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庚年与辰尘的对决,应当算是尧庚年出师后的第一战了。
十年前,尧庚年在仓促之中用自己的厉鬼之息偷袭了同为护法的段天琊,随后凭借着出其不意而险胜对方。
十年之后,尧庚年虽说对自己能否战胜辰尘没有任何担心,可他仍然想知道自己凭借功法的话,到底能打出怎样的效果。
归根结底,尧庚年在身法上是没什么独门套路的,因为他的正牌师傅仇铭岳没空教,接手的师父云老三又贼头的狠,到了第三任白听雨这,那就更别想有什么一击天下惊的东西了。
毕竟白听雨虽然实力顶天,但她一心想要造物,心思全都放在了创造生命上面,虽说在无意间创造了福及大陆的‘大世界’,但白听雨本人的战斗技巧……
嗯,聊胜于无。
想到这里,尧庚年抬头瞥了一眼站在柳沉舟身前不说话的辰尘,挑了挑眉毛。
“怎么,为何不出手?”
“我堂堂清君门护法,与你一战还想抢占先机,岂不是会被人嗤笑?”
“嗯?”
“恃强凌弱不是清君门的作风,你先出手吧。”辰尘伸手一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眉宇间尽是高傲。“辰某不是流氓,对决向来坦荡,只不过这次,你我生死勿论罢了。”
“……”
‘还,挺绅士的。’尧庚年盯着辰尘,突然眉头一皱,觉得这话另有所指。
‘不对啊,这人难不成是在讽刺我十年前杀了段天琊的事?他怎么知道我是靠出其不意才把他杀了的?’
尧庚年想到这里,又瞪了一眼辰尘,但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索性就不再多问了。
“请?”辰尘又催了一声。“一动不动,可是再等我出手?辰某不欺负人,在你我的对决中,绝不抢占先机。”
“当然,我也只是在考虑……”尧庚年说到这里,顿了顿。“杀你的方式,该用哪一种。”
尧庚年在此之前紧急学了一手装逼,也算是能顺利地说出那种人见人恨的调子了。
果不其然,辰尘听后,手掌猛地攥成了拳头,笑中也带着些咬牙切齿:“你杀我用哪一种方式?尧庚年,你不过只是个初识修仙的后生,说话可要给自己留几分面子。”
“是吗?”尧庚年慵懒地回道。“那等一会你这个‘前辈’若是输的干脆利落,岂不是要自割人皮了?”
“……”
辰尘没有回话,但从他咬牙切齿的笑意中不难看出,他的确被尧庚年气到了。
‘还好小狐狸给我买了遮目的布条,这东西还真的很有用啊。’
尧庚年下意识地摸了摸双目上的遮目,暗自感慨。‘若是方才辰尘这老不死的能透视到我看他的神色,恐怕故作高傲就没什么效果了。’
想到这里,尧庚年又情不自禁地多看了看辰尘的起手式。
——虽说尧庚年现在也算是杀过高手的家伙了,但这与他羡慕辰尘这种‘高手’并不发生冲突。
尧庚年就是野路子,误打误撞被言灵儿这个小狐妖附体续命,然后靠着天命吞了厉鬼拿到了一个外挂一样的神器,随后一路横冲直撞,凭着一腔的血气和言灵儿的后勤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而辰尘就不一样了,辰尘是正经的科班出身,一路勤于修炼才获得了如今的护法身份。
他可是站在临光大陆水修顶点的修仙者,在十年前、尧庚年初遇他的时候,他就已将水灵力修炼得炉火纯青。
而在水灵力之上,他甚至还直接创造出冰灵力,如今看来,这等传言非虚,这种冰灵力甚至能隐约压尧庚年的神纹一头,看起来的确是独一门的绝活。
还有他的仙使,那条在幽冥火山里受天地滋养的冥火诡蛇,冰火本不相融,可辰尘硬是将这二者融为一体,似乎是一个独门杀器,至今鲜少有人有幸见过。
而这种放在任何地方都能叱咤风云的人物,在清君门中,也就只是一个四大护法之一罢了。
清君门的护法,这种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
毕竟一旦成为了清君门的四大护法之一,那就算是可以被清君门的历任门主所依仗的人了,若是运气好一些,甚至可以成为辅佐少年门主成名的‘前辈’。
沈无争的实力强得平平无奇,但柳沉舟的天赋高得有目共睹,能被这种程度的高手所依仗的人,也是需要相当的实力的。
