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相依,黑白相配。
平京城中心医院。
四个多小时的提心吊胆,直到冯主任,江见月出来那一刻众人还是提心吊胆。
“怎,怎么样。”易平娴已经双腿无力,是云暮姿跟云若海两人搀着才能勉强站起来,本就暮年的老人承受能力很弱,在云老发病那一刻,这位老人所有心理防线系数崩塌。
若不是肩上还有个云家给的压力,怕是也可能会一并倒下。
“有我在,云姥爷怎么会有事,吃人嘴软啊云姥姥。”江见月取了口罩,略显俏皮的一句话成了一颗定心丸,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不,我得纠正,不是所有人,得刨去心怀鬼胎的人。
云老如果真的不幸过世,最能得利的人便是大房,云老在他们不敢作妖,但云老过世就有了争夺财产最好的理由和借口!
冯主任跟着点头,心口也缓了口,“云老夫人,您放心云老的情况已经缓下来,观察一晚若没别的情况,休息两三天就能够清醒,但不能保证手术过后会有后遗症。”
“还请家属跟我去办公室一趟,有些术后状况需要告知。”
易平娴连连道谢,眼泪都来不及擦,说道,“云孝,若海你们俩随冯主任去一趟。”大房二房一起,也不亏着谁,更不会落人话柄。
这俩人随冯主任去了,还有个人不放心把云悌也催着一起过去。
柳老夫人这时才上前,宽慰的拍了拍易平娴的手,“平娴,云大哥会吉人天相,别太担心,你也得顾惜着自己身体。”
她点头,心中感谢,“更深寒重,你回去休息吧。”
“辛苦你们跑一趟,都回去吧,祖清命大福大,你们盼着那点事不会成真的。”
这句话就内涵了许多人。
今晚赶来的,有多少是包藏祸心云姥姥心里门清。
云家的亲戚假惺惺的客套几句,得不到好脸色就自行离开了,柳家也是打算离开的,但柳池一句话又让众人止步。
“云老夫人,有个人我们也想带走。”
“不可能。”易平娴只给看他眼,“这个人不仅是我云家的人,还是重要证人,不能让你带走。”
柳老夫人狠狠跺了下拐杖,呵斥,“混账,还不快滚!”
“妈——”在云乔事件上柳池是个怂狗,但在栽赃诬陷一事上却是极为坚持,“云乔是诬陷栽赃阿弟的人,说得言之凿凿好像手握证据,可实际上一直拿不出来证据来。”
“您想过没,阿弟都过世多少年,这个时候云乔把阿弟扯出来安的什么心思,我决不能放任她在云家,如果让有心人利用——”
“后果不堪设想。”
“放肆!”柳老夫人手里的拐杖打过来,“让你滚,还在这儿胡说八道!”
“妈!”捂着被打的后背,从眼神就能看出,在这件事上柳池是真的很坚持,“您想过棠棠的感受没,难道您忍心眼睁睁看着棠棠被云家人欺负?我们是棠棠亲人,我们都不出面谁出面给她撑腰?”
“柳先生这话在暗示谁?”易平娴攥了云暮姿一把但没攥住,“你也别在这儿含糊其辞大可言明,我们云家谁在前欺负柳棠。”
“不管云乔所说真假,柳棠只是个孩子云家也不会欺负她。倒是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后,怎么有脸站出来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找我们要人?”
“如果云乔说得是真的,手握证据,我们怎么会可能把人教给你们。”
云暮姿可不是软柿子,要说她才是云家最叛逆的那个。
“没错,简直在痴心妄想!”苏灵顺势插了句,狗仗人势,“你们都敢杀人,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真把云乔教给你们谁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柳池,你别想仗着燕家的关系摆出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柳池冷笑,一句戳心窝,“笑话,我们仗着燕家的关系?那你云家是要仗着贺家做依仗,强行把黑的变成白的,往我阿弟身上添一笔人命案吗!”
“我母亲几时说过要借贺家混淆黑白?以贺家在京城的地位绝不屑于做这种事,柳先生现在不仅是怀疑我们云家诬陷栽赃,还在质疑贺家!”
