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小满送完陈智杰回家时，家里人各自回房休息了。
她牵挂着潘春花刚回家时的疲倦愁容，犹豫片刻，还是去了主卧房。
“这食消得有点久。”潘春花正戴着眼镜，坐靠在床边翻阅文件。
“吃太撑了嘛，就散步绕了两圈。”林小满莫名心虚，另问来意：“阿妈，你下午的会议开得怎么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潘春花见绕不过去，便摘掉眼镜，放下资料，“牵头人的公司资金链出问题，他变卦退出，连带有几人也动摇，原定方案得全部推翻，这个倾注多人心血的大项目很可能停滞。”
林小满张了张嘴，应不出声，这难题太大，能力微薄如她，暂时帮不上任何忙。
“项目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局，跑关系、审批等前期准备投入已耗了一部分资金，如果就此搁浅，就全打水漂。”潘春花面容疲倦，轻揉眉宇。
“如果找其他资方入伙呢？”
“这是一笔巨额资金，前期垫资庞大，后期资金回收周期长。虽然自年初来，温州房价逐步增长，但具体前景尚不明朗，风险太大，许多意向企业还在观望，不敢轻易下手。”潘春花缓缓道来。
“资金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缺少核心领头人。”
潘春花的语气不明，但林小满却品出了意味，难以置信地疑问：“阿妈，你想挑梁撑起这个巨型项目？”
潘春花沉默良久，面色摇摆，“还在考量。”
林小满心头忧虑，她刚才快速浏览过文件上的资料，光是那一连串晃眼的投资数字，就足以让她瞠目结舌。
虽然之前她赞同投一点当挖掘商机，但如果要倾注所有，赌在这上面，是万万不值当啊。
最重要的是，那样会给阿妈带来巨大的压力，套上无形的枷锁。
阿妈操持着这么大的集团，已经太累了，如今衣食荣华，应有尽有，他们家也早已过上了老家村里人羡慕的好日子。
“阿妈，以冲刺的速度跑马拉松，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会累垮的。要不，这事我们不参与了。”
潘春花默不作声，眉宇紧蹙，隐忍着常常发作的偏头痛，神色显露着不甘放弃。
“阿妈，你是不是又犯头痛了。”林小满连忙端水找药，让潘春花服下。
“阿妈，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你这些年一直不停歇，投身在事业建设里，现在春意集团已经成了数一数二的服装企业，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放松心情多去做一些感兴趣的事。”林小满焦急劝慰。
“正是因为春意到了瓶颈，我无法让它再上一个台阶，我才要另寻他路，通过其他方式再赚钱。”
林小满看着潘春花头痛得都冒冷汗了，还全心牵挂着赚钱事业，又气又心疼，负气冲动吼道：“赚钱赚钱，现在钱对你而言，只是一串数字，这辈子都花不完了！你都辛苦操劳半辈子了，能不能放过自己，过一过生活，不要只为了赚钱而赚钱了！”
潘春花一滞，无力地靠在床头垫上，喉间哽咽，眼眶泛红。
林小满也怔住，懊悔不已，恨不得自扇嘴巴，她怎会不知阿妈的辛酸苦楚，只是更心疼阿妈的独立坚强。
“阿妈...对不起...”林小满愧疚低语。
潘春花无声摇了摇头，“事业做大了，就没有停步的资格了。企业除了赚钱，还背着社会责任，这么多工人靠这口饭吃。一旦停下转动，就离衰落不远了，牵连到众多生计。”
“况且，除了赚钱，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了。”潘春花自嘲淡笑，面色祥和。
她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让至亲家人都过上好日子，不遭白眼、不受穷气，过得尽量圆满些。
“阿妈...”林小满嚅动双唇，泪意微闪。
“我会再斟酌考虑，你快去睡吧。”潘春花抬手关了灯。
光线一暗，林小满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瞬间滚落，灼热得生疼。
“阿妈，那你好好休息。”林小满掩饰鼻音，轻步离开。
门缓缓合上，潘春花眼角潮湿，一滴清泪滑落，晕在枕巾。
回房的林小满，自责愧疚，她只恨自己成长太慢，还未能独当一面。
她彻夜难眠，天大亮就起床悄然出门了，虽然大事上还帮不上忙，但多解决些小事，也是为家里分担。
林小满兴冲冲去酒店，把还在深眠的陈智杰挖了起来。
“这么早。”陈智杰起身开了门，睡意朦胧地躺倒在被子上。
“快起床啦！”林小满抖动被角，又捏着陈智杰的鼻子，强行唤醒了他，催促他去洗漱。
“你是太迫不及待要见我？”陈智杰刷着牙，含着满口泡沫笑嘻嘻。
“少臭美，是有要事！”林小满倚在墙边，数着时间催促。
“好了好了。”陈智杰穿戴一新，精神抖擞地问：“去哪作甚？”
林小满前头带路，去附近早餐店，叫了两碗糯米饭和咸豆脑。
“先请你吃个早饭，再买点水果礼品去王婆家。”
陈智杰挑眉，“醉翁之意不在酒？”
“正解。今天我要把他拿下！”林小满信誓旦旦。
陈智杰猛然被呛，不乐意地咳嗽出声：“我们能不能换个说法？”
“哎呀，差不多。反正就是要让他接下王牌加盟。”林小满不拘小节。
“这就顺耳多了嘛。”陈智杰小声嘀咕，转声提议：“我觉得再把小暑带上，事倍功半，毕竟后续合作搭档是他们俩，我们还得谋划满月大业呢。”
“嗯，有道理。”林小满大快朵颐地吃着，“我觉得这碗肉丝浇头糯米饭也是经典特色，建议他们后续可加做这项。”
他们俩简单讨论了两句，越聊越觉得可行，一拍脑袋，打包了几份，绕回家喊上林小暑，一起去王婆家找叶辰。
刚到门口，就遇上了晨跑归来的叶辰。
“嗨，好巧啊，吃早饭了吗？”热情担当的林小满笑着出声。
叶辰被笑得有些发怵，尤其是领教过这两位的能耐，看似阳光纯良，实则套路满满。
“早。”
叶辰不答，反打招呼，视线不由落在他们身后的林小暑身上，还是她恬静温和，简单可爱，接触起来更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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