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涵江也看到了台阶上坐着的男生。
展鹏还是来时穿那一身衣服,因为京市比冰省热,他袖子撸上去了三四寸,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右膝上还摊开着一本翻到一半的笔记。
顾涵江眸子一眯,总觉得对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在等谢苗。
谢苗脸上却有些热。
自从理清了原书剧情,她总觉得自己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对顾涵江有失偏颇。
心里的刺没了,又莫名有些心虚,她无法、也不想拒绝顾涵江的亲近。
可两辈子第一次和人黏黏糊糊被自己同学看到,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展鹏倒是没流露出什么异样,合上笔记起身走下了台阶。
“肚子还疼吗?去没去医院看过?”他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
见对方神色如常,谢苗也大方起来,“我没事儿,就是凉着了不太舒服,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那你回去喝点热水到床上躺会儿吧。”
“嗯。”谢苗点点头,又问:“住宿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你被分到了三楼东边的三零七。”
展鹏说着朝宿舍楼扬扬下巴,侧身时目光不着痕迹从顾涵江身上扫过,“记得去跟老师们说一声,你一直没回来,何老师都问了好几遍了。”
他其实也没想到顾涵江会是北大的学生。
可顾涵江既然在北大上学,还能抽空跑那么远回望山市看谢苗,应该很在乎谢苗。
展鹏觉得自己担心纯属多余,可坐在寝室里又静不下心,干脆到楼下来等了。
果然,顾涵江好好的将谢苗送了回来,谢苗的脸色也明显有所好转。
他该放心的,这会儿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甚至有些自嘲。
谢苗没注意到展鹏复杂的心情,闻言赶紧加快脚步,“何老师问我好几遍了?”
“嗯。”
展鹏收敛起情绪,跟在她身后上了门前的台阶,“对了,你包还在我那儿放着,一会儿你自己来拿还是我直接送你寝室去?”
“我自己拿吧。”
两人说着就要进宿舍楼,顾涵江听展鹏提到谢苗的包,眸色却一沉。
“等等。”他从后面追上了谢苗。
“怎么了?”
“你衣服扣子要开了。”
顾涵江动作很快,等谢苗闻言望去,他长指已经解开了她上衣最下面那颗扣子,正倾身帮她系。
谢苗怀里还抱着卫生纸和热水袋,根本腾不出手,只能低头任他弄。
可在旁人看来,顾涵江这样一个英俊却冷漠、仿佛拒人于千里的男生,如此耐心又细心地帮个小姑娘系衣服扣子,该是多么的宠爱。
而被宠爱着的这个小姑娘又太过漂亮,笑起来比春日枝头绽开的桃花还要明艳。
不少路过的男生女生都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望着这边有些移不开视线。
展鹏看着这一幕,却只觉刺眼。
他想到了灯光昏暗的走廊里,顾涵江隐在黑暗中那个舔唇的动作,想到之前在校门口,谢苗拉顾涵江衣袖时自然流露出的亲密,还有娇态……
就在这时,顾涵江直起身,揉了揉谢苗的脑袋,“好了。”
谢苗点点头,转身又抱着东西往里走。
展鹏下意识朝顾涵江望去,正见对方也向自己看来,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然后那个眉眼冷峻锋芒隐现的男生,居然冲他弯唇笑了下。笑容里全是不容错辨的霸道和占有欲,一双墨眸更是黑沉沉的,深不见底。
展鹏一怔,似是窥到了深渊里探出的一只触角,竟连头皮都微微发麻。
北大刚进校门的路边用防雨布搭了个简单的棚子,还摆了几张桌椅,当做临时的登记处。
各省代表队一到,要先在这里进行登记,然后由负责接待的学生送往下榻处。
刚忙完两个省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忍不住松了松衬衫的领口,“人来了一大半了吧?”
“差不多。”负责登记的男生翻了翻登记本,“现在就剩江城还有桂省、滇省这样比较远的了。不过明天上午就是开幕式,最迟今晚,人怎么也该到齐了。”
“总算要忙完了。”那个戴眼镜的男生长吐一口气,起身拿着杯子去最近的水房接水。
他刚走,萧淼端着两个杯子回来了。
萧淼将其中一个塞到桌洞里,另一个自己拿着坐去角落的椅子上,吹着唆了一小口。
几个男生见了,相互使个眼色,笑容都有些暧昧。
这时候,有人想起之前在校门口发生的事儿,转头问萧淼:“你一直都跟顾涵江一组,知不知道刚他带走那小姑娘是谁?”