清君门的四大护法,放眼整个临光大陆,就算是顶尖的水准了。
就算当年的段天琊看似轻而易举地被初出茅庐的尧庚年吞掉了,那也是尧庚年身上的厉鬼之息太不讲道理。
厉鬼本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可尧庚年强行用自己的灾厄命格吞掉并转化了这个只知吞噬的鬼,进而获得的力量。
这种新奇的力量单拿出来,也是独步天下的神兵利器。
所以段天琊输在见识与兵器上,并不是输在硬实力上。
纵然神器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但平心而论,这等配件,不能决定个人实力上限。
尧庚年想要自己走得更远,他就必须学会摆脱对厉鬼之息的依赖,进而形成自己的战斗风格。
可这也是极难的。
所以尧庚年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想要从辰尘身上偷点东西过来学——
抱着这样的一个态度,尧庚年有模有样地当着辰尘的面也起了一个手势,强行不屑冷哼了一声,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请。”
辰尘虽然觉得尧庚年的手势有些……业余,但他毕竟是有办法速杀段天琊的人物,饶是辰尘也不敢掉以轻心——况且他刚刚穿越了那道漆黑的浓雾,在那道浓雾之中,他察觉到了骇人的贪欲与杀念。
若是这等浓稠的雾气正是尧庚年的贪欲所化,那么这个尧庚年……恐怕在这消失的十年里,经历了一些让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或者说,灾厄在十年中觉醒了。
辰尘相当谨慎,他一边将柳沉舟护在身后,一边将精力都集中在尧庚年身上,这导致他身周的气温再度下跌,空气甚至都被这股冷意凝固了。
没有任何人在乎不远处躺着的苏临,她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请指教。”
“自然,请。”
“等一下。”
就在尧庚年与辰尘准备交手的时候,一道沉稳的冲击破开了辰尘的冰层冲了进来,打断了辰尘与尧庚年的起手。
辰尘被这种强硬的冲刺打得猝不及防,险些受了内伤。
尧庚年的酝酿被强行这么打断,险些在空中一个踉跄,他瞪圆了眼睛,和辰尘与柳沉舟一同看向了声源处。
是霍南亭。
霍南亭与陆吾一样,都是土灵力的修仙者,不过与陆吾不同,霍南亭的土灵力已经修至出神入化的境地,他只要站在地上,便能与地脉相连。
直白一点说,只要霍南亭双脚立地,那么他即大地,大地即他。
这时,霍南亭运气地脉之息破开了辰尘的冰,他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苏临身旁,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
霍南亭将苏临抱起来的时候,她身上的那套红色的外袍也因此飘落了,只不过霍南亭没有抓住这套衣服,任由其落在地上,并看似漫不经心地踩着过去了。
“……”
柳沉舟自然是看见了的,但他并不想多说什么,毕竟霍南亭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具尚还喘气的尸体罢了,他现在怎么看待柳沉舟的,对柳沉舟而言并不重要。
而霍南亭好像也感受到了柳沉舟的视线,他抬头看向了柳沉舟,冷哼一声,问道:“柳门主,尧庚年是谁,我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但想必与我家大小姐无关,这人,我就先带走了。”
“……”
柳沉舟也没说话,他明白霍南亭这么说的意思是要带着苏临离开清君门,但他瞥了一眼环绕在四周的厉鬼之息,又给了尧庚年一个眼神。
尧庚年暗中颔首,柳沉舟就收回了目光。
可就算是这么一个细微的眼神交流,霍南亭竟然也注意到了。
他眉头紧皱,又朗声问道:“柳门主,你这次邀请我家小姐来参观那口棺材,当真不是另有所图么?”