蛇打七寸,人戳伤疤。
云璃这句话可谓是扣上一顶大帽子,云、柳两家就是闹翻天,撕破脸皮也不过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谁都讨不到好。
可柳池要是责怪追究到贺佩玖身上,引得其中关系的矛盾,那就是百死难赎其罪!
“我,我什么时候质疑贺家了!”柳池立马慌了神,余光去看贺佩玖,去看燕薄询两人的脸色,“云璃,你别在这儿挑拨离间,祸水东引!”
云璃不以为然的耸肩,“我可什么都没做,三叔都说把事情拜托给七爷调查,如此云乔就是重要人证,关键人证怎么可能交给有嫌疑的人。”
“想要带走云乔,不可能!”
柳池也来劲儿了,“哼,我看你们是不敢!不敢把云乔交给我们调查!”
“都觉得不妥,那就报警吧。”姜年温温淡淡的说了这么句,来到易平娴身边,“姥姥,咱们先去病房,护士已经把姥爷送去病房了。”
易平娴点点头,看了吕愫眼,“没事,快回去休息吧,你身体也还没痊愈。”
小辈就差上前狗咬狗了,长辈之间的关系却异常和谐,那是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若是连他们都交恶就真的上了别人的当。
“我回去了。”吕愫也不刻意看谁,说了句就让柳玺搀着先走了。
“见月。”贺佩玖喊了声,示意他同行。
云家人都离开得差不多,只剩下苏灵跟云璃母子在这儿,还在为谁暂时留下云乔而争论不休。
……
“云、柳两家怎么会出这种事,可能谁都没想到云乔最初的自爆艳照能够挖出根带出泥。啧,家里秘辛太多果真不是一件好事。”
做了一台极为精密的手术,江见月很是疲乏,加上来了平京城都还没好好休息过,大瓜太多吃的他应接不暇,现在都有点消化不良了。
贺佩玖沉默着没作声,走了一晌才问,“姥爷真的没事?”
“医学上面云姥爷确实没事,就如冯主任说的一样,观察一晚没有情况,昏睡个两三天就能醒来,至于后遗症的确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么高的年纪又做了开颅手术。”
在谈论病情方面,江见月严肃且专业。
“但是——”贺佩玖说。
江见月乐了下,捏了捏眉心,“但是,我个人觉得云姥爷的病发的很突然,虽然脑出血本就很突然。云姥爷发病时,是云若海来叫的我,我问了下情况。云姥爷晓得可能心绪不稳提前吃了药,按理说就算发病也不会这么严重……”
贺佩玖停了脚步,懒懒的搓着指腹,“你怀疑药,有问题?”
“‘有问题’这个用词不严谨,如果药有问题,云姥爷可能撑不到医院。我觉得药本身无害,只是没有吃到点子上。”
贺佩玖懂了,降压药,护心丸云祖清都吃了,药没有毒性,只是没有那个功效。
所以,最终目的是要挑起云、柳两家不睦,还是要加害云祖清,甚至胃口更大想把云、柳两家连根拔起?
