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卨让所有人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酷吏手段,他亲手教导一个人如何去折磨另一个人,然后挑动这些之前还在咬牙坚持,什么都不怕的家伙,让他们互相检举揭发。
或者说揭发其他的人!
这一下子便将局面变成了岳飞赵鼎和这些人对阵变成了他们之间的互相仇怨。
出卖同袍,他们会成为那些士卒最先看不起的那个人。
但之前万俟卨也对他们暗示的很明白了,说出来他们名声尽毁,但是却能有个痛快。
可若是继续坚持下去,他能玩这些人一个月的时间。
看着那正在一点一点扒皮抽筋,一点点将他身上的肉剜下来,甚至还有三个顶级的医者给他吊命甚至还在保证着他的安全。
这种情况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不适。
而万俟卨也是个讲信用的,当一个人说出来另外的两人之后,万俟卨就借暴怒的刘大方之手,上来给了这家伙一个痛快。
暴怒的刘大方在万俟卨的暗示之下用那刑具之中最为尖锐的凿子一下敲碎了他的脑壳。
红白相件的液体就这么流淌了下来,虽然凄惨确实让这个家伙真的有了一个痛快,免得再遭受那折磨之苦了。
而接下来刘家这两兄弟就被直接摁在了地上,也被捆绑到了起来。
“小子,你刚刚也听到了,欺辱你家人的不仅仅是他们,正所谓百因必有果,若非是刘家兄弟对他们这般说的,他们也不会让你家人遭此厄运。
也不会让他们手中出现那么多的冤魂,你的仇人,我又给你找出来了两个。
好好玩耍,换一个玩!”
万俟卨拉住了还在折腾孙二狗的汉子,然后将他引到了另一个人的面前,同时在那人张口之前用染了血的破布再次堵住了他的嘴巴。
“都说了,你错过了时间,就没有机会了。”
惨叫声,哀嚎声,不断地挣扎,都改变不了这一切。
这一幕更加刺激到了剩下的人,一个个的名字从他们的口中被咆哮了出来。
“邓五,我知道邓五和他手底下的五个人也干过,他们屠杀了好几家,还把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给活活的摔死了!”
“柳阿大,他也干过!”
“还有八字军中的冯南,这家伙原来是一个盗匪,他...”
一个个的名字被他们说了出来,而且说的声泪俱下,说的有板有眼,这些人有的就在这城中,听到之后立刻就做出了反击。
他们有的将自己藏在人群之中,想要躲避过去。
也有的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忍不住就开始了破口大骂,似乎自己真的受到了什么冤屈一般。
面对这种情景,万俟卨只是淡然的挥了挥手,然后那些调拨给他的士卒快速的将这些人全部制服,并且送到了他的面前。
“某家无罪,那厮与某家有仇,他在陷害某家!”一个壮硕的汉子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断的挣扎,似乎想要挣脱出去。
“你叫柳阿大?”
“某家就是八字军的柳阿大!”
“你说你没干过?”
“某家入伍是为了抗金的,不是为了欺辱百姓的,这种事情某家从来未曾干过!”
“哦,是么?”万俟卨不置可否,这个模样的万俟卨让柳阿大更是感觉到有些心惊胆战,但仍然不肯束手就擒。
而此时,八字军大将王彦和河北路元帅杨惟忠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这里,当他们跃马进入城池之中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高高的看台之上,数百人正在被摁在地上,下面还有士卒在不断的往上面拿人,小范围的冲突已经开始出现。
而惨叫声也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这一刻,杨惟忠和王彦两人对视一眼之火,都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他们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有些监管不力,但是这段时间他们忙的连吃饭睡觉都没时间,真的是顾不上下面出现的这些事情。
他们有错,但是他们如今也知道不是后悔的时候,要先稳定住民心,要先压下去这件事情。
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竟然演变成了这个样子,甚至到现在竟然愈演愈烈了起来。
“阁下请慢动手,鹏举请慢动手!”此时杨惟忠也顾不上岳飞和赵鼎两人的心思了,看着那万俟卨竟然还想要对那柳阿大动手赶紧出言阻止。
同时王彦一声令下将局面控制,然后将已经开始冲突的双方彻底的拦住。
“还请慢些动手才是,老夫有话要说!”杨惟忠走上台去第一件事就是将柳阿大护在了身后,然后不管那万俟卨的脸色,直接朝着岳飞赵鼎说道。
“老夫和这个家伙并不认识,但是刚刚听到他在喊冤叫屈,老夫觉得此等事情事关重大。
我等还是要谨慎行事,没药冤枉了好人才是!”
杨惟忠说的是大局,也是他的办法,将事情压下去。
只有先行压下去之后,让百姓受些委屈先顾及战事。
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暗示,战事为主,日后若是战场上他们还能够活下来,那么等到了那个时候或许还可以功过相抵。
最起码,军心保住了。
杨惟忠的意思赵鼎和岳飞都很清楚,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回答,甚至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万俟卨的身上。
“万俟卨,你既然是主管此事,那么就由你来解决。”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杨惟忠的脸色再次变得有些难看,但是也不得不看向了一旁的万俟卨。
“杨帅乃是我大宋朝中基石,乃是我大宋北上与金人争锋的大将,小人人微言轻,自然不能阻止杨帅的命令了。
但毕竟某家要负责清查此事,可否让小人将事情询问清楚了再说。”
“你这厮若是严刑逼供....”
