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的突然现身,紧接着是主宰以人的姿态降临,毫无准备的巫女拉维妮手足无措,细长猫咪尾巴飞速转圈,已是满头大汗。
看到主宰仍如每次意志降临时那般随和,拉维妮逐渐恢复了平静,为晨曦人介绍起了如今的这片领地。
十年过去,涡虫与黑尾松鼠的部族规模日益扩大,躲避战乱而来的逃难者也在地面之上建立起了数百人的村落,如今地上地下两个区域和谐有序,时值隆冬,家有余粮,食物富足。
在信仰上,逃难者无一例外成为了车车的狂热追随者。
最混乱的时代,误打误撞进入有着恐怖传说的“噩梦林地”,却因此远离战乱,重获新生,强烈的反差让经历了一无所有的逃难者大彻大悟,坚信车车就是他们唯一的救世主,是无可置辩的救赎。
由于涡虫与黑尾松鼠是最初被神眷恋的两个族群,因此也则被逃难者们称为“神侍”。
涡虫的成长速度惊人,一整个魔力潮的祭奠,拉维妮的协助开智,让他们有了长足的进步。
高度强化的身体恢复能力,群体融合形态,除开涡虫本就拥有的种族天赋,适合涡虫一族运用的魔法类目这些年一直在有条不紊地开拓探索着。
跟随拉维妮现身的涡虫大祭司赫然是一位擅长使用暗魔法的高阶法师,也正是他与族人们杀死了在这片区域外围不断狩猎冒险者、难民,劫掠财物的亚斯三世。
黑尾松鼠仍旧在扮演清道夫、眼线、粮食库管等诸多重要角色,为首的黑尾松鼠王同样开智成功,已经学会了本地的通用语言,在见到又一次见到路禹后,他还用蹩脚的发音努力表达了崇拜之情。
因为能沟通车车与路禹的拉维妮以巫女自居,因此在这里,巫女也被认定是最接近神的群体,基本与神选相当。
当初险些被当做祭品血祭车车的两个兔耳族女孩如今也是巫女的一员,这种阴差阳错让晨曦人都忍不住感慨命运的奇妙。
这种阴差阳错也是路禹与涡虫一族结缘的写照,一群生活在地宫缝隙不起眼的小虫子,在哥布林离去后偶然间目睹了血肉战车壁画,因为触手与自身的相似性,懵懵懂懂地将之认定为自己的母神。
乌龙连连,却又误打误撞。
主宰与智慧母神降临的消息如风般传向了逃难者建造的村落,还没等拉维妮引导晨曦人前往,人们就齐刷刷跪拜在了才铺设好的青石路两旁。
眼看四周张灯结彩,璐璐好奇了:“今天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吗?”
拉维妮茫然:“主宰不是特意选在丰收庆典之日降临吗?”
丰收庆典在拉维妮的筹办下愈发盛大,原本的庆典是涡虫和黑尾松鼠们祭祀主宰和母神后尽情大吃大喝一番,过程简单,主旨明了。
拉维妮到来后,没有将其过多复杂化,只是力求做到娱乐项目丰富,祭祀仪式规范化,保证庄重神圣。
“这雕刻的是谁?”
一路跟随闲逛,嘴巴吃個没完的萸草打量着村落中心树立着的大石雕,面露疑惑之色。
“笨,战车、和蔼可亲的少女、如同荆棘遍布躯体的触手、正在被翻阅的书本,你说是谁。”须臾提醒。
萸草差点被从薇拉手里抢走的小鱼干噎着。
“这是血肉战车?”萸草强调,“这居然是血肉战车?”
“我们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架不住这里的人都认为血肉战车,就是雕像上的模样。”须臾摊手。
路禹的召唤物此刻都在怂恿车车变一个,有着惊人颜值的血肉祭司更是纳闷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大家伙是怎么被美化成这幅模样的……
神性中兼有母性,而母性,也是人性。
由信徒庆祝汗水雕刻而成的母神像投射出了这里每个人对车车的真实情感。
“等等,可,刚才路禹大人召唤过车车,那分明就是……”
“他们看到的和我们不同。”
“你是说……”和机械、工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萸草的脑子一向是活泛好使的,但这事硬是让她的大脑烧起来了,“他们眼中,车车,自动会变成雕像上的模样?”
“至少路禹是这么说的。”
奇怪,那路禹大人为什么在他们眼中不是那一团黑雾呢?
