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灵一脸恍惚地得知紫霄山由国家注资之后,他就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做了一个等式。
紫霄山=国企
强烈的违和感盘亘在心口,说好的相信马克思和列宁呢?说好的唯物主义呢?这么多年的走近科学栏目其实是国家出面掩盖真相吗?
大概就是这样吧。周灵抬头望天,忽而看见紫霄山半山腰的地方飞出一个黑影。
绘着凶神恶煞小鬼图案的一只纸鸢上,玄霄子怒气冲冲吼道:“都给我滚回来吃饭!”
山谷里的众人:“……”
那纸鸢所化的器灵跟着翻了个白眼,这掌门十天半个月就要研究一次新菜,一研究新菜就要靠他赶路下山抓徒子徒孙,这么些年了怎么就学不会放弃呢?唉,给掌门当坐骑固然帅,可他是纸鸢啊,虽然图案不太符合一般人的审美,但纸鸢不应该是小姑娘们的标配吗?就算紫霄山没有小姑娘,那不是还有小长老这等比姑娘还好看的美少年吗?纸鸢应该配美少年而不是固执老头啊。
没有人知道纸鸢器灵的想法,只有山鹰虎视眈眈地看着纸鸢,昂首叫了两声,既是炫耀也是威胁:自从那几只仙鹤走了,小长老的御用坐骑就是它山鹰,你个丑八怪鹞子别想抢位置。
……
太初宫边上的钟楼传出悠远的钟响,每天的晚课开始。
晚课以步虚韵起头,周灵难道做一次晚课,立在众弟子最前方,这几年新上山的外门弟子跨进太初宫的时候都好奇地打量着周灵,外门的修行师父不得不用清嗓子的方式提醒弟子们收敛神情。
凌霄子随手点了一炷香,插在大殿外的香炉上,没有做晚课,而是抱着剑回了临天台。玄霄子挥了挥手,随他去了。他这个师弟,一做晚课就出事,不是横梁裂了,就是神像流泪。好像天上的神仙都不敢受他的礼似的。凌霄子甚至连舔香油这种事都没做过,因为上一任掌门,他们的师父太虚子害怕凌霄子一去添香油,这满大殿的神像都得倒。
周灵这会儿也想到了凌霄子的奇怪体质,按理说,他家小师叔这样的比他稀罕多了吧?多牛b啊,神仙都不敢吃他的供奉。
众人列队整齐,铃磬之声响起,周灵起调:“大道洞玄虚,有念无不契。”最后一个契字还没唱完,正中间的昊天上帝像突然向前倾斜。
等着合音的紫霄山门人都惊呆了。
周灵自己也是。
栖尘子眼疾手快,把周灵拉到一边,只见硕大的镀金神像“轰”地一声倒在供桌上,点燃的长明灯被砸翻在地,好在青砖地板并不容易烧着,供桌上冒起的小火苗也被玄霄子一张祈雨符扑灭。
流尘子看着周灵,喃喃道:“怪怪,天生灵体都这么邪乎吗?这不就是小师叔的翻版?”
玄霄子看着淹了水的大殿,愣了几秒,虽然那时他自己甩的符,但一想到符的原因,玄霄子就一阵头大。一个凌霄还不够吗?怎么又来一个?等等,灵儿以前也这样吗?
栖尘子明显和玄霄子想到了同一个问题,疑惑地道:“小师兄,你怎么突然传染了小师叔的毛病?”
周灵:“……”他不知道啊?难道是因为那个?不、不至于吧,上个车还能上出问题来?
一脸懵逼的周灵用表情告诉了众人,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他。
玄霄子便让桐羽子带着周灵先离开,自己则组织众弟子清扫太初宫大殿。
桐羽子拉这周灵关心了一通“有没有吓到啊?”“有没有被长明灯碎片溅到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得到周灵一连串的“没有”之后,才转身离开。
栖尘子趁着玄霄子不注意,留下徒孙逸平与清和,带着任真子溜了出去,半路上碰到桐羽子,也一并打包带走。云台三人组找了个角落开始交流疑点。
任真子:“小长老小时候还给神君们点过灯,也没出过什么事。”
桐羽子点头:“从前也不是没有做过早晚课,都好好的,只这次回来就……会不会是小师祖那柱香?”
