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筝维持着不动声色,“您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无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顾小姐,那我就直说了。”
她点头。
“顾小姐,微若做了些错事伤害到你,把你推到风尖浪口上,给你造成了很多麻烦困扰。”穆真佝偻着腰弯下身,“我先代微若给你道个歉。”
顾时筝心底一惊,匆忙上前扶住她双臂,“宋老太太,请你不要这样,宋微若做的事,不用你来跟我道歉。”
一旁的秦子骞跟江城也是心下暗诧。
穆真伛偻着腰身说,“她是我女儿,她做错了事情伤害到你,我这个做母亲的,从小到大没有把她教育好,是我太失败,更应该代她对你道个歉。”
顾时筝眉心微微拧了拧,抿了下唇一语不发。
“顾小姐。”穆真浑浊的一双眼望着她,皱褶苍老的脸上,神情格外憔悴哀伤,“是她做错了事,我不祈求让你原谅她,她也确实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但让她承担后果的方式,可不可以换别的?让她待在那个地方,她会跟别人一样精神失常疯癫的。”
宋微若怎么了,顾时筝不知道,但通过穆真的这些话,不难得知应该是盛斯衍做了什么。
盛斯衍让宋微若付出怎样的后果代价,她不问,也不是很想知道。
“如果她付出的后果不够严重,让你没有办法解气,我可以给你磕头认错,还是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穆真哀求道,“我只求带她离开,我也保证从今往后会好好看住她,让她永远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打扰你们。”
“宋老太太,你来对我说这些话,是没有用的。”顾时筝脸色微凝,“她的命运不是我来决定的,我也不知道她付出了什么后果代价,你完全找错了人,求错了情。”
穆真没有觉得自己找错人求错情,因为她现在唯一能找的,只有事件中心旋涡点的顾时筝。
“我联系不上斯衍他们,现在能求的人只有你。”穆真哀戚道,“你是斯衍喜欢的人,如果你肯为微若跟斯衍说两句话……”
说到此处,穆真似乎也感到,后面的字眼很难以启齿,于是就有些开不了口。
宋微若令顾家臭名远扬,让顾时筝声名尽毁名誉扫地,而她现在却来求顾时筝为宋微若说好话,着实没有底气挂不住老脸。
“宋老太太,实不相瞒——”顾时筝领悟到了穆真的话,而她沉默了三秒,平静无波的起唇道,“我跟你一样,也联系不上盛斯衍。”
穆真呆了呆的错愕看向她。
“他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也想找他。”顾时筝说。
穆真着实没有想到,居然连她也联系不上盛斯衍,呆呆失神了很久,“那如果你能见到斯衍……”
顾时筝暗暗的微吸气,直白的道,“就算如果我见到他,我也不会为宋微若跟他求情的。”
穆真一僵,“果然不可能吗……”
“宋老太太,你对盛斯衍有莫大的恩情,无论是以顾家的身份,还是单纯作为一个爱他的人,我都十分敬重你,感激你。”顾时筝晦暗道,“但我也不是圣人,宋微若跟我之间无法不计前嫌,要我开口为她求情,是绝无可能的。”
她不落井下石把宋微若往死里弄,都是因为盛斯衍跟她们母女的深厚关系。
盛斯衍对宋微若有了处置,想必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跟决心。
纵然她不知代价是什么,但也想得到很严重,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会让他付出的代价,付之东流?
“宋老太太,或许你很不好想,难以接受,但也请你接受这一切,你从小看着盛斯衍长大,了解他的性格为人。”顾时筝神情笃定道,“就算没有宋微若,未来他一定会好好给你养老送终,肩负起照顾你的孝道。”
说着这些话时,顾时筝的态度神情并不锐利锋芒,甚至是和气的。
穆真哀哀戚戚的,却颓败的无能再次开口。
“我还有我需要去面对的事情要办,恕我没法送你回去,宋老太太,请好好保重自己,再见。”
委婉的留下这些话,顾时筝叫上秦子骞跟江城,转身上车离开,穆真没法开口再叫住她。
穆真看着盛斯衍长大,她知道如果他不是忍无可忍到一定程度,他不会对宋微若这么无情果断,不会避免她的哀求而消失了这么久联系不上。
最后一线希望也没有以后,穆真也绝望了,抹着湿润的眼泪心灰意冷地转了身……
与穆真分别,乘车离开的顾时筝几人,也来到记者会的现场。
记者会现场的地点,就定在上一次的那个地方。
也就是她租下的那个写字楼大厦外面。
大厦外面有一片宽阔的空地,而此时宽阔的空地中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人像蚂蚁一样,一眼过去,人数远比上一次更多。
除了江城安排来维护秩序的人,其余的人都是好奇顾时筝到底要公布什么赶来的。
她乘坐着黑色低调的轿车,车子在马路边停下以后,没有人留意到她的到来。
不过站在人群后面马路边的顾清韵,倒是一眼发现了他们。
顾清韵走过来,敲了敲他们的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顾时筝那张脸。
顾时筝有点儿意外的微微挑眉,“你也来了?”
