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消失的这些年里,罗老汉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如今儿子不仅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阴差阳错的成了大官。
看看以后谁还敢说是他害了自己儿子。
宋老头那老东西,成天说自己儿子在军中如何如何。
哼,不就是一个小营长吗?说破大天手底下才几百号人,罗明可是管着两万多人。
下次看他们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显摆了,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罗老汉越想越兴奋。
看着眼冒精光的老爹,罗明心里突然一搁楞。
在阴山这些年,他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低头做人,低调做事。
这官做的越大,越要小心谨慎,他可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能走到今天,纯属运气加李承乾赏识。
罗老汉要是在嘴上没个把门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可就又把他坑了。
“爹。”罗明小声道:“做人不能太张扬,不管什么事,以后出去都别瞎说。”
“嘿!”罗老汉不爽道:“你才当了几天的官,还教训起你老子来了。”
罗明暗叹一口气,无奈道:“孩儿不是这意思,唉……”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孩儿今天回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后日我便要随陛下前往长安,你看你们是跟我去长安,还是就在灵州待着?”
“长安!”二弟罗达兴高采烈道:“大哥,我想去长安。”
“小兔崽子,老子跟你大哥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罗老汉踢了一脚二儿子,笑骂道:“滚一边玩去。”
罗达撇撇嘴,抓着点心去了伙房。
京都,还是很有诱惑力的,特别是对从大山里出来的罗老汉来说,自小就对长安有着向往。
但在灵州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安家立业,这日子越过越舒坦,去了长安,可就是重头开始了。
罗老汉顾虑道:“咱们这一家人,去长安住哪啊,听说长安也不像咱们灵州,到处都是厂子作坊,你爹我年纪大了,要是找不到个合适的活,这一家老小可还要吃要喝的。”
“爹。”罗明眼含热泪道:“你放心,孩儿这些年攒了不少钱,足够在长安买一大宅子了,到时咱们一家人一人一间屋子。”
“孩儿如今是中将军,一月俸禄足够养活咱们一家人了,以后您就安心养老吧。”
“这……”罗老汉眼睛一转,小心翼翼问道:“儿啊,你一月能开多少钱?”
“乱七八糟加起来,两千多银元吧。”
“嘶!”
深吸一口冷气,罗老汉震惊道:“这…这可是我两年多工资了。”
罗明一笑,冲着都督府方向拱拱手道:“都是陛下恩典。”
“嗯。”罗老汉赞同的点点头:“陛下是个好人啊。”
一月两千多,养活一大家子不成问题,罗老汉当即拍板,全家跟着罗明一起前往长安。
“爹,那你们就抓紧收拾,孩儿先回军中了,营里还一堆事情呢。”
从伙房出来的罗刘氏听到儿子这么快就要走,立马泪水汪汪道:“儿啊,饭马上就好了。”
母亲的关怀,令罗明眼眶一红:“娘……”
“行了行了,大事要紧,儿啊,赶紧去吧。”
罗老汉亲自将罗明送到了门外,不少邻居都在家门口看着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中,罗老汉大袖一甩,中气十足道:“儿啊,去吧,不用担心家里,我让你娘这就开始收拾,咱们一起去长安!”
罗明苦笑,匆匆行了一礼后,转身翻身上马。
“儿啊。”罗老汉冲着远去的儿子,大声喊道:“当上大将军了,记着更要听陛下的话啊。”
罗明脑袋一懵,双腿夹紧马,快速逃离了胡同。
好家伙,如今朝廷里的大将军,两只手就数得过来,他一个中将军,离大将军还十万八千里远呢,回一趟家,还直接升官了。
军中最忌讳的,可就是自己给自己升官了,以后这家还是少回吧,要不然,迟早被这老头再坑一次。
……
罗明心中腹俳自己老爹的时候,拓跋宏也正埋怨着父汗拓拔元。
飞熊军军主,大唐中将军……
这两个身份,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比拓跋元的空头侯爵值钱。
原以为父亲会为自己骄傲,结果没曾想,自回来开始,拓跋元就一直嘟囔着让他主动请辞。
这让拓跋宏很是不高兴。
“父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陛下都觉得我行,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不行呢?”
儿子的脸上虽有了几丝沧桑,但性子却还是那么天真。
拓跋元摇摇头道:“你二十出头的年纪,何德何能,能独掌一军?”
“陛下不也才二十几岁吗,他都能…”
“住口!”拓跋元面色一变,训斥道:“你能跟陛下比吗?你给陛下提鞋都不够格。”
自从逃到灵州之后,拓跋元便痛定思痛,认真的开始读起了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拓跋元已经升华了。
当初李承乾在五部身上用的手段,他现在是看的明明白白。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哪怕现在就是识破了,如果时光流转,拓跋元依旧会心甘情愿的上当。
李承乾的厉害之处就在此。
明明知道被他算计了,在识破之后,你除了佩服,再升不起其他一丝嫉恨之心。
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是看利弊的。
拓跋宏可没立什么大功,要非说功劳的话,那这些年来他在阴山待着,勉强能有一丝苦劳。
单凭这点功劳,根本没资格执掌一军。
李承乾将他骤然提至高位,除了看在这丝苦劳的份上之外,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他的身份。
拓跋宏,突厥出身。
飞熊军的士卒,都是折合连部和斯拓那部的人。
这些可都是突厥人,他们才到灵州,李承乾又将两部可汗调离,这些人心里肯定是有顾虑的。
这个时候若是派其他人去,对军心不利,若是随便在两部中提拔一个人的话,又不是很放心。
在这种种因素之下,拓跋宏就显的很是合适了。
可以说提拔拓跋宏,李承乾是无奈之举,并不说他就有这个能力。
如今大唐虽四海升平,但这位少年天子那可是位有雄心大志的主。
高句丽,吐蕃,吐谷浑……
保不齐什么时候说打仗就打仗了。
独掌一军,既是天大的荣耀也是天大的责任,一旦出事,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孩子连这一点都看不到,哪配执掌一军。
“让你请辞你就请辞,你要是不听我的,以后也别回来了!”拓拔元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拓跋宏一脸不服,两拳紧握。
不回来就不回来,他非要证明一次给拓跋元看。
……
次日,傍晚。
明日就要前往长安了,今日众人正抓紧收拾着东西。
都督府一阵嘈杂,如此更加凸显出了东殿的平静。
李世民和刘枕专心下着棋。
棋盘上黑白交错。
没想到这刘枕年纪不大,棋艺却不可小觑。
李世民捏着黑子,双眼紧盯着棋盘。
苏宁迈着小碎步,未发出一点声响,如鬼魅般到身旁道:“陛下,殿下求见。”
“不见!”李世民毫不犹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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