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会所,贺佩玖赶来时已经接近凌晨,斗殴有人报警,所以这会儿会所门口停着几辆警车。
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贺佩玖靠着椅背偏头看向会所,眸色深邃得有些耐人寻味。
一晌,武直出现在窗外,“七爷,后门那边已经清理了,要不要把三爷……”
他没作声,推门下车,地板上有刚冲洗过的湿滑。
会所后门在一条巷道里,堆放着数不清的垃圾袋成了一座黑色小山,燥热的夏季熏出一股难掩的恶臭,夹杂着各种气味的混合。
武直在前开了门,左右环视圈才先一步迈进去。
这间会所临近郊,占地规模很大,背后有好多老板合作人脉很广,所以在正规消费之下隐藏着一些黑色产业。
比如,女公关的交易,十八禁的表演,年轻人喜欢吸食一些提助兴的玩意,甚至……
贺佩玖薄唇紧抿,穿过走廊停在一个包厢前。
武直帮着推开门,里面鹅黄的光晕倾斜而出跟走廊里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谁!”里头的人身体哆嗦一下,探头看着门口,下一秒贺佩玖挺拔的身形就挤破光晕进来,看见是他,沙发里的人长吁一口。
“老七,你来了。”三哥贺淮神色紧张,看见了他才放松下来,丢了酒杯就迎上来,“这事真跟我没有关系。”
“东西,你碰了?”贺佩玖开门见山,眯着眼眸,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
“我没有!”
贺御重申,在他面前停下,“你不相信我?我怎么可能碰那种东西,你别道听途说我是被冤枉的。”
“说来也怪我倒霉,我就是过来见见朋友,遇到了多年以前合作过的伙伴就过来小坐片刻,哪儿想现在的小年轻这样暴躁冲动就打了起来,有人害怕报了警,就……”
贺御脸色难看至极,只得自认倒霉,本想来喝酒放松下不曾想遇上这么糟心的事儿。
“真的没碰?”
“没有!”贺御急得都快跺脚。
贺佩玖轻哂,转动扳指的动作一顿,“今天没碰,之前呢?”
“没有!老七你到底什么意思,在那儿道听途说些乱七八糟的,我就再糊涂也不敢碰那些东西啊。”
贺佩玖轻轻一笑,没说话。
一晌,武直带着贺淮先一步上车,贺佩玖随后,不过他慢一些在后巷道里跟一个人见了面。
“今天的事麻烦了。”
“您客气七爷。”秦警官面无表情,出警穿的便装很是飒爽,“贺先生做过检测,确实没有反应我才答应让其先离开,但有句话我要说明,事后一旦查明贺先生有牵扯我还是会上门捉人。”
贺佩玖微一点头,“自然,贺家也不会包庇。”
约莫十分钟后贺佩玖上车,偏头看了眼贺淮神色不明,“今晚聚会的哪些人一一告诉我。”
“你还不信啊。”贺淮笑了下,拍拍他的肩,“老七你对我是不是太没信心了,不过本就是场误会,告诉你也没什么。”
在会所发生的事,碰见的人从头到尾仔细说了遍,说完往椅背一躺,揉了揉眉骨长吁短叹的。
“什么时候去碧云寺住两天,我最近可太倒霉了,在崖城多好的一桩的生意说黄就黄,谁这么狠从我嘴里把肉抢了!“
贺淮喝了些酒,这会儿没什么事放松下来,说话就有点絮絮叨叨。
贺佩玖一直不作声,低头在看消息。
姜年:【七哥没事吧,你多久回来。】
贺佩玖:【还有点琐事要处理,时间不早,你该休息了。】
姜年:【可我心里记挂着你,躺床上好一会儿,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贺佩玖:【那我尽早快点处理完赶回来?】
姜年:【爱你,笔芯,么么哒~】
……
“老七啊,打算几时跟弟妹结婚啊。”
“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贺佩玖问,稍显疲惫的捻了捻眼窝。
“你是我弟弟能不关心你?快三十的人了,早就该结婚生子,你看看你那几个侄子再拖下去只怕要升级做爷爷了。”
爷爷……
贺佩玖掀了下眼皮,忽然有点适应不了这个称呼,小时移现在还小离结婚还早,跟姜年还没结婚谈孩子更早,如果贺川知情况稳定,也差不多是近两年就会结婚生子。
他这才有点觉悟,原来辈分高并非一件好事!
“看你这脸色,一言难尽啊。”贺淮哈哈的笑起来,甚少看贺七爷出糗,能见这样的表情实属难得。
“立阙怎么样?”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岔开了。
“那混小子惹祸了?”