栖尘子皱着眉摇了摇头:“那香都叉到大殿外的香炉里了,一点不走心,殿里的神像要还能感受到上香人的虔诚敬意,那小师叔得多虔诚啊。看他那样就不像嘛。”
桐羽子:“……师父,您刚才说小师祖不敬神了。”
栖尘子:“没事,天上的神仙好像不太想要咱们奉剑长老的敬畏,不会怪我们的。对了,任真子之前说的,灵儿身上的功德金光,再具体说说。”因为栖尘子和桐羽子也相当于养大周灵的人,所以私底下也都灵儿灵儿叫惯了。
任真子道:“在小长老的因果线里夹杂着非常细的功德金光,几乎是一闪而过。但是能看到在功德金光闪烁的时候,附近的因果线都避开了它。所以我大胆假设,功德金光能抑制小长老身上的因果线。”
桐羽子不解:“那这和今天神像倒了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栖尘子道:“没什么关系。神像这事一准和小师叔有联系。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灵儿回来两天,是不是一直和小师叔在一起?你们有谁看了两人在一起时,灵儿身上的因果线?”
桐羽子和任真子都摇头。
栖尘子一人脑袋上给了一下:“让你们好好观察,回来就放松,回来就放松。”敲完徒弟和徒孙,栖尘子继续道:“我看了,小师叔贴近灵儿的时候,灵儿身上因果线都隐了下去,我记得他们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又是一个“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所以——”栖尘子盯着任真子问:“他们在山下到底干了什么?”
任真子想了半天,确实不知道两人干了什么:“他们……房间是一起的。”
桐羽子道:“灵儿十五六岁那会儿也常常和小师祖一起睡,不是这个问题。”
栖尘子:“你再仔细想想。”
任真子又苦思冥想了半天,迟疑着道:“难道是,两个人亲过?”
桐羽子瞪大了眼睛,栖尘子直接叫了起来:“什么?亲过?怎么亲的?什么样的亲?”
“就是小长老落水之后,小师祖渡真气给他。”任真子急忙解释道。
栖尘子“哦”了一声,冷静下来。半响后道:“可能是那口真气混淆了目标,让神像以为是小师叔在做晚课吧。”这解释有些牵强,但勉强能说得通。非人的神鬼精怪在辨识东西方面,从来都不是用看的。
任真子见师爷掸着衣袖准备撤了,连忙道:“师爷,那咱们这次去找场子,不是,去找回含秀师祖母的遗物,要不要带上小长老?那帮劫人遗物的家伙定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带上小长老试不试能不能再弄点功德金光回来?”
栖尘子一寻思,成,这事可行,就单方面决定了把周灵打包带走的事情。
另一边,房间里的周灵发了会儿呆,决定去找小师叔唠嗑唠嗑倒神像的事。临天台在紫霄山主峰的最高处,天色已晚,周灵自然是不高兴自己爬的,于是就近取材,把掌门玄霄子的纸鸢叫了出来。
纸鸢化成的器灵是个忧郁纤长的黑发男子,脸上带着可怕的面具,但露出的半张小巴弧度非常好看。因为他本体上绘着的是小鬼,所以不可避免的整个器灵都带着点阴气,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被当成鬼。
纸鸢很开心周灵叫他,拍着胸脯保证,他一定稳稳地送小长老上去。
山风为纸鸢提供了很好的起飞实际,嗖的一下展开原型,纸鸢载着周灵往临天台上飞。
逾往上,风越大。当然紫霄山门人感受到的风,实际上是一种罡气。一旦有非紫霄山物种飞过,强劲的罡气会即刻撕碎它们。
临天台上,一间小木屋孤立在那里。屋前的烛火却烧的很稳,烛光丝毫没有被风吹的忽明忽暗的迹象。
纸鸢器灵的来到触动了屋前悬挂的金玲,清脆的铃铛声中,凌霄子走出木屋,就看见周灵大胆地从纸鸢背上站起来想要往下跳。
凌霄子瞳孔微缩,行动比思考更快,向前奔跑了几步,双手一张,把周灵抱了个满怀。
周灵伸手一推,从小师叔怀里跳了下来:“我又不是十多岁的孩子,这点高度还摔不了。”
凌霄子看了看空落落的双手,道:“你和小时候有什么区别。”
周灵不打算和他们争吵这个问题,反正山上大家总觉得他还是个孩子。他脱了鞋,爬上屋内的床榻,盘腿坐好:“小师叔,你猜今天我做晚课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事?”
凌霄子神色淡淡:“碰到了什么?”
周灵一边做了个往前倒的动作,一边道:“我才刚起了个步虚韵的头,昊天帝的神像就这么‘咚’地一下倒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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