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倏然间出神的沉默不语,那双虽老,却依然锋利的眼眸,有着诸多深沉的恍惚之色。
而徐淑媛谨慎的捕捉到了他的游离,面容不自然了一下。
跟她说着话,他却骤然出了神。
他现在,在想什么?
虞俏么?
徐淑媛掩去了不足三秒的僵滞,低下目光落在他的手掌心上。
她伸手,无声无息的与他一只手十指交握的扣起来,不露心思的温声开口询问,“在想什么呢。”
手心里传来她的温度,池渊思绪被拉回,低下目光下意识看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而后才凝视向她。
“没什么。”池渊低温开腔道,“既然你想要的,是我们一家好好生活在一起,对公司自始至终没有想法,那么,等董事会议结束,正式宣布池念接替上我的位子后,你跟小艾和我一块去澳大利亚吧。”
“去澳大利亚?”
“我打算,将来我们定居在那边,池念则留在意大利管理公司。”
徐淑媛没有料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提议。
去了澳大利亚,远离了意大利,这也意味着他们远离了池念,远离了公司的一切。
那是真真正正,杜绝了她跟池艾对公司有什么想法的可能。
毕竟再厉害的人,远离了权力的中心,所有事态都将渐渐朝着池念倒塌,她的手,想从澳大利亚伸到意大利来搅弄风云也难了很多。
心目中暗诧着,徐淑媛面上却是笑了笑,仍是那副温婉且从容不迫的口吻道,“好,你说去哪就去哪,想在什么地方定居都可以,我跟小艾都听你的安排。”
池渊点头,“如此便好。”
他们正说这话间,池艾欢喜雀跃的从外面回来。
见到客厅里的两人,池艾笑着朝他们过去,“爸爸,妈,你们都在呢。”
听闻她的声音,池渊抬眸笑看她,那眼中的光泽,有着温情的柔软之色,“去哪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跟朋友随便瞎逛了逛。”
池艾蹦蹦跳跳的凑到他们身边,见到坐在沙发中的两人握着手的亲密举动,本想过去跟他们亲昵在一起的动作一顿。
不知什么原因的她,望着坐在一块的两人,眼神充满了笑意的戏谑,“爸,妈,你们这是趁着我不在,偷偷培养感情呢?”
池渊直到现在才留意到,他的手还被徐淑媛握着。
“胡说什么呢。”徐淑媛适时的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回来,“我跟你爸都老夫老妻了,还培养什么感情,你少在这里大惊小怪。”
没有当女儿的,会不喜欢看到自己父母恩爱的模样。
池艾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俏皮的道,“也许我应该跟姐一样,识趣点自己搬出去住,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爸,你说是吧?”
池渊老脸遍布温煦之色,但没回答池艾的话,而是朝她抬了抬下巴,“你先上楼回房,我和你妈还有事要聊。”
池艾瞧了瞧他们,“你们要聊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
徐淑媛道,“让你回房,你就回房,少在这里古灵精怪的。”
池渊跟徐淑媛是极少,会让她避开他们聊什么的,听闻了他们两个人的话,池艾心里感到一些奇怪。
“那我就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上楼之前,她留下一抹狡黠的眼神,看的池渊跟徐淑媛都露出失笑的笑容。
池艾离开客厅,池渊也作势起了身,“我也该走了。”
徐淑媛望着他的身形,“我送你出门。”
池渊淡淡摆手,“不必。”
徐淑媛想要起身的动作停下来,仰着头的凝视他。
池渊也侧头回看沙发中的贵妇人,突然的,他叫她道,“淑媛。”
“怎么了?”徐淑媛笑道,“你今晚,有些奇奇怪怪的。”
池渊静默三秒,还是朝她道,“倘若一时鬼迷心窍犯了什么错,不要紧,去诚心诚意的道个歉,认个错,想办法去弥补征求对方的原谅,也不是那么的罪不可赦不可原谅。”
客厅里,伴随他这席话落下,气氛忽显怪异。
心房愕然住,徐淑媛心尖一阵阵的颤抖,但仍维持着不变的神色,“是不是我哪里还是做的不好,愧对了念念,你才突然跟我说这些话?”
有些事情,她不认,连一丝异样之色都没有。
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试探的池渊,将她从容镇定的模样纳入眼中,心中也不确定到底是信她真的没听懂他的话,还是该继续怀疑她懂了却佯装不知。
“没什么。”他喟叹一声,“我只是不希望,你跟我和小艾重组起来的这个家庭,历经什么变故。”
曾经他跟虞俏和池念的家,已经粉碎了个彻底了。
池渊又道,“同时,我也希望,池念这次接手公司,能够顺利不出任何意外差池。”
那句他离开的时候碰到伊诺太太回去,而他回到了池家有一会儿,徐淑媛为什么才到家的问题,终究是没问出来。
留下最后那句话,池渊便走了。
而徐淑媛自始至终毫无异色的镇定面容下,是一颗已经完全乱了的心扉。
他在怀疑她。
他终究还是怀疑她了。
是因为什么?
这几年她自问自己滴水不露,他也几乎没动过怎么怀疑她的心思,哪怕就是动过,暗地里让其他人没查出来什么,他肯定打消了疑虑。
徐淑媛想不出来是因为什么,致使了池渊的怀疑,而脑海中此时更多的也是他那句——
去诚心诚意的道个歉,认个错?
可惜了,偏偏事情压根不是她道个歉,认个错,就能换得池念原谅不追究。
而去澳大利亚,也更不可能了。
但凡池念得到了公司,掌握了权势,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她算账。
时间已然迫在眉睫,偏偏直到此时她还是没能找到西蒙,依照这样等到董事会议召开,迎接她的会是什么结果几乎不难想象。
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让她去把西蒙找出来以绝后患,也更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有机会再去改变那些董事的主意。
徐淑媛脑海中蓦然浮出那句话——
“这种方式,虽然愚蠢,但却是最干脆直接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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