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李世民催促道。
“陛下,奴婢…奴婢……”
苏宁苦着脸,正不知如何应对时,狄孝绪刚好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
“狄卿免礼,赐座。”
跟马周不同,狄孝绪曾经在朝中任过职,李世民跟他也算是有些过往,所以态度还算和蔼。
待狄孝绪坐下后,李世民问道:“周边五县,今日起事了吗?”
“陛下放心,李君羡将军从军中调拨了一批粮食,周边五县的粮价暂时是抑制住了,臣也令市坊司拿了几个坐地起价的奸商,现在五县民心已经趋于安稳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面带失望的低下了头。
呃!
这反应,好似是巴不得有人造反,狄孝绪摸不着头脑,起身从怀中拿出刚刚收到的圣旨:“陛下,长安刚刚来了旨意,圣上令秦王殿下和房大人前去东阳城招抚乱民。”
苏宁转递上来,李世民扫了几眼后,就将明黄的旨意如垃圾一般丢到了一旁,狄孝绪看的眼皮一跳。
不多时,李象被带到,听到让他去招抚乱民,这位秦王立马兴奋了起来。
对李象来说,他的祖父,南征北战一统天下,他的父皇,改革天下,征倭国平吐蕃,文武双全,李世民和李承乾就是一道标杆,少年人,无一不以父母为标杆,李象自然也想干一件大事出来,让父母为之骄傲,让天下人为之敬仰。
“皇祖父,儿臣什么时候出发?”
看着迫不及待的孙儿,李世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莫名的担忧。
没多久,房玄龄也到了,闻着那淡淡的酒气,李世民不放心的嘱咐了两句,当天下午,李象和房玄龄在一营御林军的护卫下,向着东阳城而去。
……
东阳城下,镇西道三万兵马,将这座枢纽要地围了个严严实实。
城外帐篷连营,城头上衣履阑珊的乱民,眼神空洞,麻木的神情中偶尔闪过一丝恐惧,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李君羡也正用千里镜观察着城墙。
此时,一个亲兵从坡下小跑上来道:“将军,灵州来信,秦王殿下和房大人已经出发,预计明日晌午赶到。”
李君羡虚应一声,放下千里镜,说道:“再去喊一次话。”
“诺。”
亲兵抱拳离开,片刻,他又出现在了城墙外五十步处:“城内的人听好了。”亲兵举着大喇叭大声喊道:“天子仁善,给尔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放下武器出城,不论主从皆不予追究,尔等可各自回家,绝对无人阻拦,今日,陛下嫡长子秦王殿下和原内阁首辅房玄龄房大人,已经从灵州出发正向东阳赶来,皇上令他们二人为钦使,向你等保证,所言句句属实,汝等不必有任何顾虑,莫要在执迷不悟,不然待大军进城,汝等皆以逆贼论处,到时祸及妻儿遗害三代,可莫要后悔。”
寒冷的气候,让声音更具穿透力,官军的喊话,引得城楼上升起了小小的骚动。
“朝廷既然不追究,不然咱们就降了吧,再闹下去咱们可就真的成反贼了,到时官军一进城,非得把咱们脑袋割了拿去领赏不可。”
“说的在理,咱们打又打不过,就在这城里待着,迟早死路一条。”
“万一……万一是骗咱们的呢?”一个有些胆小的人,心中顾虑道:“要是就是为了骗咱们出城呢,出了城,官军一旦要是翻了脸,那咱们不就是案板上的肉,人家想怎么切就怎么切吗?”