一提起这个儿子贺淮就有些紧张,当年为了学音乐还要出国深造,没少把贺老给气的,这三个侄子中,贺立阙挨打挨得不少。
读书的时候就不是个安分货,这点闯祸,那点打架,贺老对晚辈管教很严,从不允许小辈在外借贺家的势跋扈张扬,贺立阙成绩中下,念得学校也就一般,学校老师都把贺立阙当做个刺头烦得不行。
三天两头被叫家长,要么就是去斗殴伤人去警局捞人。
有一次,遇到贺佩玖休假回来,刚巧一个电话打去老宅被他接到,二话没说就去学校,还为此闹了出乌龙。
贺佩玖自报家门,说是贺立阙的叔叔,老师压根不信,还说哪里会有这么年轻的叔叔,看着就跟学生似的,以为贺立阙又花钱雇人冒充家长。
啧,就那一次,贺立阙被从学校一路打回老宅,事后休学俩月加上暑假四个月,被贺佩玖带去部队,操练得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从今以后,贺立阙就规矩了,只是生在骨子里的野驯化不了,大学毕业后开始玩儿音乐,那期间又斗殴一次,把人打得那叫一个严重,被贺老气得险些发病,若不是遇到贺佩玖受伤回来休养是要遭重的。
贺老闲他烦,净惹事,就同意他出国深造让他祸祸别人去了。
“他现在长进不少。”贺佩玖不吝啬夸奖,“在国外那么多年也没惹事,一门心思在搞乐队,如今小有成就,进步很大。”
贺淮乐了,“真的?混小子变这么听话了?”
“他,谈恋爱了。”
“哦哟,是哪个倒霉的小姑娘让他给惦记上了。”贺淮嘴上打趣,听到贺立阙谈恋爱心里还是高兴的。
贺佩玖沉吟一晌,“盛家千金,盛谨言。”
“盛小姐不是爱慕你吗?怎么,混小子这么明目张胆的撬你墙角?”贺淮是真有点醉了,素日跟贺佩玖插科打诨习惯了,这会儿说话不过脑子,刚说出来马上觉得不妥。
被贺佩玖盯得背脊发毛,“我说错了,你别在意,喝多了有点迟钝。”
“有些话别再年年面前乱说。”
贺淮比着OK的手势,心里松了口,降下车窗想透透气,一抬眼瞥见市医院三个字,脸色骤然一沉,眼底滑过一抹暗色。
贺佩玖偏头看他,无声哂笑,“三哥,很惊讶?”
“你不信我,老七。”
“信,但我信一半。”
“停车。”贺淮变脸很快,眼看着车子转进医院,对着驾驶位椅背猛踹,“停车,快停车听见没!”
武直无动于衷好像被踹得根本不是他,简直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三哥。”贺佩玖伸手按着贺淮的肩,修剪的赶紧匀称的指尖带着力道,在衣服上按出一个深陷的印记。
“我的人,只有我使唤得动,你要不想去做检测,我可以把你送去警局。”
“贺御,你……”贺淮瞥了眼肩头的手,他肯定是反抗不过贺佩玖的。
……
市医院,江医生办公室。
自从司微醺示爱,开始追求江见月,他的办公室越来越有人情味,也可以说越来越趋向女性化。
比如沙发换了套非常舒适的,颜色特别明亮的水蓝,原本办公室只养着两盆仙人掌而今更是各种可爱的花盆养着胖乎乎的多肉,办公桌,桌椅都换上了高端又舒适的,电脑上,文件夹上偶尔还能看到可爱的便利贴纸,桃心的粉红,写着不少司微醺的叮嘱,的确给死气沉沉的办公室添了许多鲜活。
‘砰——’的一声。
贺淮被甩到墙壁上,撞得临近的书架,摆设咚咚坠地。
“贺御你……”江见月想去劝架让武直给拦下,贺佩玖这人压根算不得脾性好,甚至可以说血腥暴力,外界传言有些并非空穴来风,但凡是刚退役那阵有人接触过就晓得,贺佩玖看人时眼神染着毫不遮掩的杀机。
是遇到姜年,他骨子里的喧嚣的杀意才潜藏蛰伏起来,所有的好都给了姜年一个。
可如今,贺淮触碰到他底线。
又是‘砰——’的一声,拳头砸在贺淮颧骨上,疼到整个灵魂都在瑟缩战栗。
“你怎么敢碰这些东西!”他眉眼皆是戾色,一字一句是从牙缝里慢慢挤出来,这要不是自己三哥,他能现在直接把人弄死。
“老七,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他眉眼间杀意翻滚,眯着眸子笑容冷涩,“三哥,你觉得我听到过的借口还会少吗?”
