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几人有志一同的觉得启松十有八九会是这一次胶着情势的突破点。
众人只觉得似乎从一团乱麻之中抓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头。
循着这个线头,兴许真的能找到什么也不一定。
顺藤摸瓜,恰是最行之有效的法子。
果然,若说找魔哧,寻觅到他行踪非常困难,那启松可就容易多了。
有柳无言帮忙,不仅是启松来闾环岛买毒活的事,连启松在扬魔宗的事都打听到了。
客厅里,众人再次围桌而坐,中间放着一张纸,上面细细密密的记着几行字,全都是启松的信息。
连外点着纸上的字,和众人分析:
“以时间推算,当年我们抓到灼马这些人之时,启松就已经过来了。”
“那时候,扬魔宗吹嘘自己招揽了一个护法,姓乔,人称乔护法。”
“传言:乔护法神出鬼没,却深得重用,听说他一手炼丹术出神入化,能化腐朽为神奇。”
连外说到这儿,众人便听到坐在他旁边的朴丰星君非常响亮的“嗤”了一声,那样子就是不屑,非常不屑。
众人:“……”
连意不禁莞尔,心中却是觉得亲切,总觉得朴丰星君以前一直是个仙风道骨的人物,在这里一起生活了一阵子,当真越发亲切了。
她家有老祖,很知道老人家的一些心思。
年纪大了,尤其是修士,特别是那种性子特别纯粹的修士,会越来越回归本性,返璞归真,难免就带上了一丝小孩子的脾性。
她家老祖宗也是如此,好吃爱生气还喜欢捉弄晚辈。
如今,朴丰星君这种表现,连意立刻秒懂:这朴丰老头儿是听不得别人夸启松炼丹术高呢。
毕竟是竞争对手,哪怕是敌人夸的,也不行。
同有个老祖宗压着的连外岂会没看明白?他默默的瞅了老头儿一眼,清咳两声,继续。
只是说的时候,注意了许多,夸奖启松的话一律略过。
果真,朴丰星君又变回了那个仙风道骨的样子。
“……乔护法很受重用,在宗里地位很高,扬魔宗从建宗以来,一直都是十名护法,如今为了启松破例,可见启松的手段。”
“启松作为第十一位护法,后期就很高调了。”
这事无论是成可和四林思箬似乎都不知道,听说乔护法时一脸茫然,连意鄙视无比。
现在发现,这两人在扬魔宗活的有多边缘了。
启松的高调在连意意料之中。
启松来了此地,虽然没有提起他启松的道号,可他本就姓乔啊,因而当真是连姓氏都没改。
他在焕法阁的家族,连意还去过。
也不知道是太自信自此山高水远,无人有办法能抓到他?还是艺高人胆大,不在乎。
反正,行事作风同在焕发阁比,一如既往的高调,甚至还要更高调。
连意记得,她其实在扬魔宗坊市待的那半年,也是听过启松的,当时人称十一护法,甚至乔护法。
连意那时候满心满眼的魔哧,还真没把这事连起来。
连外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看了连意一眼:“启松行事无忌,刚来的那会子,当真是广眉半界人人都知道扬魔宗多了个乔护法。”
“扬魔宗人也对他推崇备至。他虽是护法,但他本性贪婪,只要有灵石,有他能看得上眼的宝物,什么样的丹药,他不问缘由,都能炼制。”
说这话时,连外语调凉凉。
有钱能不能使鬼推磨他不知,但能驱动启松是真。
他自己也是炼丹师,虽然爱好炼制毒丹,但亦不是无操守的。
说起来,修仙界中,便是当个最老实巴交的炼丹师,也是地位高尚又富得流油的。
毕竟,修士也是人,世人就有需求,无论是提升修为,增长灵力亦或者受了伤、流了血,哪件事都少不了丹药。
但,正是因为如此,身为丹师,也极容易误入歧途。
在外如斯的诱惑,在内还有一些邪法歪道,能炼制出各种具备神奇效果的丹药,但需要的材料也很是奇形怪状和匪夷所思。
譬如,人或者妖的神魂!
