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春花的强硬态度,让华丽妇人心生怯意,但她不肯示弱,挺直了丰满的胸脯,给自己撑回气势。
“你...你恶人还想先告状!我是马多金的正牌老婆钱丽朵!你...你勾引我家老马,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没羞没臊不知廉耻!”
“原来是马厂长的妻子,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在事情没搞清楚前,别满嘴吐不出半句人话。”潘春花直视钱丽朵,气势凌然,毫不畏惧。
钱丽朵望着潘春花那双坦然明亮的双眸,一时吃不准消息的真假。
潘春花见钱丽朵迟疑了,暗自猜测钱丽朵估计是受人蛊惑,来找她的茬闹事。
如果不把事情弄清楚,她被泼的这盆脏水,可就洗不干净了!
但眼前这钱丽朵情绪激动,丝毫听不进半句道理,而车间门外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今天是休息日,又是大晚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工人到这里来?很明显,是有人蓄意安排好引人来的。
到底是谁,这么大费周章地要抹黑她,又或者说,想让她在这待不下去。
潘春花冷静分析,扫了一眼车间门口的围观人群,转身对钱丽朵低声说道:“如果你还想要脸面,听我一句劝,冷静下来找罪魁祸首,而不是揪着我不放。”
本想稳住局势,没想到冲动暴怒的钱丽朵,不仅不听劝,反倒变本加厉怒吼:“我有的是脸面,不要脸的是你!你勾人还不够,还想要霸占我家厂子,真是野心不小!”
越说越愤怒的钱丽朵直接上手,想冲过去揪潘春花的头发。
潘春花早有防备,灵活躲过,直冲而来的钱丽朵收不住力道,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钱丽朵悲上心头,痛哭哀嚎:“皇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公三天两头不着家,三更半夜不回家,被外头的狐狸精鬼迷了心窍啊……”
潘春花气极反笑,没想到马多金这么一个精明算计的商人,娶了这么个撒泼打滚的花瓶。
她本念着马多金在她最困难时收留她进厂的这份恩情,不想让他妻子在众人面前难堪,但眼看着钱丽朵咄咄逼人的模样,今晚无法善了。
“马夫人,说话做事要讲分寸。今天我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你们在外头的人也听灵清。”潘春花提高了音量,扫了一眼藏在人群后面探头探脑的蔡云莲。
“第一,我跟马厂长一清二白,绝无半分私情。”
“第二,我凭自己的努力挣钱,是我的本事。那些自己不努力,还眼红别人有成绩的人,你注定了一辈子没本事。”
“第三,再有乱嚼舌根的人,瞎传一些毫无根据的不实言论,我不介意陪你去警局喝杯茶!”
潘春花态度坚决,字句铿锵,镇住了哭哭啼啼的钱丽朵。
车间里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她昨晚十一点还去了厂长办公室呢,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声音不大,似在嘀咕,却有意挑起了好不容易平息的战火。
钱丽朵的满腔怒火瞬间被引燃,从地上爬起冲到潘春花面前,“你这个图谋不轨的贱人,不但用特聘身份进了我家厂,还三天两头往厂长办公室跑,近来更是恬不知耻,经常三更半夜跑去厂长办公室还久久不出来!虽然我不在厂里,但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
“还有,最近马多金是不是给了你一大笔钱?有人看到你今天转回老家去了!你给我吐出来!还回来!”
潘春花牵挂着小满,不愿再多纠缠,一口气把事情原委说了个清楚。
“你,还有你们,都听好了。特聘身份为了推行工资改革,去办公室只是借书自学,有周大志作证。近一两个月去找马厂长,是我在替厂里处理一批因退货而积压在仓库的衣服。”
潘春花从随身布袋里拿出了一份合同,“看仔细了,你所说的一大笔钱,是我卖衣服的合理劳动所得。如果还不信,具体明细单据全在厂长办公室,自己去查,我没工夫陪你在这浪费时间。”
“让开!”潘春花不怒自威,直视堵在跟前的钱丽朵。
钱丽朵杵着没动,满脸泪痕,双眼迷惘,嘴里喃喃自语:“那他为什么越来越冷落我...为什么三天两头不回家...”
潘春花看着钱丽朵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讽笑,“你连他为什么不回家都不知道,难道不该先反省自己的问题吗?”
“我?我有什么问题...”
“你看到他冷落你,却没看到他为厂里的单子到处奔波,求爷爷告奶奶就为了挽回一个退单。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了想法子多争取一些单子,为了经营好厂子不被市场淘汰。”
“你活在锦衣玉食里,没受过什么风雨,当然看不见别人的艰辛和不易。我来这厂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挣钱。”
“但这里有太多弯弯绕绕,阻碍了我挣钱的脚步。所以,我潘春花今晚在此宣布,我辞工。不是因为任何流言碎语,更不是因为惧怕什么人而打了退堂鼓,就单纯为了,争分夺秒地挣钱。”
潘春花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匆忙赶来的马多金听的,他身后还跟来了满脸担忧的周大志。
原本,她还一直找不到拒绝马多金诚邀的理由,眼下,正是问心无愧辞工的大好机会,她就顺手推了个舟。
至于那个暗中搅动是非的人,她懒得花时间去收拾,但不意味着她会就此轻易放过。
潘春花留意到蔡云莲身旁的许美秋正匆匆转身离去,她的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冷意,她上前一步,凑到钱丽朵耳边低语:
“马夫人,如果你真理解你丈夫的难处,就不会疑神疑鬼跑到厂里来闹事。你丈夫来了,你可以找他对质。不过,你冷静想想,要是任由乱嚼你丈夫舌根的人在厂里,是不是个祸害?”
钱丽朵的身子一僵,怒得发抖,潘春花知道她听进去了,也相信她会去清查个明白。那剩下的就交由她们内部去撕咬掰扯吧。
潘春花没走几步,就迎面遇上了满脸羞愧的马多金。
马多金欲言又止,潘春花镇定如常,仿佛这一切闹剧,不复存在。
“马厂长,感谢赏识,明天我会去办手续,如果以后厂里还需要卖衣服,我们可以再有共赢合作的机会。”潘春花笑着开口,买卖不成仁义在,有用的人脉没必要斩断,多留条退路,总没错。
一说完,潘春花挺直了脊梁,大方得体离开。
她在走出车间大门时,不屑地扫了一眼满脸失望的蔡云莲。
刚走下楼梯,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许美秋。
“怎么,戏看完了来透口气?”潘春花淡然讥笑。
许美秋脸色一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她的确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近来厂里到处在传潘春花受重用要当厂里管理了,她决不能被潘春花替代掉车间主任的位置...
“许主任,要想守住位置,靠的是实打实的能力。与其花时间在旁门左道上,倒不如多提升自己的水平。”
潘春花始终记得许美秋替她手指上药的事,真心留了一句劝,便加快步伐离开了。
这一走,她终于要开始全新的奋斗路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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