“见月,还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江·工具人·见月已经习惯被使唤了,半点不觉得意外。
“麻烦你去看着姥爷,还有年年脸色不太好,我怕她感冒加重。”
江工具人已经猜到了,认命的点点头,不过离开前语重心长了一句,“贺御,纵然你跟薄询之间的友情坚不可摧,也不要让小人钻了空子。”
“放心,我明白。”
这么久的朋友,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另一边。
燕薄询带着柳棠去送柳老夫人,还有燕思信夫妇。
“薄询,我相信你,所以也相信贺御的品性,这次的事来势汹汹,已经闹得云、柳两家不得安宁,云乔说得那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尽快解决。”
柳老夫人是在托付燕薄询,事情已然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牵扯上人命除非水落石出,不然谁心里永远扎着一根刺。
柳溢是过世的人,曾舒也是过世的人,如果要在死人身上做文章,把罪名安在柳池身上不是来得更简单。
云乔如此言之凿凿,好像胜券在握,事情肯定不简单。
“那是棠棠的父亲,也牵扯到云忠过世的妻儿。棠棠是我带大,我相信她人品,退一万步如果云乔所言非虚,棠棠也不会为犯罪的父亲辩驳什么,但如果是假的,是在栽赃——”
燕薄询坐在后座,手被柳老夫人紧紧握着,他能感受到老人把所有一切都孤注一掷到他身上那种决心和信任。
“您放心奶奶,我知道怎么做。棠棠那边也请您放心,我爱的是她与旁人无关,她是我太太,是我的爱人这一点由始至终都不会变。”
燕薄询郑重点头,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柳老夫人笑了下,折腾到这么晚,她这年纪的身体也吃不消,靠着椅垫十分疲倦。
“好孩子,事情就麻烦你了。我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你父母来关外多时也该回去了,平京城这趟浑水就别让他们也搅合进来。”
“待云散雨消,再请他们来做客不迟。”
“知道了奶奶,事情我会去安排。”
送走了柳老夫人,他又去另外一辆车边,就大抵提了下让燕思信夫妇先回京。
开车的燕怀澜不乐意了,“连我也要赶走?我留下说不定还能帮忙。”有帮忙的想法是真,想要继续吃瓜也是真。
“让他留下,别看他素日没个正行,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站出来挡挡刀什么的。”姚青如笑着说,如今的局势错综复杂,一连牵扯不断,她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愿看儿子跟儿媳妇在这边孤军奋战。
“京城那边你放心,任何闲言碎语有我跟你爸爸在,谁敢在京城作妖,把手伸到那边我亲自出面给剁了,我唯一想嘱咐你的就是贺御那边。”
“你们俩亲如兄弟,论较真你俩不相上下,咱们燕家欠贺御多少你心里清楚。”
“我知道,您跟爸爸一路小心。”
“呵。”姚青如冷笑,“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人敢碰我一根汗毛,你爸爸就能把他头打爆,我们俩还不用你来操心。”
燕薄询笑了,自己母亲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
车子开始移动,还能听到燕怀澜再跟姚青如叽叽歪歪,为刚才说拿他挡刀的事儿不高兴,直呼姚青如偏心。
然后就听燕思信说了句:在废话连篇踹你下车。
废话连篇的人就不逼逼了。
“冷么?”柳棠靠他怀里,这都多少点了,还在下雪,朔风吹到脸上割得肉疼。
“抱着你,不冷。”他偏身,垂首吻她额角,“委屈了你,棠棠。”
她垫脚,吻了吻他被夜色浸染的冰凉的嘴唇,“我不委屈,是辛苦你了。你跟七爷的关系夹在中间很难自处,并且有人一直拿这件事想要挑拨。”
“贺御不傻,我也不傻。”
亲一下哪里够,他直接把人抱怀里,掀起帽檐给柳棠盖上,在捧着脸颊索吻。
“燕夫人,我希望你对事情先做最坏的打算。”
“我明白。”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或许最后这件事的凶手不是过世的父亲,但多半与柳家有关系,而她是柳家的千金。
聪明人便是如此,有提前分析局势的能力,在云乔提出这个事件的时候,感性上肯定抵触不愿意承认,可在理性上已经能够做出一些判断。
敢把过世的人牵扯进来,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输的那一方总会脱下一层皮!
**
楼上病房。
姜年从外面推门进来,脸上戴着口罩,手里拿着充电的暖宝宝来到易平娴的身边,把暖和的暖宝宝放她手里。
“姥姥。”她蹲在易平娴跟前,因为感冒眼神总是有点潮色,温温柔柔的特别暖人,“您听我的话吗?”
易平娴一笑,摸她的头,“你的话姥姥哪里怎么会不听。”
“嗯,既然听话就按我说的,就算在医院陪床也不能熬夜。武直大哥去买粥去了,应该快回来,一会儿多少吃两口就休息。”
“我也不把您安排到别处,就跟姥爷在一起?”