柳沉舟依旧没有回答霍南亭的话,他只是看着霍南亭与他怀中的少女,缓缓对着空气说道:“沈危。”
话音落地,一道身影立刻出现在了柳沉舟身后,吓了尧庚年一跳。
此人正是沈危:“属下在。”
“看来霍先生不想在清君门久留,那便送客吧。”柳沉舟淡淡地说着,就转身背对着霍南亭了。“不过我清君门也不是什么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界,如今有灾厄上门闹事,本门主无空招待,就由你陪一陪吧。”
“柳沉舟!”霍南亭听明白了,柳沉舟这是不准备放自己走,他看着怀中冻得神志不清的少女,心中难免心疼起来。“你放不放人!”
“沈危。”柳沉舟没回话,只是淡淡地又喊了一声,广袖一挥,帅气且孤傲。“陪客。”
沈危一声应下,就化成一道清风自天而降,落在了霍南亭与苏临的身前。
“霍大先生,苏小姐。”沈危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礼,给他们二人指向了坐椅的方向,便对着霍南亭笑道。“我家门主正忙,既然苏小姐尚未表态,那不如先等等如何?”
“柳沉舟,这就是你清君门的待客之道吗?”
霍南亭知道沈危不过是清君门的一条狗,他并没有理会沈危,反而是继续看向半空中与尧庚年对峙的男人,问道:“我家小姐病危……”
霍南亭话未说完,沈危就打断了他的话,毕恭毕敬地笑道:“齐家主还在呢,霍大先生没必要急着否认枫山齐家的能力吧?”
“……柳沉舟,你当真要这么做?”霍南亭怒视着身前笑着的沈危,对着空中说道。“此事一结,我王党必要跟你们清君门讨个说法。”
柳沉舟没理他,毕竟一个死人能有什么说法呢?
况且王党的说法,他柳沉舟早就准备好了,这不是就在面前么——灾厄降世,亲临清君门,不巧屠戮众人,牵扯齐家家族与王党首领,借此一名天下,众人皆知,岂不美哉?
所以柳沉舟懒得在多说什么,而霍南亭一直刁难自己不出手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打不过。
不是因为霍南亭一人不敌沈危,而是在他要护着昏迷的苏临的前提下,他只是一介土修士,而沈危却是风水双绝的修仙者,但是从灵力调动的角度来说,霍南亭就是不占优势的。
更何况土灵力再怎么修也不过是与地脉相连,沈危却是风水双冠,他若是耍赖将霍南亭赖以为生的‘土’席卷一空,那么他也不见得能在短时间内就战胜对方。
况且沈危这人的仙使,的确让霍南亭忌惮。
不,沈危的仙使,能让临光大陆上所有的修仙者都忌惮三分,毕竟那是一条人间的神物——古龙。
那可是条比东方家的始祖还要古老的龙,是沈无争从耀大陆上带回的龙蛋,经清君门三长老合力孕育后才诞生的古老之龙。
有了这条古龙后,沈危的能力便与沈无争并驾齐驱了,只不过沈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答应沈无争自己会做为护法守清君门安宁,他就不会再有任何其他心思。
就算是沈无争死去、柳沉舟接手清君门的现在也一样,沈危只是在履行自己与沈无争的诺言,成为一个护法,守护清君门的安宁。
只不过现在,他还多了一条:那就是给沈无争报仇。
他的确是想要杀了尧庚年的,但辰尘比他快了一步,他因此错失了先机,没抢上率先与尧庚年一战的机会。
沈危也是个君子,他不想以多欺少,他想要堂堂正正的、亲手手刃尧庚年,来替沈无争报仇。
而见如今这个架势,沈危相信,尧庚年定然会殒命在此,所以他便不急了。
只见他带着霍南亭落坐回去,甚至还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苏临披上了,笑道:“霍大先生莫急,齐小姐的医术冠绝天下,定然会让苏小姐安然无恙的。”
“……哎。”
霍南亭没说话,只是担忧地看向了不远处还在照顾安雅的人,叹息了一声。
“柳沉舟让你来拦我,也算给我面子了。”霍南亭苦笑道。“那么就劳烦沈护法帮我给齐姑娘传个话,让她在稳定住安小姐后,便来看看我家少主吧。”
“当然。”
沈危笑了笑,便走向了不远处正专心致志地医治安雅的齐雅媗,途中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头顶的方向。
“尧庚年啊。”沈危眯了眯眼睛,有趣地笑了起来。“这场瓮中捉鳖的战斗,你究竟会以怎样的姿态死去呢?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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