“这种热闹,怎么能少得了我呢?”顾清韵打趣完,又解释道,“我是觉得你既然敢召开这个记者会,一定是有应对的方案,不过我妈担心你再出什么事,怕你再说出什么一语惊人的话,一定要我过来看看,见情况不对就阻止你。”
这个记者会,比顾时筝想象的更引人关注。
她目光往外面扫视了一圈,顾清韵看得出来她在找什么,“找斯衍?”
顾时筝还没答话,顾清韵如实地说,“我到这里好一会儿了,没有看到他。”
顾清韵说的不假,人群中并没有盛斯衍的身影。
顾时筝垂了下睫毛,沉默良久,没有立刻下车,而秦子骞跟江城和顾清韵三人,谁也没有开口催促她。
他们大约都知道,她在等谁。
……
时间倒退,退回顾时筝等人抵达记者会之前——
私人医院。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霍然推开,一道身着黑色西装的挺拔身影,站在门口。
“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没气了?”他面庞英俊绝伦,视线直直地盯向病床上的男人,“还有一口气的话,吱个声。”
熟悉的男声灌入耳里,盛斯衍拿掉搁在眼睛上的一只手臂,不冷不热睨向门口的男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待在国外的傅庭谦。
傅庭谦没闲心回答他这个问题,迈开步伐走进来,“别管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也别管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倒是我想问问你,你究竟在干什么?”
盛斯衍缓慢的支起身躯,坐了起来,低声淡淡,“我在干什么?”
傅庭谦双手抄在西裤的裤兜里,身躯在病床前停下,不冷不热睨着他,“我们在国外都听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听说了顾时筝在今天召开记者会,别说身在云城的你,半点不知情。”
盛斯衍确实知情,而他的掌心里,还捏着那张顾时筝让人转交给他的纸条。
他昏迷醒来,身体状况稳定了以后,白易便将顾时筝没有跟着秦子骞离开云城的事实告知他,也把那张纸条交给了他。
纸条上写的内容是——
见她一面。
而顾时筝让记者散布记者会的消息出来,他也看到了“我在等你”这几个字。
顾时筝在等他,等他见她一面。
“距离记者会不剩什么时间,到这个时候你还藏在这里没有去记者会,是几个意思?”傅庭谦睥睨审视着他,“她为什么召开这场记者会,你最清楚不过,你打算让她一个人,去站在那个面对世人的战场上解决掉一切,而自己就这样藏在这里不露面?”
盛斯衍的一双长腿撑在地面,他微微弯下腰身,手指撑着额头而将自己的神色掩盖,气息是源源不断的颓败消靡。
只听见他低哑暗沉的嗓音道,“我已经叫白木跟白易过去了。”
傅庭谦轻眯黑眸,“只叫他们过去,你不去?”
盛斯衍没有答话。
傅庭谦精湛的黑眸,留意到盛斯衍身上穿的不是病号服,而是衬衣西裤和风衣外套。
这可不是一个,不打算离开医院的病患,应该有的穿着。
傅庭谦随即了然过来什么,再度问出声,“你在犹豫什么?”
盛斯衍眉头深深地皱起,眉宇间都是深层挣扎的痛苦,闻言良久还是不作答。
傅庭谦没有多大的耐性,干脆果断的倏然转身。
不知他是不是要离开,盛斯衍不问他,也没有抬头看他。
而很快,拔腿离开病房的傅庭谦,嗓音再度在病房门口响起,“你看看,谁来了。”
“爸爸!”
傅庭谦的话语刚落,忽然响起清脆稚嫩的孩童声传入耳中,盛斯衍错愕。
他挪开手指,猛地抬起视线。
病房门口,是池念牵着西西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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