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一个动作,但有的时候,它也可以是一个形容词。
比如,如果你吃到一种从未品尝过的美味,你就可以用“好吃哭了”来形容它的好吃程度。
寒食的美食就经常被食客如此形容,祁寒已经有些波澜不惊了。
但那些形容菜肴“好吃哭了”的食客,没有哪一个真的哭了出来。
而现在…
目光顺着芙雅手指的方向,看到那位已经泪流满面的食客之后,祁寒的眉毛狠狠一挑。
还真有吃个饭把自己吃哭了的?
而且…看那位食客脸上悲伤的神色,似乎并不像是被店里的美食好吃到哭的样子。
那是一位中年的男性食客,身上的衣服看上去还算考究,看上去应该是史莱克城普通的工薪阶层,收入中等的那一种。
难道是吃完食物之后觉得不值这个价格,因为觉得浪费钱而心疼?
祁寒心头咯噔一跳。
“他点的是什么?”
若是误点了爆浆肥肠之类有争议的菜肴却不喜欢吃,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隔得太远,祁寒也看不清对方桌上的食物究竟是什么,故而有此一问。
“点了一份香煎蜜肋。”
香煎蜜肋?
祁寒的眉头狠狠一皱。
不应该啊?
这道菜在店里一向是好评如潮的。
“你让他稍等一下。”祁寒看了看手头还没完成的几道菜肴,“我弄完这几道菜,亲自去问问。”
思来想去,祁寒还是打算亲自去和对方交谈一下。
有食客对寒食的菜肴不满意,这可不是小事。
快速将手中还未烹饪完成的菜肴烹饪出锅放在隔断上,祁寒用干净的毛巾将手擦干净,然后脱下身上系着的围裙挂在一旁,走出厨房来到用餐区,目光寻找一番,紧接着快步走到那位中年食客的身边。
那位中年食客对面刚好有一个空座,于是祁寒略一思索,很快坐到了对方的面前。
中年食客的面前有一个空空的餐盘,正是用来装香煎蜜肋的餐盘。
而看到空餐盘,祁寒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能吃完,应该不至于对店里的食物有太大的意见吧?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本店是否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那位食客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听到祁寒的问话,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抬起头来,看向祁寒。
很快,他就认出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年轻小伙,正是这家寒食的老板。
“不…我对贵店的美食很满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那位食客如是开口。
这样的答案,可不能让祁寒满意。
于是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温和了几分,“是这样的,如果本店有任何招待不周的情况,还请您留下宝贵的意见,本店一定会参考改正。”
“这…”中年食客微微愕然,但还是摇了摇头,“祁老板是吧,我真的对贵店的美食没有意见,或者说…”
他指了指眼前空空的餐盘,“这份香煎蜜肋真是我从未品尝过的美味。”
祁寒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中虽然满是哀伤,但却十分诚恳,并没有任何言不由衷的感觉。
大概,真的不是这道菜的问题。
但祁寒心中依旧疑惑,他整理了一下措辞,再度开口,“那…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您流泪的原因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男人恍然,紧接着有些啼笑皆非,“抱歉,在贵店失态了。”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流泪与贵店无关,只是想起了一些伤心事,并非对贵店有意见。”
因为自己的私事么?
祁寒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心头猛地一跳。
支线任务五!
三个与美食有关的故事!
或许,眼前就是一个契机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做一个倾听者呢?”祁寒的表情认真起来,“说不定,我可以帮帮你。”
“帮我?”中年男人有些愕然,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祁老板,您能让死者复生么?”
显然不能。
若是重病卧床,清宫万福肉或许可以建功。
但人已离世,哪怕是治疗系的极限斗罗都无法救回。
神祇或许可以做到,但斗罗大陆上哪来的神祇呢?
“抱歉,是您的家人离世了么?”祁寒摇了摇头,这个忙他恐怕是帮不上了。
“是我的母亲。”中年男人脸色低沉了几分,此刻打开了话匣子,娓娓道来。
“祁老板,你知道么?这里是大陆最大的城市,在这里,就连端盘子做苦力,价格都要比其他地方高不少,所以,每年都有许多怀揣着梦想来到史莱克城的人,想要在这里开始自己更美好的生活。”
祁寒认同的点了点头。
前世无数奔赴北上广这样一线城市的年轻人,何尝不是怀揣着同样的梦想,希望在大城市找到更多的机会呢?
“那年我初来史莱克城,不过十几岁。”男人的脸上多了几分追忆,“那时候我啥也不会,凭借着一股热血,积攒几个银魂币做路费,从偏远的家乡来到这里,你猜猜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什么?”
不等祁寒接话,男人自己就笑着开口了,“是报童,就是每天给人送报纸的工作。”
“这工作其实蛮辛苦的,每天要走街串巷送报纸,不是拿着报纸沿街叫卖就可以的,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特长,只能做这个了。”男人脸上笑意渐渐洒然几分,“哪怕只是一个报童的工作,每天也能得到一个银魂币,一个月,就是三个金魂币了。”
“在我的家乡,那个偏远的小城镇,一个月能赚三个金魂币已经算是颇为体面的收入了。”他脸上多了几分自嘲,“而在这里,一无所长的我也可以获得曾经令我艳羡的收入,你说,我怎么舍得离开史莱克城呢?”
“我的母亲,从一开始就很反对我来这里,她说大城市有大城市的不好,在家乡安安分分娶妻生子不好么?”男人摇头,无声的笑着,“我当时觉得她很短视,觉得她这样的想法只会阻碍我追寻属于自己的生活。”
“当报童的第一个月,我省吃俭用,节衣缩食,挤出一个金魂币的钱,寄回了家。”男人的脸上苦涩渐浓,“我在赌气,我想告诉她我过得非常好,她是错的。”
“可…那个月我住在拥挤的棚屋,睡觉连翻身都很困难,吃的是最便宜的白馒头,一周才舍得吃一次带肉馅的包子。”一滴泪从男人的面颊缓缓滑落,沿着已经干涸的泪痕落在他考究的衬衣上。
“那是我…最糟糕的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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