对此,连外看的非常清楚,也能坚守本心。
天道平衡,那些邪法歪道炼制出来的丹药,岂是那么好吃的,便是吃了,也得拿出相应的“报酬”。
而这“报酬”通常情况下,是让人无法承受的。
于丹师来说,基本上走了第一步,摒弃良心和操守,就是入了魔障,再难回头。
启松此举,那就是自掘坟墓。
只可惜,道法教了他几百年上千年都没有引他上正道,魔稍稍诱惑一下,便成了。
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还是启松就是个天生的坏坯子。
连外的隐含之意,众人都听懂了。
便是知道他不干好事,也实在觉得跟着丢人。
好歹焕法阁那也是曾经的四大宗门之一,他们在座的也是,四大宗门同气连枝了几万年,出了这么一个大渣滓,真是让人想不脸红都难。
连外继续道:“不过自半年前,他就突然低调了。”
一边说一边又看了连意一眼。
连意缈了连外一眼,接过话头:“想必是我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启松知道是我来了半界,怕我发现他的踪迹,怀他好事,暂时蛰伏起来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连意不觉得启松能够一直这么“乖”。
青阳摇摇头:“启松老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是啊,自那一次后,他就出来过一次,就是买毒活那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
“柳大哥帮我打听过了,说他接手了扬魔宗的丹堂,忙的很。”
连意怔然,继而冷笑:“这么说,以后那些个化婴丹、化神丹、魔药都由他来炼制了?”
连意早就摸清了扬魔宗的构造,深知这扬魔宗的丹堂是干什么勾当的,当真非心腹不得入啊。
果然是个有手腕的。
“扬魔宗就一个丹堂,所有的邪魔所需要的魔药均出自那里,启松在这儿当真如鱼得水。”
不过,不怕。
换句话说,他越是心腹,也说明他知道的越多,越加深了连意要抓到他的决心。
朴丰眉头皱的死紧,不忘安慰连意:“你放心,他必是要出来的。”
他也用手点点那张记录启松生平的纸:“毒活的量还有限度的,除了闾环这样的大岛,背靠着阴癸门那样的大宗门才会有,其他地方见到的不多,这纸上记录的他上次购买的数量也就堪堪炼制三次绝杀。”
“算着时间,这会子都没有动静,估计三次都没成功。”
“既然没成功,那还得出来买。”
连外也跟着道:“毒活非纯净魔气无法生长,扬魔宗那等污秽之地,毒活是长不出来的,我已经知会了柳大哥,请他的人帮我们看着点儿。”
“只要这启松来了这周边,一上岛,我们就能知道。”
说着,他又拿出地图,在地图上一点两点又三点:“我早就查清楚了,距离扬魔宗最近,最方便到的,又能一次性买到多量毒活的只有这三个岛,分别是闾环,绿翠和边吆岛。”
“闾环岛和边吆岛属于阴癸门,而绿翠岛属于南?宗。”
“好在柳大哥在此驻扎多年,又是阴癸门的老人了,绿翠岛的总管事他也很熟悉,答应帮我们的忙。”
“不过,启松来闾环岛的可能是最大的,因为最近。”
但实则也不一定。既然不久前来过一次,还把闾环岛的毒活都收尽了,这一次兴许贪心一点的,就不会来了。
亦可剑君也道:“以启松的谨慎和狡猾,他去绿翠岛的可能性最大,甚至还可能走的更远。”
任遥飞也嗤笑一声接话:“是极,原本他可能不会,可是他不是知道连意来了么?以他长年累月在连意手上吃的亏,他还真不见得来闾环岛。”
毕竟,如今他既然如此“低调”,想必是躲着连意的。
他自是知道,他在眉昆界失踪一事瞒不过去,毕竟还有灼马那些人迟迟不归。
知道归知道,但天高皇帝远,以他的自大肯定不放在眼中。
但连意来就不一样了。
于启松来说,连意邪性的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莫名奇妙的就跟他对上多次,还次次以启松那边失败告罄。
凭任遥飞对启松的了解,他那心眼儿比针尖还小,既对连意恨之入骨,心中也是忌惮她的。
连家又是炼丹世家,谁知道连意除了会阵法是不是对丹道也有涉猎。
而闾环岛他已经买过一次毒活了,再买,目标太大,而且间隔时间短,也买不到多少。
而他收购太多很容易被阴癸门注意上,万一泄露了什么消息就不好了。
许是会弃了闾环岛的。
去和闾环岛、阴癸门不相干的地方的可能比较大。
那绿?宗可没有阴癸门势大,和扬魔宗的关系也没有和阴癸门那样闹得那么僵。
连意眉毛一挑,仿佛在说:怪我咯?