易平娴没说话就点了点头,一下下的摸着姜年的头,心里总觉得特别踏实。
“还有舅舅跟小姨,今晚你们俩都回家去休息,医院这边我跟七哥在还有江医生。我们是家属其实帮不上忙,也不用留这么多人都在这儿耗着,明天你们过来换我们,这样轮着来,都是自家人也放心。”
云暮姿自然没什么意见,云若海顿了会儿才点头。
“还有早餐,小姨你明早去厨房盯着。”
云暮姿有疑问但没问,“好,想吃什么告诉我,明早亲自盯着人做。”
叩叩叩——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医院护工,推着个小车有不少在医院购买的生活用品,还有他们的私人物品。
姜年去付了钱,说了谢谢把东西拿进来,也没说什么就主动去陪床那边开始更换床单什么的,她回云家的次数逐渐增多很少问什么,但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
比如,易平娴的腰,脊椎,腿都不好,身体很差一到寒冬就俱冷,床要特别软还要特别暖,睡前要泡脚是世欢帮忙配的中药,平日吃的药要随时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这些东西什么时候送来的。”云暮姿问。
姜年在铺床,动作有些生疏但不妨碍,“姥爷做手术的时候,贺庄大哥回的云家,东西都是高奶奶帮着收拾。”
高阿姨是跟着易平娴的佣人,云暮姿他们这一辈都得叫一声阿姨,更遑论姜年这一辈。
云暮姿看了会儿,也没帮忙的意思,眼神很欣慰,只在她头发滑落时帮忙捋一下,“咱们年年现在可真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你跟贺御结婚,我还想着会不会结婚太早了,现在看来你跟贺御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旁的易平娴看着,偷摸在抹眼泪。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可云暮姿很早就离开关外去寻姜年母亲,又因为对谢之枕的感情,特立独行在母亲身边时间很少。
另一个柳家抛弃,云家收养的女儿孝顺是真,但也因为成家立业有自己孩子,逐渐回来相伴的时间减少。
孩子大了总要离开身边,易平娴了解,好不容易找回外孙女,因为亲情不够两人相处总显得生疏客气,现在云老倒下大房各怀鬼胎,自己俩儿子一个牵扯到事件里,另一个不善表达,突然被外孙女这么一暖心里就酸得不行。
“云姥姥,您看看您多有福气啊,姜年妹妹这么孝顺。”江见月过来打叉,也想让老人心里好受点。
“是啊是啊,我是真的有福气。”易平娴笑着,收回目光,“祖清的病麻烦你了,小江。”
“都是什么关系,云姥姥您太客套了,都说了把我当自家人使唤就成。”
这边收拾好,姜年跟云暮姿去了隔壁,帮江见月准备睡觉的地方。这栋楼是VIP住院部,环境设施本就一流,云老如今这状况江见月肯定是走不了的,姜年就多租用了几间病房。
“你刚刚让我盯着家里厨子是什么意思。”只有两人的时候云暮姿才问。
“具体的我还没问,只是七哥让我转告您跟二舅,姥爷的病突发得不太正常,住院这些日子从家里送来的吃食要多注意。”
云暮姿心里头咯噔一下,“你是说有人故意害你姥爷?”
“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让姥姥担心。”
“谁查出来的,江医生还是贺御?”云若海不知几时来的,忽然出声吓得两人都一哆嗦。
“你走路没声啊,又不是猫。”云暮姿捂着心脏颇为埋怨,“你小声点行不行,是想把妈吵到让她更担心是不是。”
这间病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姜年才站直,揭了口罩,被捂得太久呼吸都有点不顺。
“事情还没查清,我们都多个心眼。”
话题到这儿就没说了,再去收拾了自己住的病房,回到这边时武直已经买了宵夜回来,折腾到现在谁都没吃上晚餐,早已饥肠辘辘。
姜年照顾着易平娴,多少吃了一碗的素菜粥,她自己也喝了一碗粥,云暮姿跟云若海也是正常食量,吃得最多的就是江见月,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这时候喝点素粥特别有胃口。
“嗳,贺御呢。”
“七哥在找云乔说事。”
“那也要顾着吃饭,你给他送些过去吧。”
“好。”
最后云乔的归置权还是属于云家,贺佩玖还有些事情想了解就把她留在医院这边,找冯主任借用了一个空置的办公室。
“棠棠姐,你怎么在门口,这么冷。”姜年加快脚步,走近了拿出几个暖宝宝,“穿这么少怎么在外面坐着这么冷的天,感冒了怎么办。”
也没经过允许,就自发主动的替柳棠贴上。
“年年——”
“别瞎想,事情没查清楚什么都不用说,就算查清楚也跟你没关系。”姜年抬眼,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一双漂亮的眼又亮又温暖。
“这都什么年代,谁还能搞连坐那一套?”