四处闲逛的赛璐璐感受到了一些异样的视线。
“梅芙,你有没有……”
“有,他们在偷瞄你。”梅芙肯定道。
赛璐璐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父亲,却看到他笑个不停。
在拉维妮的带领下,他们进入地穴深处,这个别有洞天的地下世界让赛璐璐惊叹连连。
在晨曦,最爱打洞的当属赫萝菈,建造了一个地下小空间的她时常会邀请众人前去游玩,那里的一切布置都与她遇到路禹前一样,两只长寿的砂地小猫和他们的后代在一个个开凿过的岩壁上,如同森林中的精灵欢腾地跑动。
赫萝菈的地穴和涡虫一族费尽心力所建造的就是小巫见大巫,历经十余年,这里已经能被称之为地下城。
沿着地下河开凿而出的建筑点缀上释放着荧光的植物,高悬洞穴顶端的照明光球投下如同太阳般温暖的光,放置着土元素精粹于穹顶相连的巨大的支柱,组成了晨曦人的所见。
这里曾是涡虫和黑尾松鼠温暖、安全的避风港,但随着地面村落的日益扩张,活跃范围与实力与日俱增,能提供庇护作用地下洞穴也完成了历史使命,即将退出涡虫的生活。
曾经布置于地下各处的功能性建筑大多闲置,由地面上生活的人重新建立。
黑尾松鼠本就长期奔走于地上地下,重返地面毫无压力,但大部分涡虫则需要一段适应时间。
丰收庆典,大概率是最后一次在地下举行了。
“好香,好香,他们在往祭坛上运什么?”赛璐璐鼻子猛抽。
塞拉满脸无奈,璐璐咧嘴直笑。
按流程,祭祀仪式开始前,除却巫女,谁也不能登上祭坛,即便登上祭坛,也不能掀开盖在一张张长桌上的红色绸缎,但这些仪式规矩显然不可能约束被祭祀的对象。
祭坛守卫们跪迎路禹等人登坛,作为巫女,拉维妮出于本能提醒了一句“还有很多还没送达”,手却抢先一步为路禹揭开了红布。
“啊!”
赛璐璐惊掉了下巴,有下厨经验的其他人则是饶有兴趣地啧啧称奇。
一对对耳朵,一根根尾巴,摆满了长桌,与相得益彰的装饰物一同摆放在精致的器皿中,静静地等待着食客前来挑选。
经历了第一眼的暴击震撼后,赛璐璐反应过来了,她捻起一根尾巴捏了捏,软糯的手感,黏答答的触感,谷物的香气……
该说不愧是她吗,不久前才受到了惊吓,现在就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把一截细长的猫尾巴咬断。
“这是米糕?”赛璐璐眼睛滴溜溜直转,“还有一些红枣的味道,味道还不错。”
耳朵与尾巴的崇拜仍在继续,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成为了融入血液与记忆中的传统,比起第一次制作略显粗糙的成品,现在摆在祭台上的每一份尾巴与耳朵都惟妙惟肖。
由于造型上不可能脱离耳朵与尾巴的主题,因此每一位供奉心意给路禹的制作者都努力在寓意上下功夫,种类繁多的装饰物正是用作此处。
光有造型,味道不好也是不过关的,即便主宰灵体现身从不亲自品尝,但祭品无人敢马虎,这种精致的做工经验日积月累,已经成为了这里所有人的一门必学手艺,丰收庆典上必有的佳肴。
对于涡虫、黑尾松鼠,还有无数逃难至此建立新家园的人们而言,开始做耳朵与尾巴样式的食物时,就意味着属于一年来到了尾声,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辞旧迎新,供奉庇护自己的仁慈母神,为至高的主宰送上自己无言的感激,完整的流程构成了丰收庆典全部。
“为什么会是耳朵和尾巴呢?”赛璐璐嘟囔。
这时她恍然大悟,刚才在村落里感受到的视线,其实是人们在欣赏她的耳朵。
既然存在耳朵与尾巴崇拜,自己被关注也就是说,她的耳朵……很受欢迎?
璐璐抿嘴,强忍笑意偷瞄塞拉。
塞拉则是趁机甩了路禹的脸一耳朵,似乎在埋怨他引导出的“好习俗”。
看路禹呵呵傻笑,塞拉随手拿起他面前的一对魔狐耳朵咬了一口。
“这里所有的食物都是供奉给我的,车车的在别的祭台,所以……”路禹笑眯眯地看着塞拉翕动的嘴巴,以及挂在嘴边的芝麻粒,“你在吃我的供品。”
璐璐彻底绷不住,大笑出声。
塞拉噎住了,用力拍打胸口。
路禹随手拿起一杯水,她迫不及待地“咕嘟咕嘟”,终于松一口气时,路禹又说。
“这杯果酒,也是供品。”他坏笑,“塞拉,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掉这一口啊。”
被调戏后,塞拉索性放开了。
就吃就吃,你的供品才更要吃,我吃吃吃吃!
等等,不对啊,化身煤球她和璐璐也有份,怎么就是吃路禹的供品了,我吃的是璐璐的!
眼看爸妈拌嘴越拌越起劲,路璐和赛璐璐交换了一个眼神。
沉默地享用起了不知道到底该算谁的供品。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继承父母优良传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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