来敲他的门,说是汪院长让他来接路鸣到院长家里。
路鸣二话不说,穿好外衣就跟着下楼了。
车子开到南京愚园路汪先生的府邸,直接开了进去,停在一幢很气派的楼房前。
路鸣下车后,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走过来,问他是不是路先生,路鸣点头,那个侍从就领着路鸣进入楼房里。
进过一段走廊,路鸣跟侍从进了一间很别致的房间,见汪院长正在打电话,看到他进来汪院长点点头,又指指电话,意思是让他稍等。
路鸣点头,侧过身体看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
汪院长并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话筒里别人在说什么,他一直在嗯嗯地回应着。
最后他说道:“你先按照这个想法把文件拟出来,明天早上交到我办公室。”然后挂上了电话。
“抱歉啊,小路,我本来应该出门接你的,可是突然来个电话,又不能不接。”汪先生和蔼笑道。
“不敢当,我是晚辈,不敢让先生迎接我。”路鸣忙躬身笑道。
“嗯,现在知道礼数的年轻人太少了,你这样大家族出身的更少了。”汪院长说着,拉着他的手臂向里面的套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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