柳棠堵在心里那口紧张就松了,“你来找七爷?”
“嗯,姥姥让我送些吃的过来,外面去买的蔬菜粥,你晚上也没吃东西也吃点吧,还是暖得就当暖暖身子。”
“好。”
三人一起进了办公室,到没见什么恐怖的刑讯手段,可面对贺佩玖跟燕薄询同时审问要说不会怂的应该没有吧。
“买的粥,也不知合不合四爷胃口。”
武直跟贺庄帮忙在弄食盒,姜年拿了一份,夹了些菜端给云乔。
“不是怀孕了,也别饿着孩子。”
云乔看着她,反正她对谁都没什么好脸色,“不用你在这儿假惺惺,你不过是想看我笑话。”
“你的笑话在这两日还少吗?”姜年直言不讳,“我对你没什么企图,你是要说出真相还是乱攀咬人那是你的事儿,我不过是给我先生送吃的过来见了你顺便给你一份。”
“东西你爱吃不吃没人会惯着你。”
食盒放在一旁姜年就走开,没有冷言冷语,也没疾言厉色,在寻常不过的口吻,她不是圣母可没那么闲心去普照众人。
贺佩玖挪了下位置让她挨着坐,“吃了?”
“嗯,跟姥姥他们一起吃的。”看他把外套抖脱了,伸手摸了下他的脸,“有点凉冷不冷。”
“有暖气,还好。”
“我给你贴两个暖宝宝吧。”说着就拿出来,跟卖货的似的,在他背心,手臂,脚上都贴了,好像对这东西上瘾的还跟燕薄询安利,“四爷,别在意形象这东西时真暖和,反正贴在衣服里,除了棠棠姐别人看不见。”
盛情实在难却,燕薄询被迫被安利成功。
“谢谢弟妹。”
“不用谢,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
等大家吃完东西,姜年就带着柳棠一起回了病房,形单影只的在外面还那么冷,燕薄询心里也不安生,而且他相信,以云家的气量来讲,事情没水落石出前不会为难柳棠。
办公室里还飘着一股饭菜的香味,在这么晚,这么冷的时候闻到鼻息给人一种莫名的温暖和温馨。
姜年给云乔的那份食盒没动,已经冷到凝在一起,孤身一人坐在旁边宛如全世界都欠她几千万的厌世模样。
“这家粥味道不错。”燕薄询起了个话头,闲的不能在闲。
“嗯,还可以。”贺佩玖附和。
“那份粥店是少夫人找的,特意打电话去嘱咐要怎么做,把七爷的喜好都有交代。”去买宵夜的武直插了句,很明显就是在燕家面前炫耀,他们家七爷娶了个超级无敌贤惠持家的少夫人呗。
贺佩玖嘴角含笑,一脸炫耀骄傲,嘴巴却在说,“低调点。”
燕薄询一瞥:真特么能装。
云乔在那边坐着,被迫听炫耀和吃狗粮,她真的想提醒句:你俩究竟来干嘛的?
“时间不早,言归正传。”熬一熬夜倒没什么,可柳棠还等着,看得出来这一天她也很累。
‘砰——’
打火机的脆响引燃一簇火焰,摇曳的光晕拉扯着后面那张贺佩玖的神子的容颜。
他深吸一口,很没礼貌的把烟喷向云乔。
“给脸不要脸,那就不必留情面——”
‘啪——’
姜年给她的那个食盒,满满的一碗被他一脚踢翻,朦胧雾色中眼眸挑着。
“我的太太,何须跟你虚情假意,你从头到脚哪点配得上?”姜年送食盒时他没阻止,不想驳了小姑娘颜面,只是某人不识抬举,让他看着不太爽。
一侧的燕薄询也挑了下眉。
在这个办公室也有一阵时间,教养在那儿摆着,贺佩玖跟燕薄询都极有教养,未疾言厉色,未刑讯逼供,像两个听和蔼的‘长辈’分析利弊。
现在为了一个食盒贺佩玖就忽然发难?