连意一愣,并不在乎:“便是如此,咱们便分头行动,我去那绿翠岛守着。”
“不过我觉得,闾环岛,边吆岛也不能不守着,最好再扩大点范围。”
她手指轻点着那地图,看了看,又画了两个圈:“这样吧,我和连外去绿翠岛,师祖、师父和两位前辈去其他四个岛。”
青阳星君眉一皱,不赞成:“你和连外不过两个元婴初期修士,还选了一个启松最可能去的岛,他如今可是化神。”
看连外还一脸赞成连意的表情,青阳星君有点心塞。
连家人怎么回事,就喜欢挑战极限是不是。
这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四个化神都护不住两个元婴,这脸还要不要了?
以后他还有脸站在连晨远面前不?
其他三位化神修士虽然没有青阳星君那么直白,但看脸色也不太好。
亦可剑君用下巴努努连意后来加上的那两个岛,不解:“这后来加的这两个岛,距离虽说近,但它们不如闾环岛那么繁盛,便是有毒活也数量不多,还距离闾环岛过近,启松当真要是来,还不如来闾环岛了。”
左右也没什么区别,都是阴癸门辖下。
连意却是摇头:“师祖有所不知,我曾经和启松的徒子徒孙都打过交道,发现他身边的人都极度贪婪又自负,而且自诩聪明。”
“我想着,既然启松教导的徒子徒孙如此,他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着连意还瞥了朴丰星君一眼,见他沉吟着点头,她就知道她推测对了。
“这种人,他便是知道我来了,与其说忌惮不如说是厌恶。”
恨之欲死罢了。
启松这样的人,自负又自大,跟长着反骨一般。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事他做的出来。”
“而且他本性贪婪,喜欢给自己留后路,明知其他几岛有毒活不取也不是他的作风。”
“所以我觉得,没准启松还会带几个心腹,如我们这般,分开去几个岛,把毒活都收了。”
连意耸耸肩:“好在咱们人手勉强也够了。”
连外也接话:“诸位前辈无需担心,听说那绿翠岛魔草遍地,我正想见识一番,待我们杀了启松,我便带点回来与朴丰前辈共同研究。”
四位化神:“……”感觉更担心了怎么办。
连意是既然做下决定,就不会更改的性子。
连外也是如此。
他们连家人好像都长着一根名叫倔强的筋。
反正是拗不过来。
最后还是任遥飞拍板放他们去了。
一嘛,她自己知道自家徒儿性子,你不让她去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捆起来打昏了。
二嘛,都是几百岁人了,连意也不是浮夸的性子,甚至从某一方面说她为着她身后的一大家子人,比谁都惜命,她既然要去,证明她是有些把握的。
见师父松口,连意二话没说,和连外便去了绿翠岛。
许是她这人对和她有仇之人的预测都特别准确。
只等了一旬,连外就收到消息,有一个黑袍修士来收毒活了。
姐弟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往外走去,不出意外,是抓到鱼了,只是不知道是条大鱼还是小鱼。
连意心跳速度很快,那是一种面对强敌来袭的特殊感应。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这回逮着的应该是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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