一旁的粗犷汉子摆摆手:“不可能,陛下还用骗咱们吗?咱们是些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咱自己还不清楚吗?官军要是攻城,咱们挡得住吗?别忘了在原州,官军一个冲锋就杀了三四万人,陛下要真想杀咱们,直接让官军打进来就是了,那还用编瞎话,况且皇上还将秦王和房大人派来了,这房大人可不是布政司那些狗杂碎,他可是个好官呐。”
汉子的这番话,引得周遭之人无不暗自点了点头,唯有刚刚那胆小之人,依旧还有所顾虑:“可就算朝廷不追究,放咱们回去了,这日子也过不下去啊,一袋米两三百文,这谁买得起,这回去了,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是啊。”有人附和道:“衙门那些狗官,又不管咱们死活,迟早也是死,还不如干到底算求,就是脑袋掉了好歹也能出口气。”
“现在能和之前一样吗?”粗犷汉子没好气道:“之前皇上肯定是不知道灵州粮价这么高,现在闹的这么大,皇上都将秦王派来了,肯定会将粮价压下去的,你们想想,皇上之前在灵州的时候,对咱们小老百姓是什么样?皇上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李承乾在灵州的形象还是不错的,此次这些人造反,不满的也只是安西布政司,并不是朝廷。
“也是,陛下是个好皇上。”
周围之人眨眼间又被粗犷汉子说服,于是一行人吆喝着往角楼走去。
在这股乱民中,领头的是一个酸秀才,他的大名没人知道,反正自起事起,所有人就都唤他陈七郎。
自从兵败原州,一路逃窜到东阳城后,陈七郎就再也没有睡个好觉,城外的官军,给了他极大的压力,陈七郎都有些后悔,或许就该老老实实读书的,哪怕公试六年不中又如何,大不了接着再考呗,何必一时冲动掺和这种杀头的事呢,掺和也就罢了,干嘛就要装杯呢,明明胸无点墨,非要装成智珠在握的高人,结果那些刁民信以为真,推举他为首领,现在好了,自己把自己带到死路上来了,陈七郎越想越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但手刚抬起来,一堆人就呼啦啦的挤了进来,看他们的架势,就好像是要拿自己的脑袋去请赏一样,陈七郎心中一乱,害怕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七郎!”一个年老些的人站出,将刚刚城外的喊话复述了一遍,说完,他又道:“七郎,朝廷既然不追究咱们,那咱们干脆就出城投降吧,免得把朝廷真的惹怒了,到时候咱们怕是都没好果子吃。”
说完之后,其他人都赞同的点点头,从他们的眼神中看的出来,自己要是说个不字,怕是这些人就真的要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了。
陈七郎虽然对朝廷不追究的话有所保留,但现在的这个情况,他也只能先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那我自然没什么说的,官军不是说明日秦王就到吗?那就等明日,等秦王到了咱们再出城,免得上了布政司那些狗官的当。”
这番话说的也是在理,众人赞同的点点头,很快,明日向官军投降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城中的百姓松了一口气,守在城墙上的乱民也都松了一口气,入夜,许多人都溜下城墙找了个避风处猫着睡了起来,反正明日就要向官军投降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在城楼上守着了,这大冷天的,尤其到了深夜,那呼呼吹的冷风,把人耳朵都能冻掉。
在营门口站岗的士卒,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此时,昏暗的月色下,一道人影渐渐拉长,士卒握紧刀,赶忙踢了脚呼呼欲睡的同伴。
“什么人?口令!”
暗黑的影子一顿,一道声音随即响起:“军爷,我是来找人的。”
见来者答不出口令,站岗的几个士卒同时拔出了刀。
钢刀出鞘的声音,惊醒了躲在睡袋中偷懒的校尉,也吓到了那前来找人的人。
“军爷别误会!”
说话间,一个中年人高举着双手,从黑暗中闪出,见他衣冠楚楚,身上又未携带兵刃,站岗的几个士卒才稍稍放松了些。
“你是什么人?”
从睡袋中钻出的校尉,打着哈欠,不爽的看着这扰了自己美梦的人。
这中年人一看也是个走江湖的老狐狸,二话不说,先塞了几枚银元过去,待校尉目光变的柔软之后,他才笑呵呵道:“军爷,你们可是原先的北五军?”
校尉点点头:“我们不叫北五军了,在归属镇西道后,我们现在叫苍云军了,你有什么事?”
“军爷,在下是从太原来的行商,薄名金龙羽,我有一侄子就在你们军中当差,他爹托我给他带封信,劳您大驾,能否找一下我那侄子。”
说话间,中年人又将几枚银元塞进了校尉的兜中,听着哗哗作响的声音,校尉脸上露出了笑意:“好说好说,你那侄子叫什么,任何职,可知道他具体是哪个部分的?”
“我那侄子姓金,家中排行老六,平常家里人都唤金六郎,在北五军的时候,是二十七团九营校尉……”
金龙羽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一个士卒就打断了他,诧异道:“校尉,他找的不就是你吗?”
金六郎一愣,盯着金龙羽看了两眼,面色顿时变得恼怒:“从哪跑来的杂碎,大半夜的竟然敢来捉弄爷,爷家六代单传,哪来的叔叔。”
说着,他一脚踹了出去,金龙羽躺在地上,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金六郎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揍他,金龙羽麻溜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忍着疼道:“这是你爹的信,你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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