云乔咬紧牙关,垂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头,呼吸很急就是隐忍着怒意。
“有必要——”
她憋在心中未敢问的问题,贺佩玖洞若观火直接回答了。
他那双眼,锋利逼人。
“我不喜欢看我太太一番好意喂了狗,狗还在摆谱摆架子。云乔,倘若你脑仁能发育到核桃那么大就应该清楚当下局势为何。”
“我有护着你的理由不假,同样也有任你自生自灭的理由。云家护你不是因为你姓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说句难听的,你现在就是遭逢意外云家也不会有人为你掉一滴眼泪。”
“我出面保你很简单,你嘴里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同样的道理,你能知道的消息秘辛我一样可以查到,顶多慢一些罢了。”
“如果你落在柳家人手里……”
“那又怎么样!”终究是个女孩子,受不了这种贬低,“我既然敢说出来就想过后果是什么!贺七爷,现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是你,是你想要知道我嘴里的秘密,而不是我在求你!”
“说得好!”
冷瑟的目光在云乔脸上巡睃一圈,贺佩玖掐着烟起身。
“薄询,这个人云家不要了,要怎么处置随便你。”撂下这话,他就带着人从办公室出来。
‘嘭——’
巨大的摔门声惹得云乔一个冷颤,屋里的灯光是白炽灯,光亮充斥整个房间,而灯光下的云乔脸色在一点点泛白。
“云乔……”燕薄询盯着她在笑,眼神透着点柔光,却不晓得为什么落在身上,一寸寸的好像利刃把她一点点的凌迟着。
“你的选择很好,贺御的性子太狠辣暴戾,你一个女孩子落在他手里讨不到半点好处,我与他从小便认识,相信我没人能在他手里讨价还价。”
“但我不一样,不玩儿那些弯弯绕绕,就喜欢单刀直入一步到位。”
说话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刺骨的寒风。
云乔回头时,办公室的窗外已经打开,燕善已经逼过来,好像预见到什么她刚打算叫,一双宽厚发寒的手就捂着她的嘴。
她坐的椅子倒地,呜咽,扑腾,自己的身体却不能做主。
等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掉在窗户外,五层楼高的距离,下方的景色成了缩小版在视网膜上漂浮晃荡。
“救,救我,救我!”
“嘘——”
燕薄询靠在窗边,探头往下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朔风吹着他的脸,将他眼中一抹柔光浇灭,阴戾凶猛的灌进去像那房檐上的积雪,结成了锋利的冰锥。
“下方积雪很厚,摔下去死不了。”
不仅眼神如此狠辣阴戾,连声音都如这朔风。
“燕,燕薄询。”她的声音在抖,被夜风吹得破碎,“你不想知道那个秘密了吗,你不想知道柳棠的父亲有多丧心病狂,是怎么害死我养母和未出世的孩子吗!”
“不想。”
“那,那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柳棠的父亲要加害我养母吗!为什么身为孬种的柳池要在这件事上据理力争……”
燕薄询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跟我没关系。”
云乔的身子又往下坠了几分,她吓得呼吸都停滞了,双手死死的抱着燕善的手。
“除了我养母,柳棠父亲还背着人命,还背着一条无辜的人命!”
“你很不错云乔。”燕薄询俯身,看动作好像要拉她上来,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在掰她的手指,“能够知道这些秘密的人——”
“死了才能更好的保密。”
“我对你逼供发生争执,拉扯之间你不幸从窗户跌倒,当-场-身-亡!”
“燕薄询你是个魔鬼!”
“嘘,麻烦死的也安静一些。”
云乔的手指一根根的被燕薄询掰开,寒夜之中她已经丧失力气,这是她最后保命的一点手段却逐渐毁在燕薄询手中。
好像挂在树上的一片树叶,即将被卷落。
千钧一发之时——
“薄询,在做什么?”贺佩玖去而复返,立在门口。
“没什么,吹吹风而已,你怎么回来了?”他偏身跟贺佩玖说话,另一只手捂着云乔的嘴。
“手机拿掉了,回来取。”
贺佩玖在沙发边,目光往窗户看了眼,“云乔呢?”
“不知道,可能在哪儿冷静冷静吧。”
挂在窗外的云乔找到了生机,也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但眼下能救她的只有贺佩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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