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春花认真记下,又旁敲侧击着提问。
“可很想达到某个目的,又达不到时,不就变得很复杂了吗?要千方百计地去铺桥搭路,很多时候,往往还会走许多弯路,甚至不知有什么路可走,才能达到目的地。”
她想要借机解开自己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究竟该怎么样才能提升自己的时间价值,好换取更多的利益。
马多金笑着打了个比方,“弯路必不可少,多走几条,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一条道上走到黑,也不是明智之举。有些路走久了,发现是死胡同,就要及时换,而不是拿梯子踩高跷也要费力翻过去。”
只是这有些隐晦的比方,让潘春花听得一知半解,她知道得多选几条路走,可她迷惘的正是不知有哪些路可走。
马多金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见潘春花的眼神愈发迷惑,不禁笑道:“总之,记住,不要纠结于沉没成本,而要着眼于机会成本。”
“谢谢马厂长的教导。”潘春花点头应下,虽然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么深奥的话,但先记在心里总没错,说不定以后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没事,下次可以直接去我办公室的书架上挑书,不用这么遮掩费周章。求知若渴,我很鼓励。”
潘春花又连声道谢,她琢磨着马多金确实不像在说客套话,既然他对学习提升这事的极为包容,那应该也不会误会她别有所图吧。
犹豫了片刻,潘春花还是问出了心里最亟待解惑的事,“马厂长,我想...请教个事儿,就是如何才能把有限的时间,变得更值钱...”
马多金一听,心下了然,看来她的想法萌生速度已经超过他的预测了。
“人们常说,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没错。但为什么有些人的时间就值钱,有些人的时间却廉价呢?”马多金提问道。
“因为他们做的事不同,不同的事,价格不同。”
马多金摆摆手,“事,只是外在形式。本质上还是对于时间的规划与分配。”
潘春花不解,“我把一天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去做事,能获取的自然高些,无论我怎么分配我的时间,可还是觉得有限。”
“让时间变值钱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从深度上,而另一种就是在宽度上。”
“深度...”潘春花重复呢喃,似懂非懂,“是指一个人所做的事能达到的价值吗?比如同样是一个小时,我踩衣服的价值就远远比不上您管厂子的价值。”
“嗯,这就是知识技能差别在时间价值上的体现。你做的事难度越大,不可替代性越高,那你的时间就越值钱。”马多金总结了要点,“那宽度呢,你怎么理解?”
“我...还没领悟透。”潘春花诚实坦言,她确实不知从宽度上该怎么变值钱,时间不是有限的吗?一天、一个月、一年总共就那么些时间,不能增加呀...
马多金看穿了潘春花的疑惑,进一步引导,“那管厂子的价值,为什么比单踩衣服高?”
“因为您厉害。”潘春花脱口而出,一讲完又后悔是不是有拍马屁的嫌疑了,连忙补了句,“因为您管厂子包含了我们每个工人踩衣服的价值,所以价值更高,也能挣更多钱。
马多金并不否认,他的确很厉害,有些自得地笑着,“游戏规则里,并没有人规定,你只能利用自己的时间去做事。”
潘春花恍然大悟,惊喜地说道:“一个人的二十四小时,和二十四人的一小时,都是等于二十四小时!”
“嗯,把你的时间驾驭在别人的时间之上,利用别人的时间为你的时间增值。”马多金很是欣慰潘春花的悟性,再看看站在旁边一头雾水的周大志,不禁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呐...
周大志接收到来自马多金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厂长说得好!”
……
制衣厂近来单子不多,车间里也不复往常忙碌。
潘春花坐在车间里边踩衣服,边细细琢磨马多金所说的时间增值理论。
根据她自身实际情况,到底该如何从深度和宽度上为自己的时间增值呢...
要说深度上,她只会踩衣服、踩鞋帮,可即使踩得再快,说白了都是廉价的体力活,尤其是这千篇一律的流水线踩法,按照既定的裁片版式要求,每天重复机械性的工作,对增值来说毫无帮助。
可要说宽度上吧,她一没本钱,二没能力,三没人脉,她哪有什么资格去利用别人的时间为自己增值呢?只有像马厂长、张厂长他们那样优秀的人,才有规划和支配别人时间的资本啊...
潘春花现在手握着空理论,找不到实际出路来施展,正苦闷间,就看到许美秋正朝她走来。
“发什么呆!不能因为最近淡季了,就放松了要求!”
潘春花一回神,连声道歉又说了几句好话,就连忙低头继续踩,免得又被许美秋抓住了把柄,借题发挥。
最近,她总若有似无地察觉到,许美秋对她有点敌意,但多亏了她现在学会了圆润处事,才没起这么大冲突。
可今天许美秋不但站着没走,反而目光含冰地注视着她。
她不得不停下手,笑着开口:“美秋姐,还有什么事吗?”
许美秋心里憋着一团火,又不好发作,只得冷嘲了句,“听说你最近很热爱读书?”
“也没,就晚上有空时,看几本闲书,多长长见识。”
潘春花笑着谦虚回应,却不料更惹来另一句热讽,“唷,读了几本书,连思想境界都不一样了呢,是嫌这小车间没见识呢。”
潘春花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有些疑惑,许美秋这是又抽错了哪门子的筋?
许美秋心里正怄得慌,她刚在厕所听到几个女工在闲聊,说潘春花深得马多金喜欢,最近时不时就往厂长办公室跑。难道,她又有哪里做得不到位,马多金想提拔潘春花好换掉自己?
“看来,你最近往厂长办公室里跑得勤快,还真是有大效果啊。”许美秋酸了一句。
这下,潘春花有些明白了,敢情许美秋认为她在讨好厂长拉关系,好抢走主任岗位?
可她去厂长办公室真的只是借书还书而已,来回不过几分钟,怎么这样也能被人捕风捉影传闲话...
潘春花有些无奈,耐着性子,诚恳解释了一番。
可许美秋根本不听,认定了潘春花就是心思不正,想通过不当手段拉拢厂长欢心,好往上爬。
“借书哪需要三天两头就那跑,你要真想看,一次性借个几本不就行了?”许美秋不屑地冷笑着。
“借书还书这个借口找得真好,既维护了你积极好学的形象,又讨得马厂长喜欢。”
“现在他们私底下时不时议论,打赌说你什么时候成潘主任!”
潘春花看着许美秋气急败坏的模样,似乎真的非常担心主任位置被她抢走。
她突然想起马多金曾提了一嘴,问她有没有考虑不做一线工,而是往更有价值性的岗位发展。
她当时没深想,现在领悟到,难道马多金是想提携她去做主任、做管理?但为什么不明说,而是兜着圈子让人猜?
而许美秋的话也提醒了她,是啊,为什么马多金不让她一次性多借几本?她之前的确提议过,但被马多金驳回了。
现在想来,马多金的真正用意,竟就是让她隔三差五就往厂长办公室跑,好营造她极受重视的假象,也引发旁人猜测连连,让有心上进之人看到可能被提拔的机会,更是让许美秋居安思危...
另一方面,也培养、测试她是否真有当管理的能力,如果她能成事,马多金就会毫不犹豫地换掉许美秋。如果她成不了事,那利用她来刺激许美秋的危机意识,也不赖。
这一举多得的心思,真是细密得令人惊叹,甚至有些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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