萧淼喝水的动作一顿,“不知道,可能是他妹妹吧。”
“没听说顾涵江有妹妹啊。”问她那男生有些不信。
负责登记那男生却转了下手里的笔,“我记得那女生好像是冰省代表队的,不是说顾涵江是冰省考上来的吗?说不定那还真是他妹妹。”
“顾涵江是冰省考上来的?”
一个一直低头翻书的女生惊讶地抬起头,“他家不是本地的吗?”
顾涵江每个周末都要回家住,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学校私底下甚至有传言,说他爸爸是部队高官,他家在京市绝对属于惹不起那种。
当然,这么多女生明理暗里关注着他,也不是为了他那还不知真假的家室。
撇除家世不谈,顾涵江本身就是个十分优秀的男生。
学习好,专业技术过硬,虽然不常参加活动,但只要他出手,永远都是最耀眼那个。
之前各学院之间打篮球赛,他寝室同学意外受伤,非要让他帮忙顶一会儿。大家都觉得他室友胡闹,他却愣是镇住了全场,硬生生扭转了败局。
更别提他还生着那样一张英俊的脸,有着总是让人想要靠近想要一探究竟的冷漠气质。
听到有女生问,几个男生也没觉得奇怪,“他是冰省考上来的,冰省第三。”
“冰省第三?谁啊?”
戴眼镜的男生打完水回来刚好听到这一句,随口问了声。
“是顾涵江。”有人跟他解释说。
他点点头,“原来他是冰省第三。”想到什么又问众人:“你们说那个冰省的女生会不会是他高中时处的对象?我看那女生好像拽他袖子了,他都没翻脸。”
何止没翻脸,他还捏人家指尖,关心人家手冷不冷。
萧淼心里有些乱,一不小心喝了一大口水烫到舌头,疼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偏顾涵江这人向来孤僻,谁也想不到他还会对女生那样,几个男生忙里偷闲,都有些好奇。
“我还是觉得应该是妹妹,他那性子,我真想象不出他会跟人处对象。”
“行了,等他回来问问不就知道那女生是他什么人了?不行问问他们寝的也成。”
正说着,有人轻咳一声提醒大家:“顾涵江回来了。”
萧淼一听,忙抬头去看,待瞧见那大步而来的颀长身影,又垂下眸假装喝水。
男生们却没她这么细腻的小心思,见着人就问:“顾涵江,问你个事儿呗?”
“嗯。”
顾涵江在桌边站定,弯下腰准备进桌洞找自己的水杯。
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开口就是直球,“刚才那个冰省的女生,是你妹妹还是你对象?”
顾涵江动作一顿,干脆直起身迎视众人八卦的目光,“都不是。”
都不是?
那是什么?
在场不论男生女生都是一愣。
顾涵江却单手撑在桌上,难得心情不错肯满足别人好奇心的样子,“那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
众人俱吃了一惊,萧淼端着杯子的手更是一歪,洒了些水在腿上。
她捏起裤子胡乱抖了抖,也顾不上去擦,只震惊地望着顾涵江。
“是未婚妻,我从小定亲的未婚妻。”
顾涵江说完,又弯身去拿水杯,腰臀曲线因为裤子的紧绷一览无余,身材十分诱人。
可惜此刻没人注意到这些,大家全处在对于顾涵江居然有未婚妻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就在这时,刚刚还心情不错的顾涵江脸上突然晴转多云。
他把自己的水杯放在了桌上,“谁动我杯子了?”声音低沉,压迫力十足。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朝萧淼看去。
萧淼立即感觉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盯在了自己身上,冰冷如剑锋,直欲将她刺穿。
她心里一慌,“那个,我刚才去打水,看你杯里没水了,就帮你打了一点。”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东西。”
顾涵江冷声说完,端起水杯就走,将满满一杯水泼到了路边。
接待处突然陷入一片令人尴尬的安静,萧淼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谢苗是被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吵醒的。
和几个老师打过招呼后,她就灌了个热水袋,抱着躺在了床上。
没想到肚子好受一些,疲惫感就铺天盖地而来,她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谢苗翻了个身,睁开迷蒙的桃花眼轻轻嘟囔了句:“是不是又有人来了?”
“应该是。”
坐在她对面床上看书的杨晓春开门出去瞧了眼,回来说:“是江城代表队的到了。”
江城代表队的?