“这么多人看着呢,小人可不敢如此,只不过是有人要报仇罢了,若是他真的无辜,那自然是将他放回才是,若是杨帅不放心,不如就让他在杨帅手中。
小人自会询问他几个问题,他只要如实回答便是了。”
听到了万俟卨这般说话之后,杨惟忠虽然眉头越来越紧,却也没有理由继续阻止,只能默默点头,让开了半个身子。
看着仍然暴怒不已的刘阿大,看着那因为有了靠山而变得更加无所畏惧的模样,万俟卨其实看得出来。
这个家伙是真的没有做这种事情,甚至还想要对他报复。
不过这不代表在万俟卨的眼中他就没有罪过。
他可是万俟卨,是大宋的酷吏。
“你说你从来未曾做过那等恶事?”‘’
“当然,某家从来未曾做过,若是你想要去查那便去查便是,某家无所畏惧。”
“你既然这么说,那某家就信了,只是某家想要问你另一件事情。
看你的模样,似乎对于这些事情是在觉得被冤枉而非是对百姓遭遇的可怜。
或者说....其实你对于这些事情都十分的清楚,只是没有参与罢了。”
“你这是何意,某家未曾作恶,有何问题,你这顾左右...”
“请告诉本官,你对于这些事情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某家未曾...”
“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再次用一声大吼打断了那士卒的话语。
这一次柳阿大沉默了,他没有回答。
而万俟卨却替他回答了。
“你若是不说,那本官就替你说了。
你,还有你等,还有这负责迁徙之事的所有将士恐怕对这件事情都是清楚的很,只不过你们对此都是视若罔闻。
一边是你们的袍泽兄弟,另一边只不过是一群人命比草贱的百姓罢了。
这如何选择,难道还需要犹豫不成!
甚至于你们心中还在想,此时不做但是日后万一真的见到了让你们心动的猎物了,也可以顺势做上那么一做。
尔等就算是无罪也不过是当今无罪,日后定然会重蹈覆辙。
是谁给了你们这般的勇气,让你们如此的草菅人命,让你们如此的枉顾百姓!
是金人,还是这位河北路元帅,杨惟忠?”
当万俟卨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之后,便是岳飞都瞪大了眼睛,这疯狗这是咬疯了么,什么人都敢攀咬。
而杨惟忠身边的亲卫如今确实已经拔刀了。
“杨惟忠,你要杀人灭口不成,你要杀得是我万俟卨,还是上面那个随时可以接替你杨惟忠元帅宝座的岳飞岳鹏举将军?
亦或者是朝廷派来监管开封军政的赵相?”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之后,杨惟忠的脸色终于变了,下面的王彦更是怒吼一声要上来将那万俟卨斩杀当场再说。
可万俟卨的话语没有停下,反倒是越来越诛心。
“为何是岳飞将军前来援助之后才会出现这等事情。
为何金人在河北路安抚难民,断我大宋根基,而杨帅麾下将士却是在妄杀百姓?
为何这一切都是在岳家军出现之后才会发生?
为何那完颜阿鲁补会险些击杀赵相,而杨帅却对此只是在滑县据称死守?
为何当初赵相险些战死杨帅无动于衷,而这区区几名士卒之事确实让杨帅不管不顾奔袭而来。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在邀买人心,还是在给我等下马威,证明谁才是这河北路的元帅!”
这些问题哪里是在询问那柳阿大,句句话都是在诛心,在诛杨惟忠的心。
此时被拦住的王彦只能不断的怒吼怒骂,杨惟忠的脸色涨红,胸口剧烈的起伏仿佛就要在下一刻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一般。
那被他保护起来的柳阿大看着这一幕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只想说,这一切都是胡说八道,但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在冷眼旁观的赵鼎却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朝着岳飞轻声说道。
“这酷吏手段如何?”
“胡说八道,栽赃陷害,若是不加以遏制,便是祸国殃民之人!”
仍然是冷声不喜,仍然是对万俟卨忍不住的批判,但赵鼎确实不断的点头。
“岳将军说得对,但如今我等就需要折磨一个酷吏来镇住这些兵马,也镇住这股风气。
当然,后续的安抚工作是需要鹏举你来完成的。”
“....都是我大宋的将士,都是勇士...”
“可他们却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这种时候做出这种事情那就是逼着我等牵连,金人已经很难缠了。
老夫可不想这南乐城哪天就被百姓给冲击打开了。
杨惟忠和王彦在军中威望极高,只有将他们拉下水来,才能让军中士卒分成两派。
避免了军心不稳!
他是酷吏自然是知道这随意攀咬一定会出现冤屈之事,但是他就是要借助这冤屈将这盆脏水泼向了那杨惟忠和王彦。
逼迫他们自证清白,也逼迫军中士卒为了维护自己和自家将军,和那些人划分干系。
这样一来,军中便不会因为杀人太多而人心惶惶,只会将矛盾定在那些人的身上。
万俟卨这是要用株连之法,逼这军中自查!”
“若是查出来就是军中自己....”
“你觉得这等酷吏,栽赃陷害还能不准备罪状么,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现在都会是因为他们就是金人的探子。
他们就是在意图坏我大宋民心。”
“调岳家军上前线吧,从这一刻开始,这大宋军中第一案恐怕就要开始了。
老夫不得不说,这大宋的军中,也就是岳家军的军纪是最好的,不过汝当自勉,莫要重蹈了他们的覆辙才是。”
“末将明白。”
“还有,准备接手河北路吧,官家的任命诏书恐怕在这场大战结束之后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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