“你应该还记得,我第二年就去边境联合行动,枪林弹雨,九死一生联合缉毒队的同志销毁制毒窝点。那次行动新闻你忘了是吗?十一个卧底警察,二十六个联合行动的同志死亡,超过一半的同志受伤,我这眼睛怎么瞎的!”
贺佩玖指着自己左眼,烈焰在眼底翻滚涌动,攥紧贺淮的衣襟。
“是武直替我挡了一枪,躲避时,子弹从我眼皮射过,差那么一点,子弹就会打穿我头颅!你难道不清楚,我左眼现在跟瞎了没区别。”
“你碰了这个东西怎么还能坦然自若的面对我,你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出生入死的我们用的血肉去肃清,你有没有想过多少缉毒干警牺牲连一块墓碑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们这种挑战法律的毒虫让多少孩子成了孤儿!”
“时移的父亲怎么牺牲的?你碰的不过是没有温度,生命的一堆粉末,但其实你吸食的是你兄弟的血肉,是时移父亲的生命,是多少牺牲干警脊髓!”
“老,老七……”
贺淮被衣襟勒得脸色充血暗红,本能的不停抠着贺佩玖的手背。
“贺御!”江见月喊了声,照这样的勒下去指不定闹出人命,“我不是帮三哥说情,但事情如何你至少要听一听,说不定其中真的有隐情。”
“什么隐情?”贺佩玖诘问,“追求刺激,一时新鲜?”
“你先松手,勒得三哥快喘不上气。”
“七爷,您先松手。”
两人过来劝解,是武直用蛮力掰开贺佩玖的手,才把勒得喘息不上的贺淮救下。
“咳咳咳咳……”贺淮瘫软在地上,贴着墙壁捂着发疼的脖颈,“老七,这件事是三哥对不起你,对不起那些牺牲的英雄,也对不起时移的父亲,但我真的是被人做局陷害。”
“我晓得自己碰了那个东西,躲了好几个月才戒掉,从今以后没有再碰一次。”他长叹声,甩了自两巴掌,“是我色迷心窍入了别人设下的局,我怕连累爸妈,连累你,连累整个贺家才一直不敢跟你说。”
“一句中了圈套就想把责任推干净?”贺佩玖嗤笑。
贺淮大吼,呼吸急促,“我没想到推卸责任,我是真的冤枉,我一回想起当年你回来养伤的样子就开不了口,我见到你在葬礼上抱着时移哭的样子,想起你伤痕累累,我哪里来的脸找你帮忙!”
贺淮讲着就眼圈发红,重重的一拳锤在地上。
“是我的错,你怎么打我都是我活该,老七,爸妈年龄大了身体不好,这件事你别告诉他们,我的责任我自己扛。”
贺佩玖气得连连发笑,盯了贺淮几秒从办公室夺门而出。
……
夜里两点多,贺佩玖回到云华清苑,姜年已经睡下在国王级大床上蜷缩成一团。
贺佩玖冲了个凉水澡,上床休息时就把姜年捞到怀里,姜年睡得迷迷糊糊被低温的体温激得一抖,稍稍清醒了些。
“七哥……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他嗓音轻柔,在夜色中听来尤为勾人。
“没有。”她摇摇头,往他怀里拱,“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让空调吹的吧。”
“几点了,现在才回来。”
“有些事耽搁了。”
“你……”姜年仰头,睡眼惺忪的看他,“嗓子怎么有点哑,身上也没酒味,是不是感冒了?”
说着就要起身,刚仰起身又让贺佩玖带回怀里。
“年年——”
“嗯?”
他埋首在脖颈间,重重的深吸口。
“喜欢时移吗。”
“喜欢啊,特别是那双眼睛,黑葡萄样儿看着特别可爱,我还怕他不喜欢我来着,好在我们相处得很不错。”
“下午还跟我发消息来着,说这次英语检测全班第一,我答应他周末去游乐园,你要是有时间就一起吧,时移对你还有点畏惧感觉,但其实又很喜欢你,总跟我说‘爸爸有多厉害’‘爸爸有多疼我’。”
“我觉得小时移特别懂事,有时候看着心里酸酸的。”
埋首在脖颈间的他闷声笑起来,“我以为他在背后都是数落我太严厉。”
“那你可真小心眼了,孩子虽然小,可谁对自己好都明白。七哥,你是不是心情有点不好啊,好端端的说起这个,你声音也是闷闷的。”
“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未婚夫了,我学了新的套招我去收拾他。”
贺佩玖乐了,掀着眼皮,把小姑娘揉到怀里啄着嘴角,“年年……”
“嗯?”
“今晚,别睡了吧,哄哄七哥,嗯?”
“我……唔。”
姜同学:呜呜呜,小腰又不保,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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