在英语方面,最强的就是粤省、江城和京市了,每年竞赛的一二等奖几乎被他们全部包揽。
几个英语队的女生都抬起了头,有人更是也出去看了看,“的确是江城的,他们队里有个女生还烫了一头卷发,打扮得挺洋气。”
众人点点头,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表情都有几分凝重。
谢苗在床上躺了会儿,感觉热水袋不那么热了,正准备去水房重新灌一个,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险些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杨晓春皱起眉。
谢苗已经回过神穿鞋下床,“我去看看。”
开了门才发现,走廊里早乱作了一团。
一个个子娇小的卷发女生慌慌张张从隔壁寝室冲了出来,边跑还边喊:“有蜘蛛!有蜘蛛!”
她身后,几乎所有隔壁寝的女生都跑了出来,包括谢苗他们省几个物理队化学队的。
卷发女生住在其他寝的队友见她如此惊恐,也被吓了一跳,“在哪儿?蜘蛛在哪儿?”
“在床上,在我床上!”
卷发女生眼眶都红了,语气里全是哭腔,“这什么破学校?床上有蜘蛛还能睡人吗?”
要打水就得到一楼的水房,现在走廊里乱糟糟堵了一堆人,谢苗根本过不去。
没办法,她只好回寝室放下热水袋,撕了张纸出来,“蜘蛛在哪儿?‘卷发女生已经吓哭了,她几个同伴正在安慰她。只有之前集训时跟谢苗住在一个寝室的常华勉强定了定神,伸手指向门边靠左的上铺,“那张床。”
谢苗没说话,进门站在床边仔细找了圈儿,脱鞋踩着梯子上去,隔着纸捏住了那只蜘蛛。
指下的东西软软的,她皱着眉跳下床,正在门边小心翼翼往里面看的几个女生立马往后一缩。
谢苗没有理会,开窗将蜘蛛丢了出去,“好了。”团着纸往回走。
走廊里的女生下意识给她让出一条道,她回寝室丢了纸,拿起热水袋准备继续去换水。
杨晓春看到刚刚那一幕,忍不住朝她竖了竖拇指,“你胆子真大。”
谢苗好笑,“不是我胆子大,那女生反应太激烈,常华她们大概也是被她弄慌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要不等她们镇定下来,自己就能处理。”
她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没想到换完水从水房回来,隔壁寝又闹开了。
“这种床能睡人吗?我不管,打死我我也不睡那床,让她跟我换。”
她远远就听到那卷发女生抽抽噎噎的声音,语气很有几分骄纵。
不过能烫头发,还穿得十分好,对方家境应该不错,养出这么骄纵的性子也正常。
毕竟是别人寝的事儿,谢苗没打算多管,里面却越闹越厉害。
“喂,我叫你跟我换你听到没?你耳朵聋了?”
“我有名字,不叫喂。”常华的声音很冷。
“就是,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常华先来的,凭啥你说换她就得跟你换?”
冰省这边几个女生被气到了,那边,卷发女生却不依不饶,“我让她跟我换怎么了?她睡哪里不一样?我还要考试,你们让我睡这种床什么意思?不想让我考好事吧?”
“你换床跟你考试有什么关系?”冰省几个女生差点没被她这番言论气出个好歹。
江城这边带队的女生见状,忙出来打圆场,“算了严娇,不行我跟你换吧。”
严娇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早年为避难跑去了国外,改革开放以后才有消息传回来,说是在外面混得不错,挣到了大钱。
她穿的用的不少都是国外买的,渐渐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性子很是骄纵。
但她英语的确好,有很大希望拿这次国赛的第一,老师也只能叫人多看顾她一点。
没想到带队的女生都这么说了,严娇却一点不领情,“你那是上铺,我就要她这个下铺。”
带队女生一噎,“严娇,这里是北大,出门在外咱们还是少惹麻烦……”
“北大怎么了?北大有多了不起似的?还不是比不上哈佛,比不上常春藤。”严娇打断她。
这不屑的语气让谢苗皱起眉,杨晓春她们也闻声从寝室出来,准备过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谢苗走到隔壁寝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叫严娇的卷发女生拎起常华的东西往外丢,“你到底换不换?不换就别在这儿住了,反正像你这种乡巴佬也考不出什么成绩。”
谢苗眼明手快接住,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你说谁考不出成绩?说谁乡巴佬?”
作者有话要说:顾狗子逢人就说苗苗是他未婚妻,然而——
嘿嘿嘿嘿……
昨天太困,码到下半夜也没写完不说,今天还全重写了,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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